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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4章 皆成刀下之鬼!(月初,求月票!)

2024-10-12 10:35:19 作者: 林悅南兮
  第1664章 皆成刀下之鬼!(月初,求月票!)

  浙江,紹興

  韓宅,書房之中,窗明几淨,擺設雅致,牆壁上懸掛著一幅幅字畫,風格各異,從其落款印章來看,皆是名家手筆。

  就在韓癀與其子韓暉敘話之時,一個老僕輕步進入書房之中,稟告說道:「老爺,舅老爺來了。」

  所謂舅老爺,就是顏宏。

  自崇平年間,顏宏因為科考舞弊案,而辭官賦閒在家,已過去了二三年,等到韓癀辭官歸隱之後,也隨之返回浙江老家。

  須臾,就見顏宏頭戴一塊兒藍色方片布巾,一襲月白色儒士袍服,舉步進入書房,拱手道:「見過兄長。」

  韓癀點了點頭,道:「坐。」

  顏宏應了一聲,然後在一方高凳小几之畔梨花木製的靠背椅子上落座下來,韓暉連忙躬身近前,侍奉茶水。

  顏宏道:「兄長,京中如今風起雲湧,疾風知勁草,板蕩識忠臣,正是我輩報效社稷之時。」

  韓癀放下手裡的一隻青花瓷茶盅,兩道瘦松眉之下,眸光似是含笑,問道:「怎麼,這是想要起復了?」

  顏宏面上就有些不自然,說道:「兄長與衛王其人,當初兩人共事也算愉快,如今衛王掌國秉政,兄長又值春秋鼎盛,如能書信一封,願意再行出仕,衛王未必不會應允。」

  如今的朝堂在李瓚被清洗之後,的確形成短暫的權力真空。

  內閣五閣臣,齊昆、林如海、柳政、趙翼,尚缺一人。

  都察院總憲同樣缺人。

  韓癀搖了搖頭,道:「衛王如今大權獨攬,野心勃勃,惡名起於四海,我等屈身相侍,落在江南讀書人眼中,成什麼樣子?」

  何況,他曾為內閣首輔,如是起復,衛王能給他什麼位置?總不能再為閣臣。

  顏宏聞言,眉頭皺了皺,說道:「那以兄長之意是?」

  他正值壯年,年富力強,就這樣歸隱山野,悠然林下,實在心有不甘。

  韓癀面上若有所思,說道:「再等等,起碼等明年改元,看看衛王輔政之後的朝局變化,如是衛王穩妥為上,我幫你寫一封舉薦書信。」

  顏宏點了點頭,也不多說其他,簡單應了一聲是。

  韓暉道:「父親,於叔父那邊兒,在南京都察院貶謫已有二年,鬱郁不得志。」

  當年於德,因為其子於縝舞弊一案受得牽連,後來被貶謫至南京都察院的監察御史,一晃幾年過去。

  韓癀默然片刻,道:「如是想要重新起復,需要多加謀劃才是。」

  韓暉道:「父親大人,以我看,金陵那幫人對衛王不滿,如是父親能夠勸說幾個,或許衛王能對父親刮目相看。」

  韓癀皺了皺眉,擺了擺手,道:「我如行此事,只怕晚節不保。」

  顏宏道:「兄長,自趙尚書丁憂辭官之後,朝堂之上,我浙人愈發受得排擠,如今衛王當國秉政,正是用人之際,我等浙人當奮進有為之時。」

  這就是浙黨的實用主義。

  或者可以說是見風使舵。

  韓癀擺了擺手,說道:「再看看不急。」

  如今朝堂的局勢還有些不大明朗,雖說衛王已經掌控了全局,但如何執政,如何對待崇平舊臣,此事還要再觀察一下。


  這些致仕官僚雖然離開了朝局中心,但門生故舊遍布朝野內外,這是幾十年經營下來的人脈底蘊。

  是故,仍然能夠對朝局施加影響。

  顏宏道:「兄長縱是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子升的仕途考慮才是。」

  韓癀看了一眼韓暉,感慨道:「兒孫自有兒孫福,豈是人力可為啊。」

  因為牽連科舉舞弊之案,韓暉的仕途從此而斷。

  韓暉聞言,心頭蒙上一層厚厚陰霾。

  所謂少年心性,正是渴望五花馬,千金裘,為官做宰之時,豈會甘心隱居於鄉野之間?

