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鴛鴦失散

  正當詹豪五人一行走到人聲嘈雜的大碼頭時，當時那裡都還是日本人在把守著。可這黃雪蓮一看到那些持槍的凶神惡煞的日本兵，她就抱著詹豪發抖。因為她前不久慘遭日本人強暴的情景，還刻骨銘心的在腦海里浮現。這個時候那麼多日本人就在眼前，所以就把她嚇得畏畏縮縮不敢抬頭。

  其實這時的日本人只是在例行公事，監督著那些幫他們搬運貨物的力夫不要偷懶，對於這裡熙熙攘攘的路人，他們並沒有怎麼在意。可這黃雪蓮卻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在這裡獨自心虛。

  也恰在這個時候，抖抖嗦嗦的黃雪蓮卻又發嘔又內急，她自己卻又不敢抬頭找廁所。她只是催促詹豪快點給她想辦法。詹豪被她纏得很無奈，所以他就四下的張望，當他的眼睛瞄到二十多米遠右上角時，那裡就有個用葦席圍得高高的廁所。因此，他就指給黃雪蓮看。

  「那裡就像是廁所，你快去快回吧，我們就站這等你。」

  詹豪指著那裡小聲叮囑黃雪蓮。

  「那好吧，你們站這裡千萬別動啊，我去去就來。」

  憋急了的黃雪蓮心虛的看了一眼那裡，就膽戰心驚的埋頭向那裡急走。

  這邊詹豪幾個人不下等了五分鐘時間，都還沒有看見黃雪蓮出來，焦急中的詹豪就等不及了。他就獨自一人到廁所邊去看。他這一看一急，才猛然想起了一分鐘前，仿佛看到一個馬車夫揚鞭「駕」的一聲吆喝，一輛馬車就劍也似的跑了。他想那十有八九是黃雪蓮被人劫走了。

  這時的他，才知道一切都晚了。不，應該是一切都完了！

  從而詹豪就莫可奈何地、傻傻的癱坐在那裡。當他們幾個人在一起分析情況過後，大家都基本認同了他的判斷。

  這可是人世間最遺憾之事，這事讓這對落難的有情人最終「不能」成眷屬！

  但儘管如此，痴情的詹豪就真正留了下來。他天真的留下來，就像人們說的守株待兔一樣。很多年以來，他都常常來這裡轉悠。希望有朝一日黃雪蓮能夠再次出現在這傷心之地。

  講到這裡，詹豪控制不住老淚縱橫。

  一陣傷感後，詹豪最後說：

  「從那以後，我就決定在這岸上住下來，希翼的等待黃雪蓮的出現。所以我就在這臨江的街頭買了兩間房子住下來。這幾十年來只要我一有空，就站在屋外向碼頭久久的張望。卻始終也沒有看到黃雪蓮的蹤影。所以這麼多年來，了解我的人都說我痴，不了解我的人卻說我傻。」

  在詹豪不住嘆氣搖頭的敘述中，鄔秀琴都感到他確實有些痴。但是她真難想像，年輕時一花花公子，怎麼就愛個人愛得那麼痴情。而且那個人還並不是良家婦女。再則他從幾十年的風風雨雨坎坎坷坷中一路走來，居然會變得這樣重情重義。這就讓鄔秀琴蕭然起敬了。

  她想：這次要不是他詹豪相救，王巧兒是肯定沒命的了。從此以後，我一定要好好的照顧他姐弟倆，畢竟這兩個老人家現在都是八十幾歲的人了啊。

  那天鄔秀琴和兩位老人一直聊到傍晚，她才驚覺起該回家了。晚飯後，她就拜別了兩位老人，領著神志不清的王巧兒打車回去了。

  一個月後，鄔秀琴又帶著王巧兒來到了詹豪的家。只見王巧兒進屋一看見詹豪和詹小瓊，就趕忙的跪在他們面前伏地不起。這讓兩個老人家感到十分驚訝。

  過了一會兒，王巧兒才抬起頭來哭哭啼啼的說：

  「婆婆爺爺，孫女兒這裡有禮了。要不是爺爺救我救的及時，婆婆照顧我那麼仔細，這個時候我就已經是一具浮屍了。您們給我的再生恩德，我是要用一輩子來報答您們的。另外，您們和我媽媽還有媽媽前輩們的淵源，我也知道了。現在我們就是一個大家庭了是吧。您們說是吧？」

  說了過後，她還是跪地不起，她的意思是非要等兩個老人答應她後面的話。

  兩個老人看王巧兒恢復得這麼快，又聽她話說得這麼真切，姐弟倆都笑了。詹豪看看鄔秀琴說：

  「好吧好吧，我的乖孫女。我們要是不答應的話，乖乖孫女肯定是不依的。那就這樣吧，從現在起，你媽媽就是我們的女兒，你就是我們的乖孫女。哦，這樣也不對吧，這樣不合情理吧。問題是，你是我們的孫女，我們，我們兩個又不是夫妻呀！」

  說到這裡，詹豪就用求助的眼神看著鄔秀琴，他還真對這個稱呼犯忌了。

  只聽鄔秀琴說：

  「這有什麼呢，我們既然處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只好論年齡。其實也不完全是在論年齡，因為范夢霞是我的長輩，您們也就是我的長輩，當然就是巧兒的祖輩了。至於您二老是姐弟，但是您們的年齡都差不多，所以我想我叫您大叔，叫您姐伯母，這總該可以了吧。巧兒呢，我想就讓她叫您大爺，叫您姐奶奶算了好嗎。」

