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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又是八月十五雲覆月

2024-09-13 00:48:52 作者: 浮生夢
  這天由濤一家人有事都出去了,讓李倩幫著照顧一下生意。兩個攤子李倩一個人忙不過來,就叫石大慶來幫忙,石大慶知道他們關係處得很好,在一起做生意有個照應,也是好事。人家經常照顧李倩生意,現在他家有事,自己幫忙照顧一下也是應該的。就來到市場坐在由濤家的攤位上幫著賣貨。石大慶賣得還挺認真,不時地還主動招攬顧客。周圍的攤販都用異樣的目光看著他,石大慶感覺奇怪,以為自己不像做生意的樣子,才惹來別人好奇的眼神。

  過了兩天石大慶又來市場看了看李倩,又和田鳳珠聊了幾句就到別的攤位買菜。他經常來市場,周圍攤主都知道他是麵攤李倩的丈夫。石大慶來到賣鹹菜前,就聽攤主一臉神秘的表情,說了句:「這年頭,有的人讓人賣了還幫人家數錢,你說傻不傻?」

  石大慶不知話是何意,就問他說:「這話說誰呢?」

  攤主馬上改口說:「我是瞎說呢,沒說你。」石大慶進一步追問什麼意思,攤主再也不言語了。

  其實,石大慶感覺到李倩的變化,最大的變化就是收攤越來越晚了。鐵山市是個四線城市,人口少,市場六點半就沒有多少顧客了。李倩當天加工的麵條賣完了也不急著回家,而是幫田鳳起收拾攤床,田鳳珠下午早早就回家做飯了,由濤一般情況下午不來市場。

  李倩的攤子小,一會兒就收拾完了。石大慶下班在家做晚飯,等她到七點還不回,就打電話問她,李倩有時說,還剩一點沒賣完,再等一會兒,有時直接就說幫對面收拾收拾,互相幫忙。石大慶也理解,自己在家幫不上忙,難得有個照應的,他也說不出什麼來。

  最近幾天石大慶沒有到單位上班,在家寫項目報告。中午就做了飯給李倩送去,見李倩不在,只有由濤在收攤,就問由濤:「老由,李倩出去了?」

  由濤熱情地和石大慶打招呼,客客氣氣地說:「啊,是出去了。

  這不嘛,聽說河北區新開了一家舊物市場,東西便宜。這不天太熱嘛,我家田鳳珠想買一颱風扇,讓李倩開車陪她去了,我在這裡看著兩個攤子,好在中午沒什麼人。」

  石大慶說:「她車還在那停著呢,沒開車呀?」

  由濤說:「開車了,開我家的皮卡去的。李倩要體驗體驗皮卡的感受。」

  石大慶見田鳳起也不在,就問道:「你舅哥也去了?」

  由濤有些不自然地說:「他今天不舒服,沒過來。這不,我來替替他。」

  最近這段時間石大慶總感覺李倩與由濤家來往過於親密,生意上的事情交給他們也能放心,就好像是一家人似的,尤其是那個不言不語的田鳳起,兩個人眉來眼去的。石大慶下午也沒事,就坐在自家攤位上看手機。兩點多了李倩和田鳳起一前一後走了進來,見石大慶坐在那裡,李倩笑著說:「你今天沒上班?」

  石大慶也不回答,而是關心地說:「吃飯了嗎?我給你做的飯還熱乎呢。」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大熱天的,你們上哪了?」

  邊說邊從櫃檯里拿出飯盒。

  李倩說:「吃過了。」正考慮如何回答去向時,一直觀察石大慶的由濤,大聲地說道:「李倩,你們去舊物市場怎麼空手回來了?

