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寒泉食
2024-09-13 00:02:50
作者: 王綏程
昨夜的一隻燒雞,半斤的燒酒,土地上的師不語就有了快樂的本錢。
早上,師不語聞到床板的氣味後,清風輕吹師不語頭髮上沾的一根草蓆,師不語無事一身輕,師不語敏銳覺察到一絲靜悄悄的風會讓綠葉上露珠搖搖欲墜,師不語張開寬大的臂膀,讓風穿進自己的衣服里,涼絲絲。師不語很小心,不去觸碰露珠。在綠草附近,師不語摘下樹虬,將樹虬伸進牙縫,很快師不語的嘴巴上掉進夜宿的肉末。
物以稀為貴,師不語一夜體內精氣,熏入牙縫中肉末。
師不語咬嚼肉末就滿嘴溢香,回味無窮。缸口的清水,倒映主人面容,師不語舀起一碗水,鼻子都埋入水中。師不語逍遙自在,就是每天準時拉一泡屎,吃一片肉。在碗中,埋一鼻子的水。每一天清晨里,師不語都滿面春風。窮人的師不語連自己都不知道,他把自己活成神仙的樣子。
師不語活成神仙樣子,是曾經受到父親一句話的影響。父親說:食不語是聖人對上天賜予聲音能量的安靜服食。鬧中取靜,是服食能量。靜中有喧鬧,人是消化了能量。小時的師不語明白的是低層次的人生經驗:吃飯不說話,能夠比別人多食些。寒窗苦讀,潤物細無聲,師不語由小孩就長成年輕人。
師不語活在人間煙火里,不是聖人,打水的井欺負他,快要見底的井石卡住他的水罐。師不語天生就有消磁生活對他不公的雜念。
井水蕩漾,就產生出色即是空之寒氣,師不語走到井邊打水,看見水井旁邊跑走了一隻老鼠,師不語自己這時候,打井水也遇到特別的事情,水井空蕩的聲音咬斷掉了師不語的水罐繩子,水罐落入井底。
井泥埋沒師不語打水的罐子,讓師不語不能再打上井水。
這一天師不語喝不了水就去找店小二喝酒。
師不語轉身離開舊井,師不語邁開腳步,見到一道金黃色掉入井裡,舊井落入一隻山雞,陽光照進水井裡,晃蕩著水光,迷惑了金雞落入井裡,浮在井水裡的一段繩子纏住了雞,山雞泡在井水裡一動不動,師不語把剛才自己拋棄在井邊繩子一提,山雞羽毛上滴下的水就讓師不語解了口渴。師不語還撿到一隻雞。
師不語告訴鳥籠酒店的店小二,下班來師不語房裡吃酒。
店小二每日舀酒給客人,滴漏酒在蓋上,老闆毫不察覺,日久積存的半斤燒酒,下班後,店小二就提著一小壺酒走路,師不語做好菜,悠閒地等待朋友。
吃什麼補什麼,師不語和店小二面容像稻田上兩片雲霞。
酒氣激勵著靈氣,兩人酒杯里的杯坑滿了又空。師不語和店小二喝醉酒的動作就和被人用繩子綁住,扔在地上一樣。兩人爛醉如泥,天下任何繩子又怎麼能綁住泥土。兩人喝完了酒,碗和盤東倒西歪,店小二熟練地用樹葉抹乾淨盤子,一隻碗被樹枝碰出缺口,碗口開裂的聲音突然成空氣約定的信號,天際傳來雷聲,店小二拿碗的手像觸電般,手一麻,碗落在草堆,碗再也等待不到主人將碗領回家。在雷聲驅動一團大得像島的雲團在天空緩慢移動,雷聲讓師不語和店小二飛快醒了酒,他們追趕天上特別大的雲團,追趕不上那好似閒庭信步的雲團,兩人追到河邊,就跳到河中洗個澡。師不語對河水興奮地飛快划動水,雙手在河水深處,在河水的中央,師不語掌里掬出河水的鮮艷的白光,師不語指縫裡漏出純淨的河水,清風此時拂過河面,一隻漂亮的山雞又掠過光亮的河面,飛向岸上,向著舊井方向而去。
師不語游回岸上穿上衣服,手忙腳亂,引起地上塵土飛揚,未來有一日師不語想起此情此景,自己在江湖中身不由己,起伏不平,都來源此時,無法躲避。那一次,師不語更加不可思議,自己一向吃完飯洗碗洗盤,那一次,師不語居然沒洗,不洗的碟盤讓歷史學家嗅到厚重的歷史。而這時候,師不語上岸,臉上充滿欣喜,腦子裡的景像是一隻山雞剛飛上天,又急促鳴叫墜入水井裡。師不語來到舊井,沒有見到山雞重施舊技掉進井裡,師不語發現自己守株待兔是如此愚笨,師不語轉身正要離開,看見舊井裡沉入自己水罐旁邊好像有魚靜靜地遊動。
