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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12 23:52:15
作者: 田舒黎
如果有什麼政治家可以把毫不相干的人往一塊撮合,興就有這種能耐。大西餐桌十六個人,五個半中國人,四個墨西哥人,三個美國人,一個新加坡人,一個菲律賓人,一個智利人,半個加拿大人Stick,像是APC會議的分組討論。露身著無肩嫩杏黃的絲絨晚禮服,進入餐廳時,把十五雙眼球全拽過去了,十六個人只三位女士,露,若娜,還有興的老處女秘書斯黛勒小姐,沒什么女人味卻很細緻周到,很女人作風。
How Beautiful you are! 若娜一向大驚小怪,她是露的鐵桿Fun。姜世奇不由分說按下了露的燦爛,他想回國後給全班男士的郵箱裡都發去一張他自己以為的得意攝影佳作,還要去贏林濤兩紮啤酒或許兩記老拳。興朝姜世奇厄了一眼,搖了搖頭。
晚餐後,三位老同學加上Stick自然離開那群老外,自成體系,四人坐了一桌。興和那群老外叫了五名三陪小姐,有香港的菲律賓的馬來西亞的,還有南美的混血兒美女,一個比一個妖艷,陪在墨西哥客人身邊,巧笑顧盼,搔首弄姿。興忙著指揮點歌邀舞,酒水飲料,耳朵還得往露她們這邊湊。他讓斯黛勒小姐來叫她,露揮了揮手對斯黛勒很不友好地說了聲,No.舞曲開始,姜世奇不客氣地抓住露的手,露朝他笑了笑,隨他進入舞池,興大為不快,作為女主人,露第一支曲是應該跟他跳的,竟然當他的面與別人與舊日的男同學相擁相抱,故意的,姜世奇!還有她!他端起紅酒杯啜了一口,有點煩躁。若娜當然跟了Stick,斯黛勒被一位美國雇員請走,只落得興和另三位干坐著。興站起來走出舞廳去了趟洗手間,他對洗手池前面的大鏡子齜牙咧嘴扮了個鬼臉,以調整心態。回到舞廳,他讓斯黛勒再去叫了三位陪舞小姐,安排給他的另三位雇員,使得他們受寵若驚。他自己走到露的身後,附在她耳邊說了一句,露露,存心冷淡老公是吧?露毫不客氣回敬到,但也是壓低了嗓音的,你忙,忙賺你的鈔票去吧。姜世奇靠得最近,兩句對話都聽見了。第二支曲子響起,姜世奇被若娜拉走了。興拉了露一下,露端起咖啡杯,沒動身,興只得一彎腰在姜世奇剛才坐的位子上坐下。跟Stick聊起西餐,西餐業,餐飲業的股票,問他們來加拿大多長時間,有沒有時間,可不可以入境美國?Stick告訴他,他自己可以,若娜是旅遊簽證就半個月。興搖頭表示遺憾,下次吧,下次,我想辦法讓何小姐來美國開開眼界,陪陪露露。然後,他話頭一轉,露露,下只舞,可得賞我了噢,我預訂,行吧。Stick,找個南美美女陪陪你怎麼樣?Stick朝若娜那邊望了望,沒置可否。興算敷衍完了Stick,一把握住露的手,拉到唇邊吻了吻,露,我今晚表現還好吧,沒得罪你吧。你可得幫幫我,去陪陪那幾位墨西哥佬,陪他們跳兩三支舞,不要讓他們笑話我的中國太太不上檯面。
你又來了,什么小家子氣,不夠大氣,不上檯面的,你,夠了。想幹嘛幹嘛去!我今天就不給你面子,就不上檯面。我下支舞陪Stick,沒你什麼事。
你看看,你看看,大小姐脾氣又來了。何大小姐是不是也這樣?Stick,她們可是師出同門,你說誰受誰的傳染?照我看,我們露露是讓你們何若娜帶壞的,
說誰呢?你,我帶壞誰了?舞曲結束,姜世奇挽何若娜回座位。何若娜聽見了。
一個秘密,回家再問你老公去.
誰老公,誰是誰老公?任董,你別以為你財大氣粗,就拿我們,我們個體工商戶開胃。露露,他說誰了?