  鳳珠回家了嗎?沒買電風扇嗎?大熱天的,白跑一趟。」李倩聽出了由濤的提醒,就說:「咱三個去舊物市場了。」邊說邊拿起抹布擦著石大慶胸前衣服上粘的麵粉,邊擦邊說:「大熱天的在家睡會兒覺好不好。以後中午別給我送飯了,我和妹子合夥吃。」擦完還在石大慶臉上掐了一下,一副親昵的表情。

  石大慶想,由濤說田鳳起身體不舒服沒有過來,怎麼就和她們去了舊物市場了呢,明明就是他倆一起出去的。石大慶感覺這裡有問題,但又不能當著這麼多人刨根問底,只能心存疑慮了。

  晚上回到家裡,石大慶把飯菜端到餐桌,起開兩瓶啤酒,李倩把餐椅往石大慶身邊靠了靠,拿起一瓶啤酒,一口氣喝了半瓶。石大慶看她真是又渴又餓,有些心疼身邊這個小女人。心想,一個人在市場也不容易,我這個糟老頭也幫不上忙。她是正當年的女人,又是個不受約束的性格,能死守著我這棵枯樹嗎?該放手時就放手吧。想到放手,石大慶心裡敞亮了很多。看著李倩狼吞虎咽的樣子,石大慶判斷她中午肯定沒吃飯,大概是和田鳳起在一起,沒有倒出時間吃飯。

  石大慶舉起酒杯,和李倩碰了一下,說:「李倩,我們正式在一起快到三年了吧。」

  李倩瞅了石大慶一眼,說:「還不到三年嗎?我覺得好長時間了。

  怎麼想起這個了?」

  石大慶說:「從認識到現在差不多三年了,你給我帶來了很多快樂,尤其我住院手術、化療期間,你精心照顧我,我很感激你。

  咱倆都捨棄了原來的家庭走到一起,尤其是你和芳芳,把大包小包搬了六七趟,把東西搬到了我家,和我過日子,我很感謝你。我明年就退休了,退休金雖然可以保證生活無憂,但是畢竟是死數,沒有上班高,我不能給你想要的生活。在夫妻生活上也時好時壞,達不到你的要求,你還年輕,有合適的人你再找一家吧。」

  李倩一聽,這是要趕我出門呀。難道今天中午到田鳳起的出租屋干那事,被他發現了,心裡沒底,但是嘴上必須硬,堅決不能承認,就說:「哥,你是懷疑我田鳳起有事嗎?我能和他有什麼事?他能和你比嗎?我跟他喝西北風啊?」

  石大慶說:「你的麵條生意做得挺好的,一年收入六七萬元不成問題,他再找一份工作,也不錯嘛。畢竟你倆還年輕,路長著呢。」

  石大慶本想問她中午到底去哪了,又一想,沒有必要了。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呢?石大慶又起開兩瓶啤酒,斟滿兩個杯子。

  李倩急忙辯解說:「哥,我真的和他沒有啥。就他那窩囊樣,我根本就看不上。」

  石大慶端起酒杯和李倩碰了一下,一口氣把一紮啤酒一飲而盡。

  放下杯子說:「不提他。你放心,我想好了,如果你暫時沒有地方住,就在我這裡住,我也不會幹涉你的私生活,別把男人領到家裡來就行。


  麵條攤你繼續經營,就算我送給你了;車也送我也不要了,留著我也不能開,賣了又太可惜了。」

  李倩有些驚訝,以為石大慶開玩笑,疑惑地說:「哥,你是開玩笑吧,你真的捨得我走嗎?」

  石大慶說:「你以前委身於劉強,是沒有找到合適的下家,和我結合後,發現我身體每況愈下,經濟條件也沒有預料的那麼富有。

  現在你找到了下家,雖然條件也不理想,但是至少比我年輕,又有由濤一家子幫襯,也許會其樂融融的,何況現在自己有了手藝,效益也不錯,孩子再有兩年大學就畢業了,負擔就沒有了,離開我也是遲早的事。這兩年多來,我為了多掙幾個錢,經常出差,客觀上也給你創造了出軌的條件。」

  石大慶是喜歡李倩的,她除了好偷男人,算不上一個好妻子外,應該是一個好女人。石大慶把好妻子和好女人給了不同的理解和定義。李倩辯解道:「我可沒有在你出差時偷男人。你侮辱人。」

