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張衛東的理論

  雷福和張衛東已經來到了礦區最好的飯店——晨曦大酒店。雷福剛要給石大慶打電話，就見石大慶的三菱吉普向這裡駛來。車子剛停下來，石大慶就趕忙下了車，老遠地向張衛東伸出手來，三人寒暄著走進了飯店。

  雖然石大慶和柏衛紅在熱泉療養院「好」過，但是和雷福在一起他還是一如既往，就像任何事都沒有發生，那麼自然。

  張衛東，總廠研究院科技處的副處長，是石大慶下兩屆的校友，曾經與石大慶在一個單位工作兩年多，和雷福他們三人關係很好，是無話不談的鐵哥們。

  晨曦酒店老闆娘柳蘭香笑容可掬地站在飯店門口迎送著客人。

  石大慶他們是這裡的常客，和老闆娘都很熟。柳蘭香謙卑、得體的姿態把他們引進了包間，說：「就你們三位？」

  石大慶說：「是。」

  柳蘭香說：「好嘞。我馬上安排服務員來照應你們。」不一會兒，一個穿著制服，身材風韻模樣俊俏的服務員款款走了進來，甜蜜地笑著說：「三位，點點啥？」

  張衛東上下打量了一番楚楚動人的年輕女子，看得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就操著一口壩上口音嘻嘻地笑著說：「叔，你瞅啥？我是新來的，你不認俺。」

  張衛東笑了，說：「這柳蘭香真有本事，從哪弄來這些漂亮女孩子？開個……」話沒說完又咽了回去。他想說開個洗浴中心正合適，覺得欠妥就咽了回去。

  服務員看了一眼雷福，雷福急忙說：「可別亂說。你倆不認識吧？

  這是我家柏衛紅外甥女，洪嬌。長得還行吧？在家裡也沒事做，大學沒考上，讓柏衛紅在這給找個工作。這不，剛來，還沒找到合適地方呢，就安排到這裡先幹著。一般人這柳老闆還不要呢！這孩子勤快，可能幹了。你倆看看有沒有事適當的好小伙兒，給介紹一個。」

  石大慶問：「今年多大了？」

  女人大大方方地說：「叔，我今年二十六了。」

  張衛東在一旁嘻嘻地笑了起來，說：「虧得我沒有放肆，差一點把葷話說出來。弟妹知道了還不得來踢我啊？」

  站在一旁的洪嬌臉色有些發紅，說：「姨夫，你們點菜吧。」

  石大慶說：「點菜。」三個人叫了幾個小菜，要了三壺小燒酒。

  張衛東是個性格直爽，說話不拘小節的人，一邊往茶杯里倒著清淡的茶水，一邊說：「大哥，怎麼了？後院起火了。」

  石大慶說：「雷福告訴你的？」

  張衛東說：「雷福也是關心大哥，怕大哥處理不好家庭矛盾，影響工作，特意給我打電話問問情況，怕你做傻事。」

  石大慶覺得自己一肚子苦水無處放，不知道如何處理這件事，不如說出來聽聽兄弟的意見。

  年輕時，兩個兄弟沒少給石大慶兩口子調解矛盾，兩人已經見怪不怪了。

  洪嬌就把菜端了上來。說：「菜齊了，慢用。」轉身離去。

  石大慶拿起了酒壺把三個人的酒杯斟滿，那是半兩的玻璃酒杯，晶瑩剔透。他端起酒杯示意兩人幹掉，沒等二人端起酒杯，自己一仰脖子把一杯酒倒進了喉嚨里，放下酒杯。雷福笑著給他斟滿，說：「你可悠著點，喝悶酒容易醉的。」

  石大慶說：「沒事，沒事。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你倆就是我的親兄弟，也不算是外揚吧。」石大慶把事情講述了一遍。然後說：「這個老婆要還是不要。」

  雷福低頭不語，張衛東也沉思良久，看著石大慶說：「大哥你咋想的？」

  石大慶說：「我想和張賢芝離婚，廢了任柞這個畜生。」此時石大慶與柏衛紅之間的事情已經過去五六年了，早已被那件事拋到了九霄雲外了。

  張衛東斬釘截鐵地說：「離婚不行！」

  石大慶說：「為什麼不能離婚？」

  張衛東問道：「大慶，你已經四十多了，上有老下有小的，不行，不行。你倆離了婚，那這個家不就散了嗎？孩子怎麼辦？兩個老人怎麼辦？你家張賢芝是強勢點，再怎麼著也是半輩子夫妻了。不能因為她的過錯讓全家人跟著遭殃。」

  雷福接過張衛東的話說：「你現在肯定很生氣，肯定是轉不過彎。

  你離婚了，她受到懲罰了，你和孩子會得到什麼？她的父母被你接來了靠誰生活，你倆倒好辦了，各自找各自的新歡，遭罪的是老人和孩子呀。這是逃避、是自私、是懦弱。」兩人的一席話聲音雖不大，但是話很實在，句句切中要害。石大慶聽了也是連連點頭。