若娜,你坐下,別跟他一塊兒人來瘋。好了,高興,你去你那邊吧,待會兒我會去跟他們打招呼的,幫你上檯面。你也要請請我們這兩位爺們的客,給他們一人一個南美美女來。
是,夫人,得兒——令。
哎,哎,不不不,我不要,我可不要,我付不起小費。姜世奇不真不假地拒絕,露露,有你這個大美女作陪,今晚,我就艷福不淺了。興聽不下去了,他知道他也是故意挑釁,所以他抬腿就走了,也沒等第三支曲子,他忘記了剛才的預訂。露看了看他的背影,朝姜世奇很調皮地張了張蛤蟆嘴。四人哈哈大笑。姜世奇摟了摟露的肩,剛才跳舞時,他抱她很緊,幾次吻了她的肩和頸,他仍然心猿意馬。興被他們的笑聲引得回頭,剛好看見姜世奇在摟露的肩。他簡直有點氣急敗壞,也拉過身邊一位南美小姐的手吻了吻,去,去,請那位先生,他用英語指示她,那位小姐立馬一扭一扭朝姜世奇扭過來,手搭他的肩,用英語對他說,你好,先生,我叫露莎琳。讓我來陪陪你好嗎?露知道興在跟姜世奇鬥法,她拍了拍手,好,真好,故意提高嗓音,去呀,世奇,飛來艷福,幹嗎不樂?若娜也不知就裡,也跟著起鬨,去,去,去,幹嗎不去,有大老闆給你付鐘點,幹嗎不去?你就當回政府官員被人收買吧,大記者,你不想體驗生活?對了,太對了,露往舞池裡推姜世奇。她們說話用中文,弄得南美妞不知所措,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露露,別胡鬧。姜世奇一臉正色地喝止露,我不想成為花邊新聞的主角。你們要嫌我多餘,我回去睡覺得了。露心軟下來,好吧,好吧,Stick,你請吧,別讓這位小姐失業,有人買她的鐘了,減少她的收入,她要罵我們的。若娜,你去,你去給我們那位大少爺一點面子,不跳舞,陪他坐會兒也行。拜託!Monitor,我請你,可以了吧,不會成花邊了吧?
恩,花絮。姜世奇求之不得。若娜嘟起了嘴,這個露露,也太頤指氣使了,把她的男朋友指派給歡場女子,還攤自己一個難題,讓她去討她老公的好。她的那位興哥哥一開始也不知什麼緣故正眼不瞧自己,那次「女權運動」,他毫不留情,冷冰冰的,讓人多尷尬。他的冷是刻意的,冷得人徹心涼,比林濤的酷還叫人寒心。自己再不想去惹他了。她沒動,站在原地,卻不知這回興主動了,他朝若娜很有魅力地一伸手,何小姐,請。這樣一來出乎若娜的意料,她沒一點思想準備就小鳥依人地靠近興的懷裡,興扭頭沖露笑了笑,很詭秘。
若娜,明年爭取讓你來美國玩玩,多住些日子,東部,西部都轉轉。
恩,謝謝。
國內那些老同學都好嗎?你們那個宿舍真有意思,奼紫嫣紅的,各有各的精彩喲。
這一句吹捧暈了若娜,她心裡美滋滋的。
你跟Stick什麼時候正式了結?打算就這麼耗下去? Stick雖是半老外,人也不錯嘛。
我又不靠他養我,玩唄,到一站算一站。
那是,那是。還是何小姐想得開,自由人,自由女神。露露也是這麼想,可我受不了。你應該知道,我等了她三四年了。在學校我就想——要了。結了婚也是頂個名分,聚少離多的,還不如你和Stick ,多瀟灑,多浪漫。
那,那為什麼明知是這樣,還要讓她頂那虛名。
唏,childlike,怎麼是虛名。她就是我任高興合理合法的妻子。我們相互都擔負責任,家族責任外加社會責任。何小姐,你是不懂的,你們這些MM都不懂,也不願管這些因素。我娶她是表示我願意擔負這份責任。
她要你擔負什麼責任,她是獨立的。
獨立嗎?我看不見得。你眼裡的露露無所不能,我眼裡的露露離了我,在美國她寸步難行,吃不好,睡不好,生活質量要大打折扣的。你知道她現在過的是什麼生活,是一般留學生的生活嗎?
