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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隨你便,我不稀罕

2024-09-13 00:42:28 作者: 浮生夢
  這天早晨一上班,她就來到了馬嘶鳴辦公室。

  男女之間一旦有了肌膚之親後,私下裡就沒有領導和被領導的關係了,而是男人和女人之間的關係,不管你多大的官,都是如此。

  但是張賢芝對馬嘶鳴卻沒有這種感覺,她恐懼他,也厭惡他。

  張賢芝來到了馬嘶鳴辦公室,也沒有敲門,直接推門走了進去,正在聚精會神看報紙的馬書記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從來沒有人敢不敲門就進他的辦公室,但是見到是張賢芝,他立馬滿臉堆笑地說:「小張,來,快坐。我正準備找你呢。真是心有靈犀心一點通啊。」張賢芝沒有笑,一臉嚴肅地站在馬嘶鳴辦公桌前,也沒有稱謂,直截了當地說:「我想回技術中心,不想在團委幹了。」

  馬嘶鳴被這突然變化搞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問道:「你乾的好好的,怎麼就不想幹了呢?」張賢芝說:「我還年輕,不願意放棄我的專業。我也不適合搞行政工作。」此時馬嘶鳴沒有了慈父般的表情,緊盯著張賢芝的臉,露出了威嚴的目光,狠狠地說:「這是工作,不是你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還有沒有組織紀律了?」

  看到馬嘶鳴露出的兇狠的目光,她好像看到了父親摧殘她母親時的凶光,一種叛逆、抗爭的衝動攪動著她的心,自從馬嘶鳴占有了她,她就已經不把他當作大權在握一手遮天的人物了。她的臉變得扭曲了,邪火上竄,高聲喊道:「我不想干就是不想干,少跟我提組織性紀律性。」

  張賢芝的這一嗓子把這個在湯泉林場說一不二的土皇帝驚得目瞪口呆。當領導的就怕下屬當面給自己下不來台,折面子呀。馬嘶鳴畢竟是一塊老薑,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也知道張賢芝是個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女人陷入情感危機時,往往會劍走偏鋒甚至不可理喻走向極端。他也不想問她為什麼發這麼大的火,馬上換了一副嘴臉,滿臉堆笑地說:「賢芝,你別急呀!聽我說。你入黨的事情機關支部正在討論,不出意外七一前就是預備了。」張賢芝說:「隨你便,我不稀罕。」說完她轉身就離開了。

  馬嘶鳴哪裡受過這樣的氣?站起來拍著桌子,大喊著,說:「你還反了!」轉念一想,一個年輕的團委書記又是個女人,敢跟我叫板,傳出去降低我的威信不說,也好說不好聽,面子全無呀。再說人家一個黃花大閨女硬是被自己給禍害了兩三年,跟我發點火算個啥?

  自己在這裡也待不了多久了,年底就得挪地方,弄出點事來犯不上。

  想到這裡他笑了,由她去吧。

  這一次,張賢芝終於做回了自己,獲得了屬於自己的自由,她本想著和石大慶結婚生子,不求什麼大富大貴,只求安安穩穩過一輩子就行。但是即便這麼簡單的願望,終究還是因為最初的選擇改變了。

  那是在他們婚後不久的一天,石大慶到鄉里找張賢芝,遇到了在鄉政府當助理的高中的女同學呼麗雯,呼麗雯在學校就暗戀著石大慶,怎奈當時環境限制,高中學習又緊張,她又是個靦腆、內向的人,那顆萌動的心就沒有表露出來。她的文科很好,高考只差了二點五分,無奈的是當時大學錄取率只有百分之六,改變命運的一次機遇和她擦肩而過。她非常不服氣,沒有考上大學是她一輩子的遺憾,她既羨慕考上大學的同學,又很嫉妒他們,畢業不久就草草地結婚生子了,好在後來鄉政府招公務員,經過層層選拔她被錄用了,正所謂天生我材必有用。

  她與張賢芝本是高中的同學,又分配到了一個單位工作,但兩個人很少來往。今天見到石大慶,呼麗雯顯得有些拘謹,但她還是伸出手來和他握了一下,石大慶的手稍微用力攥了攥她的手,以示老同學好久不見的親熱感,呼麗雯的臉微微發紅了,趕忙把手縮了回去。石大慶見狀,急忙開玩笑地說道:「老同學,一晃快有六七年沒見了吧,你還是那麼年輕漂亮。」呼麗雯趕忙把話岔開,說:「石大慶,你來找張賢芝的吧,今天上午聽說她去縣農科辦了,估計一時半會回不來。」石大慶笑著說:「你不是下逐客令吧?你要有事我就先走了。」呼麗雯趕緊搬了一張椅子,不好意思地說:「你坐,看你說的,像你這樣前程似錦的大才子請還請不來呢。」石大慶說:「別挖苦我了,都是一個師門出來的,誰還不知道誰呀?我順道就是來看看張賢芝,看看她工作環境。長這麼大,還沒來過鄉政府呢,也順便看看廟裡這些大神們。」呼麗雯一臉曖昧的表情說:「這裡哪有什麼大神啊。你是不是不放心你的新媳婦呀。你放心吧,馬嘶鳴早就調走了,現在書記可不是那樣的人。」石大慶聽著這麼彆扭,明明是話裡有話呀,就問她:「老同學,馬嘶鳴是什麼樣的人?你這話中有話呀。」他想說:是不是張賢芝和馬嘶鳴有什麼事呀,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呼麗雯發現說走了嘴,就趕忙說:「你別誤會了,我是說,馬嘶鳴在的時候可霸道了,遲到、早退的被他抓住不光罰錢,還要在大會上做檢查。張賢芝就被抓住一回,讓馬嘶鳴罰了十元錢,念她是個新來的又是大學生,就給了她面子,沒讓她在大會上做檢查。」