  石大慶也不和她爭辯,接著說:「不是開玩笑,我是認真的,我倆在一起本來就是錯誤的。彼此藉助對方的誘惑擺脫了婚姻的羈絆,走到一起,可我們並不適合做夫妻。我也不想繼續做第二個劉強,也不想繼續步古猛的後塵。但是走到這一步,我不恨你,還有些同情你。剛開始在一起的時候,你說只有我懂你。其實我只是理解你的處境,理解一個女人帶個孩子的不易,理解你婚姻的不幸,理解你出軌古猛的無奈。我壓根就沒有想我們會成為夫妻,我和胡曉麗結婚就是很荒唐的決定,我和你結婚就是荒唐加荒唐更荒唐。我承認,客觀講,我倆能走到他一起主要責任在我。當初我頻繁請你吃飯、開房,帶你旅遊,給你錢買車,只是想和你保持男女關係,並沒有想走到一起,你當時也沒料到會走到一起吧。」

  石大慶停頓一下,用坦然又愧疚的表情看了一眼身邊的女人,接著說:「後來我離婚了,你也毅然決然地離婚來到我家,深深地打動了我,我以為你會和我過一輩子,所以我給你補交養老保險、換車、供芳芳上大學,這些都是我真心的付出,我認為你當初和我結婚也是發自內心的,誰知你是兩手準備的。我的真誠沒有改變你躁動的心,我們結婚不到半年,我出差前腳走,你後腳就開車與情人鬼混去了。在我們兩年多的婚姻中,你多次出軌,我都知道,你也知道我有所察覺,我很矛盾,總是捨不得放棄你,這不是愛,我這個年齡已經沒有愛了,只是喜歡而已,就像喜歡精美的玩物而已。」

  李倩也不辯解,反問道:「原來你根本就沒愛過我?把我當玩物?」

  石大慶也反問道:「你愛過我嗎?權宜之計吧?」

  李倩說:「也許吧。」

  良心告訴石大慶:李倩是一個社會最底層的打工族,你石大慶是什麼身份?依仗著自己有倆臭錢,居高臨下,施以小恩小惠,使她本已飄搖欲墜的婚姻頃刻倒塌。你石大慶年齡比她大很多,社會閱歷也比她豐富得多很多,兩個人的關係發展到這個無法收拾地步,你石大慶是自作自受,應負主要責任。你自己沒有禁得住女色的誘惑,被一個粗淺的女人給玩弄了,丟人啊!車也好,錢也好,既然給了人家,再要回來,鬧得雞飛狗跳的,自己丟人啊。類似事例還少嗎?

  李倩見石大慶真的要離婚,並且開出了對她有利於她的條件,心中既興奮又惶恐。興奮的是離婚還可以把車開走,還和原來一樣住在這裡。惶恐的是不知道石大慶是否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她擔心春梅的遭遇會落在自己的身上。

  李倩出軌是可恨,但是,她是什麼人石大慶是清楚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被虎給吃了也是活該,怪虎嗎?

  三年來李倩對他的順從、照顧不能說沒有一點感情,也不能說都是虛假的偽裝,應該是這個階層、這樣處境的女人想得到更好的生活的一種選擇吧。石大慶釋然了。

  還有兩天就是中秋節了,寒冷的西北風夾雜著顆顆雪粒打在臉上涼颼颼的,為了趕上中秋節休息前辦完離婚手續,一大早石大慶和李倩就起來了。準備一番,不到八點兩人就來到民政局。石大慶步履蹣跚來到了辦事大廳,石大慶兩條腿再也不能挪動半步了,精神因素會使他的病情症狀加重。李倩一臉冷漠的表情,說:「要不要我來攙扶你。」


  石大慶說:「你給我找個輪椅吧。這裡應該有輪椅。照相的地方離這裡還挺遠呢,你推著我去吧。」兩個人對這兒的流程很熟悉。

  李倩默默地從大廳里推出一台輪椅,石大慶坐了上去,李倩推著石大慶來到了照相處。照相女技師看到不般配的老夫少妻來拍離婚照,一點都不感到驚訝,長期在這裡拍離婚照,她已見怪不怪了。在填寫財產分配時,李倩停住手,扭頭看著石大慶也不說話。工作人員見李倩停在那裡,就問道:「怎麼不填了?沒商量好嗎?」