闊太太,行了吧,你有錢,供她享受。
也不盡然。寂寞梧桐鎖清秋。哦,你,體驗不到的。我是特地從西部趕回來陪她會老同學的。
你可還帶了一大幫子人,是跟班,還是客商?賺錢享樂兩不誤。興笑而不接她的話頭。你真精明,我們同學沒一人趕上你的精明,詭計多端。你要在國內,他們,我們非合起來治你不可。若娜一邊心甘情願地陪興滑華爾茲,一邊有假有真的刺他,為報當日受冷落的一箭之恨。興倒覺得她有了些深度。
就這麼不友好?國內我可是要回去的,不回去,露露也不會答應。我們會有合作機會的嘛。我在香港,上海,北京都有辦事處的,你要不嫌小,可以安排你去香港,怎麼樣?不嫁Stick,瞎耗什麼,去香港,找個大老闆的繼承人嫁了算了,愛情遊戲,青春遊戲,你們這些時尚MM玩不起。
女人嫁人是好事嗎?
那要看嫁誰。興帶著若娜轉到最後也沒見著露和姜世奇。他們閃了自己,真躲到哪裡去談情說愛了,訴相思之苦?一個林濤讓他擱在太平洋彼岸,暫且沒什麼威脅,可這個沙漠王子,大記者,滿世界飛,說來,來,說走,走,還真不好弄。他們之間肯定有故事,以前怎麼就不知道?真以為他和那個蘇州小姑娘是一對咧。這個殺手真夠黑的。難道露真正喜歡的是他?上海男人最是精明,很會來事的。興越想越不對勁,無精打采把若娜送回位,還很禮貌地吻了吻她的手背。Stick也回到了原位。一臉興奮,肯定沾了南美妞不少便宜,而且不須買單,小費都不用給,飛來艷福。興猶豫著是坐下等還是回自己那邊去,一扭頭,見姜世奇挽住露的腰走了過來。興有點不自在。噢,露露,回來了,我正要廣播找人咧。
你不是讓我去陪你的客人嗎?走吧。她主動把手伸給了興,出於興和姜世奇兩人的意料之外。
姜世奇剛才一點舞興沒有,他只想跟露談談心。露也怕他在興的眼皮底下情不自禁,藉口去露台上透透氣。姜世奇求之不得,在露台的花叢里他緊緊擁住露,不屈不撓地吻她,一再表示他不會結婚的,他會等著她,等她學成回國,他有信心看到她和任高興分手的那一天。即使她不愛他不想嫁他他也無怨無悔他比林濤更鐵心。他們之間沒夏莎莎什麼事,他回去就鼓勵莎莎去追林濤。他會給林濤錯誤的信息,露在美國很幸福,這不真是她希望的嗎?林濤有可能意氣用事就丟下了昨夜星辰,為了意氣而犯了不可彌補的錯。
你想蛤蚌相爭,漁翁得利?我可告訴你,你共產黨員一個,別想沾資本家什麼便宜。FBI眼線多著咧,要了你小命,我可救不了你。你趕緊給我收心,明天尼亞加拉遊覽是大白天,人家眼神好著咧,你可要好自為之,別讓他犯疑心,要不誰都沒好日子過。我可不想先授人以柄。
姜世奇沒說什麼,說什麼也徒勞,他只是抓緊時間滿足心的欲望,他從來也沒這麼近地跟她親熱過,這次的美國之行也值了。
露的微笑公關果然收到奇效。她先陪了一位中年黑大漢,這一幫墨西哥人的頭兒跳了吉特巴,中年黑大漢有點走神。露朝他甜甜一笑,Brother,她沒稱她先生老闆什麼的,而是像那些歡場女子自來熟地叫了他一聲「大哥」,那位黑大漢愣了神:我覺得你真像魔鬼胡安哎。露仰面朝他笑。
我像誰?魔鬼胡安?黑大漢有點莫名其妙,他摸了摸下巴,沒什麼鬍子,好像並不魔鬼嘛。
就像嘛。墨西哥最好看的電影《冷酷的心》里的男一號魔鬼胡安,我還是小姑娘的時候就看過這部影片了,是七十年代後期的吧,胡安被逼做了海盜,可是他有一顆最熱情善良的心,魔鬼只是他的綽號。你是墨西哥人嗎?
啊,啊魔鬼胡安,魔鬼胡安,真是的,一個好人,大好人,連天使都愛他,小姐,不夫人,真是的。我像嗎?我是好人,大好人,啊哈,熱情善良的心。你看人真准呀,夫人。你是研究什麼的,在哈佛,心理?外交?
不,經濟。
啊,聰明。魔鬼胡安碰到你就算碰到天使了。黑大漢被露恭維到骨髓里了,像踩了棉花似的,雲裡霧裡去了。
第二位是個帥哥,露當然沒有反感,慢悠悠地被他摟著搖慢三拍。
你當過兵嗎?
當過。咦,你能看出來?