  俗話說,會說的不如會聽的,石大慶聽出了呼麗雯的畫外音,難道張賢芝真的和馬嘶鳴有一腿嗎?她是那種不檢點的女人嗎?

  本來石大慶的處女情結已經被離多聚少的性愛沖淡了許多,在呼麗雯三言兩語的挑唆下,又一次刺激了他那根敏感神經。

  石大慶回到家裡越想越心裡不舒服。狹隘的心態,強烈的占有欲和嫉妒心讓他情緒壞到了極點。可他知道父母年紀大了,家務事也很繁重,自己不但不能替老人分擔,還給他們添麻煩,只能強裝笑臉,壓抑著自己的壞情緒,從母親懷中抱過兒子。

  兒子快到一周歲了,正在蹣跚學步,看著兒子可愛的樣子,心情好了許多。這時張賢芝騎著自行車笑吟吟地進了院子,見兒子踉踉蹌蹌的步態,小手攥著一根樹枝驅趕著比他還高的大白鵝,丈夫站在旁邊保護著,心情格外的好。放下自行車,上前抱起孩子,在他的小髒臉上親了一口。張賢芝看了一眼冷冰冰的石大慶,仍然嬌嗔地說:「孩子的小臉髒的,你也不給洗洗,你抱著,我拿濕毛巾給他擦一擦。」說著她把孩子送到了石大慶的懷裡,進屋拿了一塊濕毛巾,把孩子的臉擦得乾乾淨淨。她注意到了石大慶的臉色,假裝不介意地笑著,說:「你帶孩子玩吧,我幫媽做飯去。」石大慶毫無表情地抱著兒子轉身進了他們的屋子裡。

  晚飯過後,張賢芝幫著婆婆拾掇碗筷,收拾完後回到西屋從石大慶手上接過孩子,這個時候張賢芝的臉色早已經沒有了笑容。她不是那種性格柔弱,內心強大的女人,她敏感多疑又有些偏激。她坐在熱乎乎的炕頭上,掀開粉紅色的毛衣,露出被奶水撐得鼓鼓的乳房,將奶頭塞進孩子的嘴裡。兒子歡快地吃著媽媽的乳汁,一隻小手摸著媽媽的另一隻奶頭,不時地回頭看一眼爸爸,他感覺爸爸今天和以前不一樣,怪怪的。

  石大慶見張賢芝也一臉面無表情的樣子,幼小的孩子都覺察到氣氛的異常,本打算劈頭蓋臉質問一番的想法又收了回去。理智告訴他,這種事問是問不出來的,沒有哪個女人會承認的,只能採取委婉、旁敲側擊的方法,讓她知道自己不是傻瓜。

  石大慶想了一會兒終於開口了,他臉色平常,語氣平和地說:「賢芝,有一句話讓我難以啟齒,可是總憋在心裡又是負擔。」張賢芝把臉轉向一邊,也不看著石大慶,沒好氣地說:「有什麼難以啟齒的,說吧。」石大慶坐在地上的一把椅子上,點上一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說:「我問你,以前那個馬嘶鳴是不是很照顧你?」張賢芝她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把兒子放在炕上,把玩具遞給孩子,鎮定自若地說:「石大慶你什麼意思?有話直說,何必拐彎抹角。今天去鄉政府看見誰了?聽到了什麼?那馬嘶鳴起初是對我不錯,讓我當團委書記,打算培養我入黨。我把他當長輩看待,我媽家養雞,我讓我哥拿一筐雞蛋,我給他送去了。有一年他上初中的女兒放寒假,來林場玩幾天,正趕上馬嘶鳴出去幾天開會,不在場裡住,天特冷,他的屋子暖和,他女兒讓我陪她住,我就在他宿舍住了兩宿。可能被人誤會了,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後來我看他話里話外的對我另有所圖,我就辭掉了團委書記,回到了『林場技術中心』,就和他就沒有來往,我也沒有再要求入黨什麼的。你是不是見到呼麗雯了?是不是她說了什麼?」石大慶急忙否認說:「我是見到呼麗雯了,沒說了幾句話就走了。」張賢芝說:「那個呼麗雯就是一個純小人,她以為陳鳳娟調走了,團委書記非她莫屬,沒有想到馬嘶鳴沒有用她,讓我當了,她記恨在心,見了我就像見了敵人似的,還到處埋汰我。

  沒讓我聽見,讓我聽見了,我非得撕爛她的嘴。」此時,不祥的陰影逐漸籠罩了張賢芝忐忑的心,成為壓在她心底的一塊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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