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我此生不換

  宋千逢問道：「你可有同人家姑娘表明心意？」

  徐鍥緊盯著眼前人，薄唇輕啟，「未曾。」

  「你都未曾同她表明心意，怎知她不喜歡你？」宋千逢笑魘如花，繼續道：「你悶著心裡只會自己難受，人家姑娘又不知曉你的心意，總要送花送禮，給她買點首飾什麼的，哄她開心不就成了。」

  徐鍥唇角勾過苦笑，「她不會喜歡我。」

  眼前人便是心上人。

  他開不了口，也不敢開口。

  宋千逢聞言挑眉，疑惑不解道：「你喪什麼氣？我可聽聞不少閨秀都想做你的國公夫人，到底是哪家姑娘，竟連你都看不上。」

  論身份外貌，怕是沒幾個人比得過徐鍥。

  徐鍥眼帘微垂，繼續替宋千逢揉捏著手臂，淡淡回道：「一個不可能的人。」

  「不可能的人？」宋千逢思忖片刻，嘴角微微抽搐問道：「你莫不是看上蕭顯後宮的某個妃子了？」

  徐鍥忙反駁：「不是。」

  宋千逢鬆了口氣，說道：「不是便好。」

  徐鍥眸底墨色翻湧，輕聲問道：「若她的身份也同後宮妃子一般特殊，我該如何做？」

  宋千逢剛松的氣又提了起來，咬牙道：「你！你……若人家是有夫君的，你自然不能奪人之妻啊！」

  徐鍥：「……」

  宋千逢繼續道：「若對方未成親，她若有意嫁你，你便好生求便是，她若不願嫁你，你自然不能強取豪奪，佳人眾多，你換個人便是，不必栽在她一個人手中。」

  徐鍥抬眸，看清眼前人的臉，她淡淡笑著，眼角微揚，眉梢都帶著鉤子，她卻渾然不知，誘著他沉淪，等他溺進去看她，她卻施施然以旁觀者的模樣對他，帶笑的雙眸中始終清醒。

  只有他一人陷進潮濕中。

  「我此生不換。」

  宋千逢聞言錯愕，對上徐鍥炙熱的目光，又聽得他微啞的聲音。

  「我已經栽了，逃不了。」

  宋千逢心中的疑惑如生長的藤蔓，好奇問道：「到底是哪家姑娘，讓你這般沉迷執著？」

  徐鍥鬆手，淡漠道：「我還要準備同蕭原舊部聯繫，便先走了，你早些歇息。」

  宋千逢好不容易來了興致，想聽聽八卦，「你先說完再走呀，又不差這一句兩句的。」

  徐鍥沒有回應，攏了攏衣袍起身往外走。

  宋千逢好奇的目光追隨著離開的人，只見那人走到門口時腳步一頓，未曾轉身只微微側首，銀輝照在他的側臉，眉眼深邃。

  他沉聲道：「若有朝一日我瘋了，會告知你的。」

  無頭無尾的話，宋千逢滿頭霧水。

  屋中燭火搖曳，床榻上的人久久坐著，她看向紅黃的燭火，焰舌倒映在瞳仁中。

  到春日節這天，宮廷內外張燈結彩，宮女們鬢間都插著朵春花，慶祝寒冷的冬天過去，溫暖即將來臨。

  宋千逢提著花籃來到蕭雲策墓前，在墓碑頂放上一排花，當是給他簪花了。

  「阿兄，還記得上次你給我簪花，鬧出好些事，想起來就覺得好笑。」

  那時蕭雲策替她簪花，本是想祝福她平安順遂，後來不知怎麼傳成了她是阿兄心儀之人，再後來流言就更離譜了，說蕭長野其實是她同阿兄的孩子。

  這番流言也被朝臣們當作是她通敵叛國，同阿兄有姦情的罪證，簡直可笑。

  她聽過阿兄講嫂嫂的故事，那可是如話本里的故事。

  當初阿兄並非南川儲君，只不過是個庶子，王位怎麼都落不到他頭上，所以他便當個富貴閒人整日遊蕩，闖起了江湖，想當個俠客。

  他遇上了同為江湖遊俠的嫂嫂，二人起初處處看對方不順眼，不是你打我，就是我打你，結果一來二去打出了感情，有了一段風花雪月的故事，之後便有了孩子。

  結果不料朝局動盪，阿兄必須回朝，他應允嫂嫂後位，嫂嫂卻不稀罕，只願做自由的鳥，二人道不同不相為謀，相忘於江湖，阿兄帶著蕭長野回南川繼承大統。

  江湖兒女愛得肆意，雖斷了關係，阿兄卻始終惦念著嫂嫂。

  宋千逢指腹摩挲著墓碑上的刻字，輕笑道：「還記得我問過阿兄，為何兩個人相愛卻走不到一起。」

  「你跟我說，道不同的人若強行綁在一起，只會將愛意消磨，互相折磨憎恨，直至成為仇人。」

  「細細想來，是有道理的。」

  她說著給蕭雲策倒了杯酒，灑在墓碑前，「小妹明日便要離開南川了，還望阿兄珍重。」

  「我會想念阿兄的。」

  宋千逢說罷轉身，瞧見祭壇東南方的樹下似乎有人，那人挺拔佇立著，臉影於晦暗的光影間，緊接著閃身離開，看不清面貌。

  徐鍥踏著輕功往約定好的城郊荒廟趕，腦海中浮現的全是方才她說的話。

  原來那些傳言是真的，她和蕭雲策險些就在一起了是麼。

  不過因為所謂的道不同，所以才分開。

  他死死咬著後牙，臉色陰鬱。

  不多時，徐鍥來到城郊荒廟，見到了烏泱泱的眾人，為首的男人蒙著面，眼神凜冽。

  「國公爺昨日信上所言可實？」

  徐鍥掃了眾人一眼，只是些小嘍囉，也就為首的蒙面人有點身份，冷道：「你們還不夠格，叫你家大人出來談。」

  蒙面男人狠厲道：「這裡是南川，你要同我們談事也得先給我們看看你的本事啊！」

  徐鍥抬手，手中握著一封密信，「此信記錄著所有蕭原舊部的姓名，若這信落入蕭長野手中，你家大人的項上人頭定不保。」

  蒙面男人忌憚。

  徐鍥悠悠開口道：「周沖，叫你家大人來。」

  蒙面男子震驚，「你怎麼知道？！」

  徐鍥晲眼輕笑，晃了晃手中的信，示意蕭原舊部所有人的姓名都在信中。

  一陣拔劍聲響起，眾人虎視眈眈，殺意席捲。

  周沖呵斥道：「你就一個人，不怕我們殺了你！」

  「你們若敢殺我，今夜你們所有人的姓名便會呈至蕭長野面前，我只不過想同你家大人談筆好買賣，他來了，這買賣才能談下去。」

  「蕭長野襲擊樓關，行事殘暴不仁，我也想要他的命，我同你家大人或許能成為朋友。」

  周沖聞言思索，對身旁人耳語一番，那人立即出荒廟。

  徐鍥勾唇，似笑非笑。

  他手中只有一封空白信，而周沖的名字是蕭長野告知他的，為的就是詐出朝中潛藏之人。

  無人知曉，這是他同蕭長野做局等著瓮中捉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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