  ……

  ……

  金陵,郝宅——

  眾人圍攏著一張漆木餐桌用罷午飯,郝繼儒邀請在場諸同僚前往會客之廳,重又落座品茗。

  郝繼儒目光逡巡過在場一眾官員,道:「諸位,衛王其人當年在江南督問新政之時,就對我江南官場抱有敵意,這二年,新政大舉,江南府縣官員為邀寵於上,對我江南百姓多有搜刮苛斂之舉。」

  在場眾人都是南京官場有頭有臉的人物,家中家資頗豐,自是對郝繼儒之言深有體會。

  所謂,大漢國庫的糧秣,在生產力沒有大發展的情況下,不會無緣無故的增加。

  每年歲增兩千萬石,這清丈而來的田畝,侵害的都是江南士紳的利益。


  吏部侍郎付希業道:「是啊,郝太傅,朝廷近些年連年用兵,揮霍無度,百姓民不聊生,而衛王最近又讓工部侈興土木,整修官道,聽說要將全天下官道都用那石泥重新澆築一遍,如此勞民傷財,長此以往,國庫勢必空虛,難免又要加賦於百姓。」

  吳鶴飛手捻頜下鬍鬚,說道:「江南自古富足,最終這賦稅六成要加在南人身上。」

  解岳在一旁聽著,放在手裡的青花瓷茶盅,就想起身離開。

  衛王如今勢大難制,又手握南北重兵,錦衣爪牙,兩江官場無兵無將,又如何是對手?

  郭超起得身來,面上正義凜然,高聲道:「太傅,衛王先前止一次揚言對我南方官員的不以為然,如其當國秉政,只怕仇視之意有增無減。」

  解岳愈發覺得是非之地,不可久留,起得身來,說道:「郝老先生,老朽不勝酒力,就不在此多作盤桓了,還望郝老先生海涵。」

  郝繼儒見此,心頭一驚,說道:「解少師,怎麼不多坐一會兒?」

  作為南省官員當中少有知武事的重臣,解岳如果在場落座,郝繼儒認為更能籠聚江南士紳的人心。

  然而解岳只是在隨行老僕的攙扶下,出得郝家大院。

  譚節也起得身來,面色凝重如鐵,拱手道:「郝老先生,下官衙門當中還有事,還需回去。」

  郝繼儒張了張嘴,心頭不由一陣氣悶,但也無可奈何。

  只得吩咐著大兒子郝懷禎相送譚節離去。

  待解岳和譚節離去,廳堂之中的氣氛一下子暫且沉悶下來。

  南京六部當中,兵部和戶部,一掌兵將,一掌錢糧,如今兩位南省重臣都擺出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在場之人拿什麼去對付衛王?

  其實,這就是青史之上,為何權臣秉國,地方封疆大吏很少造反的緣故。


  因為一來中樞權柄頗重,二來都在互相觀望。

  何況郝繼儒可以倚老賣老,發幾句牢騷,賈珩未必會直接給郝繼儒一般見識,但一旦搞串聯,那性質就變了。

  不說其他,江南大營的兵將,乃至江南水師兵馬,現在都還掌握在賈珩的親信手中。

  凡有異動,斧鉞加身,雞犬不留,他們如之奈何?

  關鍵還是賈珩並未篡位,只是暫且切香腸。

  郝繼儒沉聲問道:「諸位,衛王如今把持朝政,我等難道就只能仰其鼻息,敢怒而不敢言嗎?」

  鄺春眉頭緊皺,勸說說道:「衛王如今勢大難制,郝太傅,實在不可與之為敵,以免招禍上門。」

  郝繼儒義正言辭道:「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我等善養浩然正氣,奸佞宵小,如何敢近前造次?」

