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打第一隻怪獸

  回到士兵駐紮的營里，天嘯正好也在，他看著我一臉若有所思的，就湊過來問我：「發生什麼事了，跟丟了魂一樣。」

  我看著他，不說話。

  他摸了摸臉：「我臉上有東西嗎？」

  「凌天嘯。」我連名帶姓地叫他，心裡有另一個聲音在呼喚：楊越。

  「我在啊，怎麼了？」他被我看得有些著急了。

  「我們在一起吧。」仿佛現實中的遺憾，在這一刻有所圓滿。雖然我知道，事情遠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背後有更深的目的，我不敢說，甚至不敢想。一想起來心口仿佛有細密的血絲滲透出來。

  罷了，就這樣吧，既已決定，不過是做一回渣女，把一顆心傷透而已。而且這也不過是小說，何必入戲太深？

  凌天嘯當然看不出我的內心世界，我亦不可能告訴他，他只是單純地為這個消息感覺到歡喜。

  「小丟？清純，你說真的嗎？」我告訴過他一些事，告訴他我到自己的作品中來了，告訴她我叫儲清純，他說他不相信，我以為他不記得我的名字，我只說了一次，沒想到他記住了。他眼睛閃閃發光，難以遏制地，像小孩子一樣地笑了，然後，他輕輕地牽起我的手，放在自己的唇邊，吻了一下。溫暖的觸碰讓我突然像想到了什麼，電光石火下，有什麼記憶在我腦海里甦醒。我仿佛看到那天晚上的楊越，帶著自信地試探……

  我有些迷惘，眼前這個人，是天嘯，還是楊越？

  我又對他們兩個其中的哪個才是發自真心？之前的拒絕不是真心，此時的告白也不是發自內心。儲清純，什麼時候你竟活得如此的虛情假意了？

  我只是想，不能讓公主捷足先登，於是先下手為強……

  「小丟，今天是我生日，過了今天，我就十八歲了，這是給我十八歲最好的生日禮物。」他兀自地訴說衷腸，「我知道我現在沒什麼可以給你，雖然你說我是小天孫，只是若這一輩子我只能當人，我也不會讓你受委屈。長路漫漫，只要不停止奮進，我也相信自己總會有出頭之日的。」

  這是天嘯，踏實務實，不做白日夢，相信憑藉自己的努力可以過上好的生活。

  我不敢打斷他，也不敢多說話，怕什麼東西如氣球一樣一戳就破。

  好在很快士兵集體操練的哨聲就響了起來，我們一起來到練兵的一塊空地上，為了避免有被認為「斷袖」之嫌，我鬆開了他的手。

  今天是周將軍親自過來指揮，他似乎留意到上一秒我們是牽著手走過來的，一抹玩味在他眼裡一閃而過，只聽他說：「有村民說在附近的山頭上，有一頭野獸，已經傷了幾個上山采草藥的人，請我們幫忙去打怪獸。」不知道是有意無意地，把「野獸」說成「怪獸」。

  打怪獸？

  我一聽，立馬來了精神，雖說知道它不可能是終極boss，也有些躍躍欲試，就當是練練手了。

  「將軍，我，我去。」我舉起手。凌天嘯也跟著舉起了手。

  「哦，看來有人已經迫不及待要立功了。」周將軍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還有誰要一起去嗎？」

  陸陸續續地又有幾名士兵加入到打野獸的隊伍里。他們盤算著也許打完野獸可以美餐一頓……

  一行人興高采烈地出發了，殊不知等待他們的不只是「野獸」那麼簡單，那真的是一頭怪獸……

  到了山上，四處搜尋始終沒有野獸的身影。可能是看我們人多勢眾，躲了起來。

  周將軍下令，兩兩一組。

  我和凌天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自然是一組。

  「別怕，清純，有我呢，我一定讓你今天吃上肉。」自以為說了一句十分浪漫的話，凌天嘯耳根都紅了。對我，也沒有那麼大膽地敢再次牽起我的手了。

  我算不算拐賣了一名兒童額……

  越過一片草地，忽然眼前出現一個山洞，我和天嘯互看了一眼，這個很可能是野獸的棲息地。

  仔細一聽，似乎有很粗重的呼吸聲。

  「我守在這裡，你去通知其他人。」天嘯怕我們勢單力薄，於是催促我道。

  我默默地看著他，不忍心告訴他，我雖然是個渣渣，憑我的仙力，也是能以一敵百的，何況只是一隻野獸。

  我這樣想著，身體已經早我一步做出反應，走向山洞。

  「小丟！你幹什麼！」天嘯驚呼，拉住了我。

  他的聲音太大，野獸的呼吸聲也隨之消失了。

  「放心，我可以……」還沒等我安撫好他，只見一隻黑色的類似氂牛的東西從山洞沖了出來。

  它有兩個尖尖的角——大概村民就是被這兩個角所傷。我快速地看了一眼，它似乎……沒有嘴！

  更讓我奇怪的是，它衝出洞口，並沒有沖向我們中的任何一個，而是在……原地打轉？有點類似鬥牛，頭低低，圍著自己的身體呈鬥牛之狀。

  不對，它的眼神充滿痛苦，那明明是飢餓和恐慌。

  飢餓？我為自己想到的這兩個字感覺到驚訝，它沒有嘴，怎麼吃東西？

  這頭奇怪的「野獸」，基本沒有戰鬥力，不，它是在是自己和自己斗。

  我們就這樣看著它，直到它精疲力竭地停了下來，重重地喘息。它看了我們一眼，眼裡似乎清醒了一些，像醉酒人的眼睛。帶著幾分的——哀求？

  通過它的眼神，我似乎想到了什麼——它是中了什麼魔咒嗎？

  是有人在他身上做了什麼手腳？

  仙的本能讓我一步步走近它。天嘯想拉住我，我看了他一眼，眼裡有一絲堅決。我這個眼神一出現，他就知道他阻止不了我。

  我把手輕輕地放在那頭「氂牛」頭上——我想幫他去除魔咒。

  我感覺到有一團黑色的氣息在他的體內與我抗衡，我沒有多想，閉上眼睛，想將它驅趕出「氂牛」體外。令我意外的是，有另外一股綠色的力量也在幫助我。

  最終，大概過了半個時辰，黑色氣息終於煙消雲散，化作天空的烏雲……

  我睜開眼睛，入眼的是一堵綠色的牆——不，是綠色的毛茸茸的身體。

  我在腦海里搜索這是個啥？卻聽到從心裡傳來的聲音：「謝謝你，我是上古神獸綠氂。我沒有嘴巴，只能靠光合作用呼吸，我之前受傷了，被魔族氣息乘虛而入，這些天，我一直在和它殊死搏鬥，它想控制我的意念，讓我徹底淪陷為魔族的奴隸。」

  「我現在很虛弱，我能在你身邊養養嗎？」

  說完，也不等我開口，眼前的龐然大物立刻變成一隻綠色的小羊羔。既憨又惹人心憐，半分沒有剛剛駭人模樣，也沒有一絲神獸的威嚴。

  我心軟了。

  凌天嘯靜靜地看著這一幕，這是他第一次近距離感受到人仙魔的存在。只是他比我想得要冷靜。

  我抱起那隻小綠氂，他輕輕的說：「走吧。」

  魔族，沉寂多年，是要對人間有什麼動作了嗎？一團烏雲過來，天空下起了毛毛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