恩,是呀,你的腰板挺直,比他們幾個都有風度。
是嗎?謝謝誇獎喔。小姐,我可以稱呼你小姐嗎?
隨便。女人永遠喜歡別人稱自己小姐。
哈。
你有風度,可是,沒有溫度。
啊,風度,溫度,什麼,什麼意思?
你會追女孩子嗎?像,像葉塞尼婭的未婚夫,一個墨西哥少校軍官,是少校吧?
葉塞尼亞?
葉塞尼亞你不知道?你們國家七十年代的名片《葉塞尼亞》,你是七十年代出生的嗎?
不,六十年代,六八年生人。葉塞尼亞?我想想。哦。美麗野性的吉卜賽女郎,有個好出生的,很浪漫的一部電影就是呀。
看你,你六十年代出生的墨西哥人都不知道葉塞尼亞,我八十年代出生的中國人還知道那是部獲國際大獎的影片。美麗的葉塞尼亞,英俊的墨西哥軍官可賺了我很多的眼淚喲。我逃學去電影院連看了三遍,有趣吧。這位六八年的帥哥被八十年代的知性美女惑住了,有點飄飄然。他以為自己就是那個英俊瀟灑的墨西哥軍官羅伯特,而最好跟他演對手戲的是這位中國籍的葉塞尼亞。
露又陪他們坐了片刻,喝了點「羅伯特」雙手捧給她的橙汁。搖頭擺手拒絕了另三位的邀請,讓「魔鬼胡安」和「羅伯特」都心裡竊喜。她對五人中最年長的一位說道,明年你們可得邀請我去拜謁你們的太陽金字塔喲,是瑪雅人造的嗎?
興也愣住了,是不是呀?他怎麼在前幾天的談判中沒想到這個話題,多麼切入,多麼中肯,多麼引人入勝。這個於露,神了,真神了。墨西哥人是很民族主義的,不像加拿大人,他們的歷史比美國的長,他們很為此驕傲。瑪雅文化的奇蹟,我要做的那項工程不就是文化開發主題的,不正好聯繫上?是巧合,還是她先我之前就備好了課。她關心我的事業,真關心艾倫的事業?我的那些謀士都該炒魷魚,或者讓露去開導他們。哈佛呀,真是哈佛出來的精英,而且還是美女精英。不,不對,哈佛還不算,在哈佛做學問才三個月不到,是中國教育的成功啊,文化功底厚實,如外公所津津樂道的家學淵源。拿下墨西哥的項目,興心裡有底牌了。
舞廳里人已退出了不少,作為主人,興有點兩難,是走還是留,墨西哥客人好像興致還很高。
各位先生,明天我們要去領略大自然的奇觀,今晚可要休息好喲。我可是困了,恕不奉陪到底了。我們中國有古訓,早起早睡身體好,你們墨西哥,西班牙語裡是不是也有早起的鳥兒吃到的蟲子多。
幾位墨西哥大爺像小學生在小老師面前雞逐米似的點頭,對對對,Yesyesyes.
興也不知露什麼時候通了西班牙語,她肯定在拿英語蒙,反正文化有相通之處。做企業做大企業真的是要以人為本,以文化為本。這會他算是跟露學了一招。
興總算是把客人都安置了,借「早起的鳥兒吃的蟲子多」。姜世奇在露陪第二個墨西哥人跳完舞就跟露道了明天見,沒精打采走了,Stick和若娜是住在另一家酒店的,也接著告辭了。興心存激動地牽著露的手回到他們的豪華套間。一進門,興就轉身鎖上門,插上褡褳。露剛甩脫了高跟鞋,興就從後面抱住了她,開始他的纏綿。露覺得很不對勁,剛才姜世奇也是差不多的動作,是男人的本能還是受影視片的薰陶?她扭著腰想擺脫他,興卻隨手拉開了她晚禮服後身的隱形拉鏈,絲絨的無肩禮服立即滑落,露很狼狽,厄了興一眼,猛一轉身撞開興就往臥室跑,想去換衣服,興自我解嘲地笑了笑,並沒繼續惡作劇下去,而是給自己倒了杯純淨水,喝了一半,然後就地脫去所有衣服,丟在長沙發上,身上只一條窄窄的底褲,他對著沙發後的一面壁鏡做了幾個擴胸伸展動作,又晃了晃腦袋,自覺腦子是清醒的,因為婚後總分居兩地,夜半難眠,他的生物鐘不對了,半夜裡反倒是最清醒的,獨處時很難受,相聚時則很興奮。露連話都懶得跟他說,進了臥室有半天磨蹭。他自己進了衛生間,仔細沖洗了,完了用大浴巾把身子抹乾,噴了夜用古龍水,這種古龍水有激性的作用,他又額外在兩腿間加了幾下。隨後把剛換下的底褲丟進廢物桶,這是他最浪費的習慣,住酒店,換下的底褲永遠是有來無回了,不管多貴,他都是一扔。他想全裸去臥室,但又想起露很討厭他那樣,真的討厭,認為那是粗魯,沒有文化的野蠻。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拉過有點濕的浴巾把自己的下半身裹上,對鏡子裡的自己皺了皺眉擠了擠眼似乎是說,沒法子,太太管著咧。
露已經換了一件鵝黃的絲質睡袍,抱腿坐在衛生間外的客廳沙發里,靜靜地發呆。興出了衛生間覺得突兀,露,進來呀,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一起洗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要不要我幫你?