  「郝大傅說的好,我等讀書人,習學孔孟之道,飽讀聖賢文章,豈懼一個武夫外戚?」郭超慨然說道。

  郝繼儒道:「正是此理,不過最近聽說那賈家的黨羽,李守中要前來金陵,你我要給這等助紂為虐的倀鬼一個下馬威。」

  「郝太傅說的是,這李守中也分屬清流,賢名在外,不想竟忠奸不分,為衛王甘當守戶之犬,實在令人不齒。」吏部侍郎吳鶴飛開口道。

  郝繼儒道:「李守中在安徽擔任巡撫之時,就以廣行新政為由,對治下百姓盤剝尤重,如今擔任兩江總督,只怕更為變本加厲。」

  在場諸官員,紛紛點頭應是。

  眾人聚在一起,又罵了一會兒賈珩,及至天色將晚,才散了酒宴。

  待眾人散去,郝繼儒的兒子郝正彥攙扶著郝繼儒向著後宅而去,道:「父親,在宴會上大罵衛王,如是傳至衛王的耳中,豈會落好?」


  郝繼儒道:「這衛王雖然在神京城以刀兵威嚇群臣,但在南省,乃至天下,對其不滿的朝臣不知凡凡,你等著吧,衛王倒台,或早或晚。」

  說著,進入廂房之中,在火爐旁落座。

  因為南方濕冷,進入臘月之後,天寒地凍尤甚,郝繼儒年齡大了,更為畏冷,無煙獸炭都是不分白天黑夜的燒。

  此刻,更有兩個暖腳婢在軟榻另外一側,郝繼儒在僕人的侍奉下,去了鞋子,鑽進被窩,兩個暖腳婢抱著郝繼儒的腳。

  就在這時,外間一個僕人進入後宅暖閣,躬身行禮,說道:「老爺,戶部侍郎沈邡求見老爺。」

  郝繼儒聞言,先是一愣,旋即心頭一喜,道:「快快相請過來。」

  不大一會兒,就見沈邡進入暖閣,向著郝繼儒躬身一禮,道:「下官見過郝老大人。」

  郝繼儒道:「沈節夫無需多禮。」

  兩人其實也不是外人。

  只是剛剛沈邡在廳堂中的江南官員齊罵賈珩之時,幾乎一言不發,只是暗暗觀察形勢。

  沈邡道:「老大人對衛王大肆抨擊,難道不怕衛王打擊報復嗎?」

  郝繼儒道:「邪不壓正,衛王對老朽打擊報復,那只會讓天下之人更早看清衛王亂臣賊子的真面目。」

  沈邡嘆了一口氣,道:「如今衛王大勢已成,想要圖之,難如登天吶。」

  如果當初高家在四川討逆之時,江南能夠迅速跟進,或許還能將衛王逼得下野,但可惜……

  其實,當初主要還是高仲平沒有逃出神京城,否則,真的有可能會如多米諾骨牌一樣,引起連鎖反應。


  郝繼儒道:「未必,所謂月盈則缺,衛王雖以陰謀手段殘害忠良,成為把持國政的輔政王,但天下忠臣義士,不滿其人者更多,只是再在等待登高一呼。」

  沈邡猶疑說道:「江南之地,缺兵缺糧,難以對抗朝廷。」

  「錢糧不缺,至於兵丁,江南各家如果能夠齊心協力,湊出十萬兵馬討逆,也不難。」郝繼儒沉聲道。

  以江南士紳的勢力,還真的能夠醞釀出一場叛亂。

  沈邡心頭掀起驚濤駭浪,看向對面的老者,道:「郝老大人,此事萬分兇險,一個不慎,就是破家滅門之禍。」

  郝繼儒目光深深,說道:「老朽也並非不識天時之人,如今衛王正處權勢鼎盛之時,只能暫且蟄伏等待時機。」

  「那剛才老大人為何……」沈邡面色疑惑,問道。

  眼前老者曾為內閣首輔,應不是不智之人才是。

  郝繼儒嘆了一口氣,說道:「先行試探一下江南諸同僚的心思。」

  沈邡聞聽此言,不由恍然而悟。

  「只是衛王耳目眾多,如是傳之其耳中,恐怕會打草驚蛇。」沈邡提醒道。

  郝繼儒點了點頭,又敘道:「衛王會有所警惕,但老朽只是罵兩句,衛王又能如何?難道他要將天下罵他的人都誅滅殆盡嗎?縱是世宗憲皇帝在時,也做不到。」

  沈邡見此,暗暗嘆了一口氣。

  這是小瞧了衛王。

  不過,這郝繼儒似乎有著依仗?