師不語拔起地上麥稈,手臂用力,把尖銳的麥稈箭擲井裡,一團五彩斑斕的光飛出井底,濺出井泥顯現出斷裂的泥鏈,四周響徹綿綿的天籟音,五彩光很快化作天上盤作一團山雞形狀雲朵,安靜的夕陽里,較深的雲彩像是山雞的眼睛。麥稈射破井底的舊罐冒出井水,天空黑了,師不語身體靠近水井。陽光下井水像晃眼的白銀。平靜後的井水清澈讓人捨不得去喝,水光像是井中泉水養著一塊白玉。
井口四周的泥土,泥土長出野麥,隨風而拔長五六米麥稈。
師不語拔下超長的麥稈放入井中汲水入肚,沁涼入脾。
師不語靠在井邊用麥稈吸水,面容是一種享受。師不語所作為,讓一個路人在星光下看得很清楚。一個病倒得好像皮膚從骨骼剝下的路人感受到水井清涼,拿著一個石碗向師不語討要水喝,靠在井旁的師不語用麥稈汲井水流入路人的滿滿一碗水,路人喝了半碗的井水,還沒有站起身的師不語沒有防備讓客人抱住了頭,客人站著從肚腹里排泄出五顏六色的污穢,路人感覺一身病氣被潔淨的井水驅趕走,路人身上的病輕得解縛韁繩一般好,感受到飢腸轆轆,剩下路人手上半碗的水,客人又喝下的水,路人感受到剩下手中的半碗水比鄰居殺牛的牛肉香氣還甜美,路人仰頭又把剩下的半碗水喝了大半。喝下水的路人的肌肉在水汽的流向中,發出樹木遇水的嗞嗞快樂聲,客人轉眼間非常的高興,客人把未喝乾的一些水倒在師不語的頭部。這碗中客人剩餘的水,路人病好以後愉悅的心情傳染到了師不語。師不語用舌頭化掉從頭頂流向嘴裡這些愉快的滋味,客人從抱著師不語頭部的臂膀放開。師不語對周圍天氣感應,師不語身體內流進天氣殘存陽光氣息,師不語的皮膚有一股清甜的氣味粘住路人,師不語與路人肌膚相接觸之間,路人被師不語身上飄出的一片清升氣息繚繞,師不語手掌心輕觸碰路人,路人被光彈吐出到大街上,本來路人是快死的人,這時站在大街上,路人發現自己身體充滿元氣,路人不覺得害怕,還充滿歡喜離開。夜霧降臨的夜空,師不語感覺到寒冷,就像夜晚露珠遇寒而結,師不語看到自己身體籠罩一團光芒。
第二天清晨,師不語手拿客人夜晚留在井邊給自己的水果,把一部分水果放在附近窮人的屋前。
第二天夜裡九點,店小二就將一天來往鳥籠店裡熱氣關在門裡,店內響盪白天客人的熱鬧氣息,這讓夜晚無人的店內鬼影疊疊。
店小二提著酒和炒茴香豆找師不語,師不語聞到店小二打開的酒氣,高興地抹掉眼淚,發出了笑聲。師不語與店小二很少碰菜只碰酒杯,兩人珍惜聚多離少,酒太少而喝水更多,反而兩人身上漸漸都有了君子淡如水的味道。
師不語喝酒時候靈氣上天飛翔,店小二感到自己心靈也在飛,師不語充盈靈氣回歸身上時,店小二感覺大地震動,自己的腳不由離開地上,好像踩著軟軟的氣體。
店小二不驚訝,心靈是相通的。店小二做苦力的人不吃飽,手就要發抖,工作勞累無法吃清茶和細緻麵包,身上散發粗糙體氣。店小二把酒和香豆給師不語吃,師不語教店小二內功心法,由頭部印堂穴內視下丹田四橫指,水火交流,神清而臥,小周天自通。
店小二和師不語把炒豆和酒都掃得精光。第二天早上店小二充沛體力做工。
空氣流動下,店小二幹活不知疲倦,滿酒店暖人心的。
管理好自己身體的店小二從最後那天和師不語喝酒以後,對上天生出感恩的心,酒自然不兌水了。有幫工碰撞了店小二肩膀,碎了一地酒壺,飄出濃郁酒氣。
老闆心痛店小二的肉體受苦,開除幫工。
店小二也做了幫工的活,一人頂二人工。
時光流轉,老闆頭上長出狐狸般白毛,店小二品德勝過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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