去你的,去睡吧,我沖一下就好,跳舞出了好多汗。
對,汗馬功勞,也對,露露,我還沒來得及表揚你咧,你可是沒忘記做妻子的責任,對家族的責任喲。
什麼呀,哪跟哪呀。
你知道嗎。你輕鬆一舞化解了我多大的難題。此前我可是絞盡腦汁了。我們倆,到底是有高低的,興哥哥真該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我可不是沖你的生意的,你少給我灌米湯。露擼開他搭上來的手,站了起來,去睡吧,明天累死你。露一晃進了衛生間,把「露你快點,我等你」關在門外。興無奈搖頭只得自己先進了臥室,他從拉杆箱裡翻出一條花花公子的底褲,是粉紅色的,有一個個搔首弄姿的裸體男女,是法國今夏流行的男內衣,蜜月旅行時,最後他和露在「花花公子」專賣店買的,他一要就兩打,露阻止他買這麼多,他給她的解釋是底褲經常要丟掉的,很快就用完了。其中兩條粉紅色的是他最愛,一直沒捨得穿。今夜他還帶了兩件他自認為的寶物,一是夜用精油,南美貨,很強的一種,他需要新奇需要刺激,還有一件是小姐夫此次從香港回來送他的,為了投其所好。
你有沒有本事讓新娘子一試?馬佩進詭秘地朝他笑,準保你又一次新婚。
興算得謹慎,一再問有沒有毒副作用。
反正你別讓她上癮就是了,玩玩嘛,增加點床上的樂趣,什麼冷美人也能給你搞活了。東南亞很多女人為討男人喜歡才捨得買咧。你聽這名字,叫什麼「妃子歡笑」。
興還不肯輕信,自己很仔細研讀了外包裝的說明,又托格林大夫拿去性科醫院諮詢,格林告訴他,這是輔助治療性冷淡的保健品類藥物,女性短時間內可達性高潮,時間可持續長一點,副作用就是影響受孕。
啊!馬佩進是何居心?早餐桌上興向像媽媽一樣呵護他的小姐告了姐夫一狀,當然他也沒說得很嚴重,只是說,姐,姐夫好奇怪,很關心我和露露的關係,送了我一件稀奇古怪的東西,我向格林大夫諮詢過了,說會影響受孕概率。
胡鬧。他,這回回香港肯定又玩鬼了,混蛋!芙琳咬牙切齒地罵道,你丟了它,聽話,丟了它,你們避什麼孕,爸爸盼著咧。阿進這個混蛋!他想幹什麼?