  ……

  ……

  金陵,葉宅

  安南侯葉真正在與對面的家將葉成下著象棋,葉暖則在一旁旁觀,敘說著朝局,道:「父親,衛王如今已經在神京城徹底掌控了朝局,難道當真是要謀朝篡位?」

  其實,現在天下之人,都在看賈珩下一步是不是真的要篡奪大漢社稷?

  所謂野心家待時而動,天下督撫遲疑觀望。

  「吃車。」葉真拿起一隻象棋,「啪」地打掉了葉成的一個車,道:「如今,朝堂之上,李高兩人這位先帝留在的雙車,已經被衛王吃掉,剩下的馬炮不足為慮,將軍只是或早或晚中事。」

  葉暖玉容微頓,低聲說道:「父親,大漢立國百年,世宗憲皇帝更是振奮有為,平滅遼東,儼然中興大業,煌煌盛世再現,衛王豈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行悖逆之舉?」

  葉真道:「可這些,難道不是在衛王的輔弼之下促成的?」

  崇平帝繼位十四載,對遼東束手無策,國內民生凋敝,但自從重用賈珩之後,

  這前後對比,某種程度上也印證了賈珩的能耐。

  葉暖面上現出思索之色,又問道:「如果衛王當真有易鼎之心,那我葉家何去何從?」

  葉真長長嘆了一口氣,說道:「哪有什麼何去何從,不過是順天應命罷了。」

  如果衛王真有真龍之命,他葉家縱然投效又能如何?但歷來,權臣好做,天子難為。

  衛王有沒有這個能為,在輔政之時就能看出來了。


  所謂謀朝篡位,又是在天下太平的盛世,真不怕烽煙四起,神州板蕩?

  非有大功績,大威望不可。

  可以說,賈珩稱輔政王,就已經引起朝堂之上的高、李、許等忠臣義士爭相反對,但畢竟是沒有篡位。

  就在這時,一個身形英武的青年邁過門檻,邁步在地毯上,拱手向葉楷道:「父親。」

  葉真問道:「打聽的怎麼樣?」

  葉楷道:「回父親,郝家家主家宴,賓客盈門,據聞郝家家主在宴會之時,對衛王多有怨懟之言。」

  葉真冷笑說道:「這個老東西,倚老賣老,真的以為自己年近七十,衛王就不敢拿郝家怎麼樣?」

  葉暖秀眉蹙了蹙,低聲說道:「郝家與衛王有著齟齬,應該是因為當初郝家參與倒賣官糧一事。」

  葉真搖了搖頭,道:「不止這些,衛王當年幫著世宗皇帝推行新政,不遺餘力,郝家為此多繳了不少糧稅,心頭難免懷恨。」

  葉楷遲疑說道:「父親,郝繼儒難道就不怕衛王?」

  葉真嘆道:「郝繼儒身後有人作為依仗,彼等才是主謀。」

  葉暖聞言,心頭微動,問道:「父親是指?」

  「藩王宗室,皇親國戚,彼等乃是陳漢屏藩,如是太平盛世,反而為中樞防備,但如今……」葉真低聲說道。

  陳漢立國百年,太宗雄才大略,多子多孫,江浙等地有著不少宗室藩王和早年的皇親國戚,比如吳王一脈、寧王一脈以及廬王一脈,再就是太宗朝的駙馬和皇親國戚。

  這些富貴閒人對神京的局勢洞若觀火,但因為彼等是地方督撫防範的對象。


  但江南的文臣只要與其勾連一起,這就是一股龐大的反抗力量。

  當初的高仲平就想過借用這股力量,但還未在四川席捲起煌煌大勢,就被平滅。

  至於李瓚和許廬二人,並不想鬧得社稷動盪,更多還是想逼迫賈珩妥協,改立八皇子陳澤這等世宗嫡親血脈,也沒有來得及勾連江南的文臣勛貴。

  而短短一年,光宗皇帝遇刺身亡,幼帝被廢,首輔、次輔兩位託孤重臣先後被誅,衛王輔政,中樞朝堂可謂風雲變幻。

  江南諸官員都心有戚戚。

  ……

  ……

  時光匆匆,不知不覺,建興元年的大漢進入臘月時節,這一天菜市口人山人海,圍攏得水泄不通。

  今天乃是當朝前內閣首輔李瓚、前都察院總憲許廬、原南安郡王嚴燁等一干逆臣被開刀問斬的日子。

  昨日關中大地又下了一場暴雪,天地之間,銀裝素裹,蒼茫肅殺,數九隆冬,滴水成冰。

  李瓚此刻被繩子捆綁著,跪在地上,披頭散髮,而許廬同樣則是

  南安郡王嚴燁同樣跪在地上,面色蒼白如紙,也不知是凍得,還是嚇得,周身瑟瑟發抖。

  此外,身後一溜排開二十餘人,都是牽涉進謀反案的李、許兩人黨羽,有京兆府尹饒以周,兵部侍郎鄒靖、左副都御史張治以及都察院的御史,京營的團營都督同知、參將和游擊將軍。