  張衛東是個愛講大道理的人，什麼事情到他嘴裡邊就變味兒了。

  他說：「不就是出軌了嗎？無非那點事唄。性是什麼？說穿了，性的根本目的就是繁衍後代。生物經過漫長的進化，從單一細胞衍生出繁雜的生物群，也不知是造物主的傑作還是生物進化的結果，為了讓物種能夠不厭其煩、樂此不疲繁衍下去，給了動物一個恩惠或者叫做誘惑的功能——那就是性的快感。」石大慶聽著沒有吱聲，一臉痛苦的樣子。

  雷福聽了急忙制止他，說：「快別瞎說，說正經事呢。」

  張衛東也不理會他，就說：「你聽我說，我還沒說完呢。」張衛東接著說：「動物交配的初衷是延續物種，假如沒有衝動、享受不到快感，甚至是痛苦，結果會怎樣呢？即使沒有痛苦，可也沒有快樂，只是一種任務，結果又會怎樣？結果就是沒有交配活動了，也就沒有了物種的延續。」張衛東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接著說：「動物在荷爾蒙作用下，雄性之間拼死角逐，爭奪配偶權，勝者占有更多的雌性，完成了傳遞它強勢基因的使命，原始人類也是如此，這是造物主賦予動物的本能。地球四十六億歲，用了四十五億年才孕育出生命，從單細胞到多細胞，從無脊椎到有脊椎，從簡單到複雜，從無性繁殖到有性繁殖。而人類發展到目前，兩性活動已經不是繁衍後代的唯一目的了，它更是人類精神需求的重要部分。動物用生命來爭奪或維護配偶權，是出於傳遞自己基因的本能，是一種自然屬性。人類已經進入了嶄新的時代，這種動物本能的屬性可以用理智控制了。當今避孕措施很多，即使有了身孕也可以人工墮胎，無須擔心血統不純事件的發生，性娛樂的範圍從夫妻向外擴展在發達國家已經習以為常了。」

  張衛東是個與時俱進的人，他看著石大慶接著一本正經地說：「大哥，我再進一步闡述一下我的理論，我已經研究好幾年了。我認為，若把性當作娛樂，在不影響他人的前提下，適當的放寬對配偶的限制，偶爾放縱一下自己，調解一次精神生活，應該是好事兒。夫妻間所謂的『信任』『睜隻眼』『閉隻眼』，其實就是那個意思。從人種上說，白種人、黑種人對性的寬容度都比黃種人要大很多。從地域上說，西方人、拉美人、非洲人的性開放程度遠比中東人、東亞人更會享受造物主恩賜給人類性的特殊優惠。」

  石大慶聽了直搖頭，心裡卻有些贊同他的觀點，說：「兄弟，你就直說誰也別管誰，誰願意幹啥幹啥就完了，何必還拐了那麼大一個彎，累不累呀？」

  張衛東笑著說：「只說論點，怕你不能接受，必須得有論據。」

  雷福說：「別聽他瞎咧咧。反正離婚不是一個好的選擇。老婆偷情的事，一旦發現，也彆氣得要死要活的。發現了，也教育了，只要她吸取教訓，以後也不會發生了，還是好好過日子吧。都多大歲數了，離什麼婚。這年頭職業女性出軌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再過幾年，你讓她出軌她還未必願意呢。男人一生沒有經歷過第二個女人會覺得遺憾，女人死守一個男人一生也未必不遺憾。人生苦短，轉眼就是百年。」

  張衛東拍了一下雷福，笑嘻嘻地說：「你老婆柏衛紅長得恁漂亮，沒有人惦記著嗎？」

  石大慶心裡一驚，瞟了雷福一眼，岔開話題，手有些顫抖地端起酒杯，說：「幹了！」兩人沒有注意石大慶的異常，手抖是他的習慣。三人碰了碰杯，幹掉了杯子裡的酒，做了虧心事總是心虛的。

  石大慶又把酒壺斟滿。雷福說：「我還真沒發現。肯定有惦記著的，而且不是一兩個。假如真的偷情了我也不會和她離婚，都老夫老妻這麼多年了。就像老張說的，真的有那種事，只要是她願意的，就當是她的一次精神娛樂。」石大慶心想，說得輕巧，你要是知道我和你老婆有過「精神娛樂」，肯定也會恨死我了。

  張衛東咽了一口水，接著說：「如今社會，職業女性和男人做同樣的事，同樣與異性打交道，男人天生就有追逐姿色女人的癖好，女性踏出家門那一刻就面臨著被追求、獻媚、騷擾，甚至升職提薪、金錢物質的困擾或誘惑。時間久了與某個異性難免產生情愫。就夫妻而言，職場上妻子面臨著的各種誘惑遠超過男人。所以說做女人難，一個漂亮的女人做到潔身自好更難，能夠堅守丈夫一人『永不判夫』的女人，意志是何等堅定。雖然現在我們國家法規、場所、媒體管理很嚴，民間輿論也很尖銳，但是，有幾個男人沒有過尋花問柳？石大慶你敢說迄今為止除了你老婆以外，沒有和別的女人有過關係嗎？」

  石大慶毫不隱瞞，也毫無羞恥、不辯解地說：「有過。但是我不同意你的觀點。男人在生理上與女人就不同，客觀的本性決定了男性的衝動性。」

  雷福說：「你可以和別人的老婆衝動，別人和你的老婆衝動一下你就要死要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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