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逢緣救孤

  就那天晚上，鄔秀琴就回憶起了她的往事來：

  這裡回朔到一九五六年秋，在粵東鵬城外的鳳凰山中，在一道出山的山路上的一個山凹里。

  突然一聲：「救命吶，救命……」當第二聲救命沒完，小秀琴的口就被一個壯漢用巴掌封住了。

  「矮弟快，快把包裹里的汗巾和繩子拿出來塞住她的口，捆住她的手。這小女子真是不聽話，咱跟她好說歹說在那邊去吃好的住好的玩好的都不聽，非得要我們硬來。」

  這壯漢一手捂住小秀琴的口，一手緊捏著她的雙手，像抱只小貓咪一樣把她抱著。

  「莽哥你動真格的嗎，我們預先沒有商量老闆呀，你知道他老人家喜歡這小女子嗎？」

  這偏瘦的矮個子邊開包裹邊問。

  「屁話！你不知道，就是前不久，老闆說了要我們給他物色一兩個十一二歲的乖乖女先在他身邊侍候著，等過幾年就給他做小老婆。我們今天不是正好弄一個回去討好老闆，也好領點賞錢嗎。」

  這壯漢洋洋得意的說。

  「那好啊。」

  小個子很快拿出了汗巾和繩子。

  當這兩人塞住小秀琴的口，正在捆綁手的時候。

  「何方大膽狂徒，還不快給我住手！」

  一聲怒吼聲隨人到，一個青年漢子忽然就站在了這兩個歹徒的身前，他背上背了個不大不小精巧的篾條背簍氣定神閒的站立在那裡。

  「你是要飯的還是挖藥的，今天你就不要管老子們的閒事好不好。其實我們都是在做好事，我們這是在解救饑民的疾苦呀。你根本不知道我們的老闆是誰，我們的老闆是香江響噹噹的童萬能你知道嗎？我們的老闆在香江開的賭場錢莊妓院可多了，名氣可也大了。識趣的你就跟老子快快走路吧，也免得慢陣落得個缺腿少臂的真難堪。」