  這都是當初真心跟著李瓚謀反的京營將校。

  再後面一排則是李許等逆黨的家眷男丁。


  至於女眷,則被發配至教坊司為奴。

  根據內閣擬定詔書給李許兩人安的罪名是,罔顧兩代先帝信任,擅行廢立之事,禍亂社稷。

  監斬官是大理寺卿王恕,此刻,這位頭髮灰白的老大人,坐在蘆篷之下的條案之後,雖然官袍之內穿著厚厚棉衣,但仍覺陣陣寒意襲上身心。

  看著下方昔日朝堂之上的同僚,心頭凜然。

  監斬首輔,開國以來,未為有也。

  此刻,圍觀的百姓正在站在遠處,紛紛叫好。

  「衛王乃當世戰神,平滅遼東,這些人想要謀害衛王,當真是一幫壞人。」

  「衛王扶持光宗皇帝的孩子當皇帝,結果讓他們給廢了。」

  事實上,這些人不管砍頭殺誰,都會圍觀叫好。

  當然,現在圍觀人群細數其罪,都是陳瀟讓錦衣府的探事暗中引導輿論。

  此刻,身穿一身紅衣的劊子手,正在「蹭」地磨著虎頭大刀,

  李瓚聽著周圍的叫好聲,心頭忽而生出一股迷茫。

  世人何曾知道,身在深宮的衛王,是狼子野心之輩,想要篡奪大漢社稷?

  另一邊兒,許廬則是雙眸緊閉,聽著周圍的謾罵之聲,心底湧起一股絕望。

  那衛王狼子野心,早晚會篡奪漢室天下,那時候天下大亂,民不聊生,這些百姓可會想起今日之景?


  「王老大人,時辰到了。」這會兒,賈芳在一旁催促道。

  王恕拿起手中的令牌,只覺手都在顫抖,閉上眼眸,心一橫,向下扔去:「斬!」

  隨著「斬」字落下,那木質令牌落在地上,發出「鐺」的一聲,似是敲響陳漢皇室的一記喪鐘。

  正在李瓚身後的劊子手,握著的鬼頭大刀高高舉起,向著李瓚的脖子狠狠砍去。

  而在這時,李瓚抬眸看向長安西南方向,彼處正是崇平帝的陵寢所在,目中恍惚中帶著幾許淚光。

  自出仕以來,他蒙天子看重,一路自封疆簡拔至閣部,又於病榻之前託孤,對他何其信重?

  然而,他終究是辜負了先帝信任,因一時猶疑,未能除得衛王此獠!

  如論罪孽,他的確罪該萬死!

  如今,只能以此身許先帝了!

  「噗呲……」

  伴隨著手中的凌冽刀鋒從天而落,但見一腔熱血自脖腔之中噴涌而出,濺落在皚皚白雪之上,旋即,一顆大好人頭沖天而起,李瓚眼前就是一黑,中止了無盡思緒。

  另一邊兒,許廬也被劊子手按著肩頭,跪將下來,此刻,身後那柄鬼頭大刀的刀鋒落下,一下子狠狠砍在許廬的脖頸上。

  熱血噴濺,頭顱飛起。

  許廬旋即,眼前陷入一片無盡的黑暗。

  嚴燁劇烈掙著身上的繩索,此刻感受到劊子手的鬼頭大刀逼近,生死危機加身,心頭又懼又怒,梗著脖子,高聲怒罵道:「賈珩小兒,我在黃泉路上等著你!」

  「噗呲……」

  鬼頭刀倏地落下,可見血光乍現,一顆蓬鬆而凌亂的皓白頭顱沖天而起。

  此後,以李瓚之子李懿為首的諸犯官家眷,皆成刀下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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