  詹豪爽快的說：

  「好好好，就這樣吧。真想不到，我們兩姐弟孤孤單單幾十年，到如今女兒孫女兒都有了」

  兩個老人又是一陣爽笑。

  忽然詹豪想了一下看著他姐說：

  「說起我們姐弟倆啊，年輕時就有一些人問我：為什麼你們兩個同父不同母的姐弟，從小到大感情都這麼好？為何又和前面兩個姐姐不怎麼好呢？我就跟他們說了原因：我說前面兩個姐姐一是都比我大起好幾歲，而且她們還自以為是大媽生的，她們既耍高傲還看不起我。很多時候都是我去巴結她們。她們不是對我冷淡，就是給我難堪，因此久去久來我們就越來越疏遠了。況且她們兩個都還不到二十歲就嫁人了。所以逐漸逐漸我們就相當於成了陌路。

  這個二媽生的姐姐呢，說來也巧，她的出生就在我前一個時辰，也就是我們的出生只相差跨時辰那一小會兒。雖然姐姐的媽媽和我的媽媽不藹，但是我們兩姐弟一是年齡一樣大，再者我們那時候雖然人小，可是我們的心裡都知道我們基本同時生。因此從這一點上，我們兩姐弟內心就有一個同體感。我們從小到大都是相互疼愛著的。所以我說了，我們這輩子是「不能結對的鴛鴦」。」

  詹豪看著他姐姐說完這些話，他兩姐弟都難為情的笑了。尤其是他後面那句「不能結對的鴛鴦」讓鄔秀琴久久的回味。

  過後當詹豪問到王巧兒情況時，鄔秀琴就跟他姐弟說了王巧兒恢復的經過：

  「就那天我帶她回去後，我問她差不多事情她都是一問三不知，問她還記不記得起我給她講的故事，她也搖頭，真的把我給急壞了。到了第三天的早上，我就叫她接著前面練過的功夫練。可奇怪的是她對她所學的功夫不但一點沒遺忘，而且練起來比以前更像樣更得力了。這也讓我很吃驚。等輪到用水盆潛水的時候，她剛剛把頭埋下去幾秒鐘，忽然一下就歇斯底里的喊「救命救命，救命吶！」。她那樣失態了很久。當她冷靜下來後，似乎像是在努力回憶什麼。那一陣我都被她給唬慌神了。但事後我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於是那天下午，我就把她帶到她跳崖那兒去走了一遭。誰知她剛剛走近那塊大石頭時，她就發瘋似的往回跑。回來後，她就把那次的經歷清清楚楚想起來了。所以她今天一來到這裡的表現，您們也看到了。」

  她邊說邊關切的看著王巧兒，可這時王巧兒的表情，又是那樣懵懵懂懂的了。

  鄔秀琴見狀才補充說：

  「她雖然練的功夫和她自己的名字都沒有忘記、也想起了她跳崖的經過，但是也僅限於此。至今她對於生她養她的地方，和她的父母家人這些，還有她以前的婚姻情況這些，她可一點都想不起來。儘管我提醒她我知道她的一些情況，可是她始終還是想不起來。所以說，她就成了只有現實記憶的人了。」

  在鄔秀琴嘆氣的時候，詹豪和詹小瓊都勸導說：這也沒有什麼，巧兒這麼聰明的人，就讓她慢慢恢復記憶吧。

  轉瞬間，鄔秀琴把話鋒一轉說：

  「兩位前輩，我今天來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就是來完成前輩范夢霞范阿姨的心愿。她的心愿就是物歸原主。」

  說到這，其他三個人的目光都盯著她。

  她說著就從小提包里摸出一個用絲絹包好的東西放在桌子上，然後她就輕輕的把它打開。只見一四四方方金光閃閃的黃金映顯眼前，詹豪和他姐姐立即吃驚的對望著。

  而王巧兒卻驚訝的叫：

  「這金子！我想起來了，就是媽媽您給我講的那個四方金子。我想起故事的全過程來了！詹爺爺就是以前想欺負范奶奶的小流氓！」

  王巧兒狠狠的指著詹豪這樣說。

  正在大家吃驚不已的時候，王巧兒卻面容一緩的面對詹豪笑說：

  「想不到您現在卻成了我的救命恩人。」

  大家這才鬆了口氣。特別是鄔秀琴，她就像是心裡的一塊大石頭掉下來了一樣的輕鬆，因為巧兒終於想起了她花了幾個月給她講的故事來。

  還沒容他人說話，詹豪也沒管那麼多，只聽他扭扭捏捏的說：

  「這這這，這件事情我們早就把它給忘記了，怎麼，怎麼這個到現在了還，還在呢？再說，再說那個時候我是送給范夢霞姐姐作為紀念的，也可以說作為報恩的吧。它，它現在既然還在，也就應該是歸她的繼承人，現如今你就理所當然是她的繼承人了吧。所以，所以這個你千萬使不得，使不得啊。」

  「那怎麼行呢？」

  鄔秀琴說：

  「范阿姨我雖然沒見過，但是她說的話，羽新生是跟我說得清清楚楚的。他說范阿姨給他的原話是：兒子，家裡那砣方金，你也知道是那年詹豪放我們這兒的，今後如果有緣相見，我們一定要還給他，我們不能隨便要人家的。要是真見不著他，你就把它往下傳吧。但是你一定要讓後輩知道它的來歷。」

  詹豪姐弟聽了一時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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