  這壯漢是想嚇走身邊人，所以他開頭就用了那邊童萬能老闆的名頭來威嚇。

  這漢子倒不吃他那一套，再說他也不認識也沒有聽說過什麼銅萬能鐵萬能的，他這時管的就只是眼前這可憐的小女孩。

  「你黑頭話少說，我也並不是嚇大的。你也不要說那麼多，說多了我不但不懂也懶愛去懂。我只要你把這小姑娘放了就行，你放了她過後，我們各走各的路。」

  青年漢子怒目圓睜的說，因為他看到這小姑娘太可憐。

  「要是我不放呢？」

  壯漢見嚇不住這人，他還真沒有耐煩心了。

  「你不放她，我就不放你！」

  青年漢子很果斷。

  「不識好歹的東西。矮弟，把人看好了。」

  壯漢把孩子往瘦個身前一丟，回身就是一個悶頭橫拳掃了過來。他口裡卻說：

  「你去死吧……」

  吧字未落，他卻一下卷著往下矮。他做夢也沒有想到，他冷不防出手這麼快，原想一橫拳掃中對方頭部，讓他暈過去了事，自己就好走人。

  誰知他拳頭緊握的右手背剛掃到，卻被對方的右手牢牢抓住狠勁內折。對方的左手卻一下卡住了他的腋窩，這讓他就哎喲哎喲的叫苦不迭。

  這時那瘦個子卻嚇得臉青面黑的不知所措，因為他又不願意放了孩子，又不敢上前助陣。

  「快把孩子給我放了！」

  青年漢子吼的同時，兩隻手同時也加了勁力。

  這壯漢痛極生智，他忽然順勢矮身，旋身左手環抱，他這簡直是拼命的玩法。他想一下抱住對方的雙腿，憑他的蠻力死纏爛打。

  「老子跟你拼了！」

  壯漢一聲叫就俯撲了過來。

  「哼，真不知好歹，你就躺著吧。」

  青年漢子輕輕後縱一步，提腿就踩住了壯漢撲空倒地的頭哼道：

  「這下就看你輕犟我就輕踩，重犟我就重踩，狠犟我就踩扁你的頭。」

  可當他這話剛說完抬頭時，離他五步之外的矮個抱著小姑娘卻已離他左前方二十來米遠了。再過去一小段就是下山的路了。這矮個子跑得好快！

  「賊兒子給我站住！」

  青年漢子急忙拇指輕按中指玉戒機關，用戒內露出的細針刺了一下壯漢的臉龐，然後飛也似的追了過去。

  在瘦矮個剛剛往山下跑的時候，青年漢子就到了下山處。他一聲：

  「往哪裡跑！」

  卻把那矮個子嚇得魂飛魄散。因為他根本不相信這年輕人會這麼快，剛才他下山時回顧了一眼：這傢伙還在原地呀。怎麼三十來米遠眨眼之間就到了呢？

  於是他也不顧那麼多了，他放下小女孩連滾帶爬的就往山下沖。他想自顧自溜之大吉。

  青年漢子哪裡容他逃跑，他幾個縱躍，就立在了矮個的下方攔住了去路吼道：

  「趕快給我原路返回，不然我要你趴下永遠起不來。」

  被嚇破膽的矮個一見這陣仗，立馬就服了。因為他看到這人的身手確實了得，他想：如果我不聽他的話，肯定是沒有好果子吃的。

  於是他就不敢再耍滑頭了，他就只有乖乖的又原路往上爬。

  這時青年漢子已經取掉小姑娘口裡的汗巾，解下了她雙手的束縛，把她抱了起來。

  奇怪的是這孩子既不哭也不恐，她卻定定的看著這青年人說：

  「大哥哥你真行，你以後把你的功夫教給我，讓我不再受別人的欺負好嗎？」

  這時的青年漢子只看了一眼小姑娘的眼睛，他覺得她的眼睛好聰慧！

  他這時只是在考慮怎麼收拾殘局，再送孩子回家，所以他沒有理會她的話。

  這小姑娘見他不回答她又說：

  「大哥哥你放我下來吧，我會走路。你幫我把這兩個惡人打死埋了，免得他們以後再來搶我啊。我這就回去拿鋤頭來挖坑啦。」

  她這一句「挖坑埋人」既把青年漢子逗笑了，也讓他吃驚。他想這么小的人，怎麼這麼狠的心？

  這時已經走完上坡路，他就放下了她說：

  「小孩子家家的，不要動不動就弄死人咯，弄死人是要抵命的喲。你也不要忙著走，等會我把這裡了結了，再送你回家去好嗎。」

  說話間已來到壯漢身前，這時壯漢剛剛開始在動彈了，因為青年漢子蒙魂針藥的效力也就只五分鐘。他追矮個這一個來回也就剛剛耽誤了五分鐘。此時那矮個面向青年漢子一下就跪了下來，他嚇得連話都不知道該怎麼說好。

  當壯漢正要起身時，他卻一眼看到青年漢子立在身前，他又一下坐了下去。他也再沒有勇氣反抗了。他只是膽怯的唯唯諾諾的說：

  「我和矮弟今天是有眼不識泰山，請好漢饒了我們吧。其實我們也沒有怎麼樣，我們只是一時糊塗想討好老爺，想把這小姑娘弄去服侍我們童老爺，其實去了我們那兒會有吃有喝有穿的呀。」

  「大膽！還敢在這裡知錯不認錯，還在什麼銅老爺鐵老爺的。我問你們從哪裡來，為何又走到這裡來了，你們是專門來這裡搶小孩子的嗎？」

  青年漢子的口氣勁帶威嚴。

  「不是不是，我們只是路過這裡，我們是香江那邊的。我們是昨天給童老奶奶送物品，在她老人家那裡住了一宿，今天在回去的路上，走到這背靜的地方，看見山窩裡這小姑娘，才起心順便把她給童老爺弄回去的。」