沒那麼嚴重,姐,我可不是為了要露露給我生孩子的。她就是不會生孩子,我,我也……
那怎麼行。你是任家唯一的男性繼承人,怎麼能不要孩子,爸盼著咧,他年歲大了,更心急,他不高興你們總不在一起,他總認為你,你們之間有問題,你,你沒本事,……阿進嘛,是不是也是好心。
我可沒認為他不是好心。
興弟弟,有了孩子就好了,再傲氣的女人有了孩子也就踏實了。有了孩子的女人,夢也做完了,就有歸屬感了。你跟你那個新娘子有什麼問題,外人不清楚,你自己知道,她好像不戀你。興弟弟,憑你的條件,你又不輸她什麼,不要凡事總由她,就這,光是你去她不往地算什麼?社交場上你還是單身漢似的。這個露露也怪,她就不怕你不安心。
她是巴不得我不安心,姐,跟你說也說不明白。
這很危險,這種婚姻,我們這種人家的婚姻不能那麼快就弄出事來,爸的心臟不好,你知道。
是,姐,我會注意搞好我們的關係的。所以他沒丟那支像含片一樣的「妃子歡笑」而且還帶在了身邊。我得讓她戀上我,起碼要讓她戀上我的床。人呢?她在幹什麼,磨磨蹭蹭?對,打電話,約好的老時間?黃山上她一個電話不知打了幾十分鐘。跟誰?林濤,還是姜世奇?興轉身就去了衛生間,動作輕得像幽靈。他站在衛生間門外聽了聽,沒聲音,於是舉手欲敲,又覺得很滑稽,太太在衛生間,丈夫請入須敲門,太文明了吧,有點像是小說作家瞎寫的情形。但是好奇心讓他輕輕擰動門把手,門開啟的一瞬間他又自己嚇了自己一跳,別是累倒在浴缸里,心一急,猛地撞開門,只見露抱臂依靠在洗臉台上,什麼事沒有,也什麼沒幹,只是低頭靜靜地站著,像是在思考問題,身上一件淡藍色有粉白色蘭花的睡裙,見他闖進,她似乎也吃了一驚,但很快就鎮定住,似有思想準備,她抬頭朝他扁了扁嘴,笑了。興倒詫異了,他看了看浴缸帘子後面。露,不,妙姑,妙玉師傅,在這兒做晚課吶,這可不是適當的地方,走走走,睡覺去。
人家在,靜靜心,不行啊。
行行行。知道,知道……好了,早睡早起身體好可是你自己說的。走,我們。興作勢要抱她,露拍了一下巴掌,抵了他一肩膀,自己頭先走了。
我不去請,你還不上我的床?啊哈,又忘記自己的身份了。興隨在露的身後上了床。一側身就開始他的挑戰,他的頭抵上她的。露趕緊拉上被子,側身向外,避開他,拿被子把耳朵也堵上。興乘機從枕下摸出那隻粉色的小玻璃管,旋開蓋倒出一顆,猶豫了一下,放進自己嘴裡,味道不錯,甜甜的還有薄荷味,應該不會有大礙吧。他扒下露蒙頭的被子熱烈地去吻她,蜻蜓點水似的小雞啄米似的浮光掠影似的餓狼撲食似的,露來不及接招就暈得不行了。興用舌尖啟開露的牙齒,送進了那粒「妃子歡笑」。露要想吐出,興用唇堵住她的嘴,使勁按她在身下,只覺得自己也興奮得不能自控,他堅持著等她的反應,所以為了控制著自己只得放肆地去揉捏露的乳房,露叫不出聲只得拼命搖頭,伸手推他拍他,他就像山一樣壓著她……慢慢地露的動靜小了,兩條胳膊環抱住了他,興忍無可忍了……濤濤,你怨我嗎?你怨我嗎?我不是情願的,我真的一點不知道,我不知道的,不是約好的,真不是,濤濤……興皺起了眉頭,還是這個夢,她剛才當他誰了?他很敗興,狐狸精,夢裡都給我戴綠頭巾。我真傻哦,真傻,憑什麼對你那麼著迷?興欠身離開。露也抬起身從後面抱住他,不,濤濤,別丟下我。我真怕,真的,我可能,可能已經,已經愛……愛上他……了
恩?興愣住了,她到底是說的夢話還是心裡話,那個「他」不是他林濤,又是誰?姜世奇?我在這兒,他翻身又以同樣的熱情摟住她,露露,我會常來的,常來陪——你,興的睡意全沒了。別怕,我在這裡。來。讓我好好看看你,我真的太想你了。我剛才很不應該,但是我沒辦法。興忘記了自己是誰,他幾乎讓自己感動了。他要冒自取其辱的一試,反正沒第三人知道。濤濤,別這樣,我已經嫁了,嫁了就是嫁了,無可挽回,花瓶打碎了,再不可能完整。……你去愛莎莎吧,她是好女孩,……她很可憐,姜世奇不愛她。興覺得她不像是說夢話,但她肯定是在與林濤促膝談心,她在動真情訴胸臆,她從睫毛上滾落下來的淚珠是真的……他忍不住用食指抹去她的淚——啊,興,興,你在哪,你去哪?去哪兒?露大叫起來,睜開眼,一臉無辜一臉痴迷。興忍不住抱緊她,寶貝,我在這裡,我哪兒也沒去。哦——我做夢了,很……奇怪的……夢。噢——你的腦子太累了。唉!……你是在跟你自己作戰啊,跟你的心作戰啊。你已經愛了,你愛上的是——我嗎?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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