  壯漢終於說明白了。

  「哦，香江的，那邊能夠隨便過得來嗎？」

  「能，我們隔段時間都來給童老奶奶送些物品，我們過來不但有通行證，就是沒有通行證，憑我們童老爺的面子，關口都是能通過的。」

  「你說你們那個童奶奶住哪裡？她怎麼就不住在你們童老爺那裡，非要你們隔那麼久送東西過來？」

  「這說來也怪，我們童老爺家財萬貫，傭人成群。但是這童老奶奶卻偏偏不住那裡，她偏偏要住在這老家鳳凰山鄉下，所以童老爺也沒有辦法，這幾年也就只有派幾個家丁傭人在鄉下服侍她老人家。」

  「哦，這麼說你們這童老爺也是從這裡過去的喲？」

  「是的是的，我們童老爺小時候就跟著他父親去了那邊，童奶奶年輕的時候也在那邊，也就是這幾年她老人家才厭煩了都市生活，要回鄉下住的。」

  「哦，她老家就在這鳳凰山。那她離鳳凰寺有多遠呢？」

  「離鳳凰寺很近，就一里多路吧，也正因為離鳳凰寺近，童老奶奶又念佛，所以她還經常去鳳凰寺燒香拜佛呢。」

  「這麼說來，你們這童奶奶心也還善哦。就是你說那個童老爺，可就壞了，他怎麼就像舊社會財主老爺那個樣子呢？」

  青年漢子摸摸頭說。

  「不是不是，不是你說的那樣，我們那邊和你們這邊完全不一樣，具體怎麼不一樣我也說不清楚，只是你沒有在那邊去過就覺得奇怪了是吧。」

  頭腦簡單的壯漢也沒有辦法說清楚，因為他也不太明白這邊。

  「好了好了，我們就不去理論這些了吧。我們就說今天的事情吧。」

  青年漢子一是不想再耽誤了，二是真的不懂這邊那邊的差距。

  「今天！好漢今天你就饒了我們吧，我們今後保證不這樣做就是了，你就開恩讓我們回去吧。」

  「那不行，你們今天把我欺負得這麼慘，要不是這位大哥哥救了我，我就只有死在你們兩個壞蛋的手裡啦。我大哥哥要是走了，你們又來搶我，我又來怎麼辦呢？」

  小姑娘氣岔岔的不依不饒了起來。

  「小妹妹對不起對不起。小妹妹我們向你認錯了啊，你就饒了我們吧，今後我們再也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啊。」

  兩個漢子又說又磕頭的求饒。

  「不不不大哥哥，快把他們打死埋了，不然的話，以後我好怕好怕。」

  小秀琴拉著青年漢子撒嬌的叫。

  「小姑娘聽話啊，你小孩子家不懂，我們這裡現在是新社會，不能隨便殺人的啊。你看他們兩個都認錯了，我們就饒了他們吧。」

  青年漢子看著這兩個磕頭如搗蒜的人又說：

  「你們兩個給我記住了，今後如果這小姑娘或者她的家人，不管什麼時候只要出了啥事情，我就真要你們的命了。聽見了沒有！還有，以後對任何人都不許做傷天害理的事情！」

  他最後那句聲音很大。

  「是是是，絕對不敢了，絕對不敢了。我們絕對不敢再做傷天害理的事情了。今天就請饒了我們吧。小姑娘，小妹妹對不起啊，饒了我們吧。好漢饒了我們吧啊。」

  兩個漢子繼續在磕頭。

  「那你們走吧。」

  青年漢子把手一揮。

  就這一句寬恕的話，這兩個惡人又是一陣磕頭，然後就起身退出去灰溜溜的下山了。

  這時的鄔秀琴卻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青年漢子心疼的再次抱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