  石大慶笑了笑,說:「就按事先我答應的方案填吧,我說話算數。」

  咔咔兩聲,鋼印下兩個大紅的離婚證書放在兩人面前,兩年零二百二十二天的婚姻關係結束了。李倩手裡攥著小本本,兩顆淚珠落在上面。此刻她是為自己命運悲哀呢,還是為第三次離婚悲哀呢。

  兩個人各自第三次拿到離婚證。只不過第一次的證件是綠色皮的,後兩次是橘紅色皮的。也許綠色過於具有諷刺意味,才改成橘紅色的吧。

  離婚手續辦完後,石大慶遵守諾言,沒有催促李倩娘搬出去。

  石大慶知道,即使他想讓李倩在這裡住,田鳳起也會催她離開的。

  果然,當李倩告訴田鳳起離婚的事情後,由濤和田鳳珠、田鳳起都高興的不得了,以為田鳳起找到了一個漂亮能幹的好妻子,馬上張羅找房子。李倩都離婚了,也就沒必要遮遮掩掩了,和田鳳起公開地成雙入對了。

  如果說李倩偷情時還有些許顧慮,那麼從此後李倩找男人比換衣服還隨便了……

  指間的香菸燃盡,讓石大慶的手指感到灼熱,思緒一下子被帶回現實。石大慶依舊仰望著窗外天空一波波掠過的雲朵和被雲朵戲弄的時隱時現的月,看著遠處不時閃來禮花的光芒,往事牽動的那顆平靜的心,又煩躁起來……

  後 記

  人的一生,也許只有一次婚姻,卻會有多次愛情。一次婚姻能陪伴你一生,再多的愛情也是過眼煙雲。相互珍惜的婚姻,晚年如陳年老酒般的甘醇。

  一個企業大佬進入中年時婚姻遇到了困惑。一面是長相一般、文盲、沒有感情基礎,但卻能任勞任怨操持家務,撫育兒女,照顧公婆的妻子;另一面是漂亮、知性、年輕、情投意合的紅顏的追求。

  他說,「那是一個讓我把家都想扔掉的女人。」事業上小有成就的他,沒有被感情的魔鬼所驅使做出非理智的選擇。當他告訴妻子自己愛上了一個別的女人時,妻子默默地說,「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不能給你事業幫助,知道你早晚會走掉的。你把孩子和這個小破房子留給我,你去吧。」他聽了很傷心,覺得對不起自己的妻子,妻子的賢惠和善良讓他難以做出抉擇,他說,「我很痛苦。一面是結髮妻子,為自己默默地奉獻那麼多年。吃了那麼多苦,她淳樸善良;另一面是我的紅顏知己,我們倆有了刻骨銘心的愛,有了共同語言。

  我很苦悶,不知道以後我該怎麼走。」他在冷靜思考的同時,花費了大半年時間去了解別人的生活。他對一百多對具有代表性的夫妻進行調查(有工人、醫生、幹部、老師,也有老闆),他發現並不是他一個人對自己的婚姻不滿意,而是這一百對夫妻中,沒有一對夫妻對自己的婚姻是滿意的。他舉例說,「我有一個朋友,夫妻兩人一個是科長,一個是團幹部。郎才女貌,談了三年戀愛才結婚。

  在我看來他們應該是幸福的了不得,沒有想到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們成為朋友後才知道,他們雙方的家庭都不滿意。兩個人互相指責起來一點兒都不比我的差。」他對他能搜集到的婚姻樣本進行統計分析、比較,得出的結論是:沒有一個家庭是絕對幸福的家庭。

  於是他開始思考,為什麼是這樣?後來他想通了。兩個人來自不同的家庭有著不同的教育,這樣就會形成各自不同的觀念。談戀愛的時候,可能是求同存異,一旦真正生活到一起就會有很多問題。

  幸福的東西想起來都是大同小異,有吃有喝,子孫滿堂。如果往深層次去想,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幸福也不會有絕對幸福的家庭,也不會有絕對完美的婚姻。既然這樣,他認為自己不需要再考慮什麼換家庭的事情了,就是換一百個也同樣啊!

  此後他始終堅守家庭,女主內男主外。沒有發生讓他分心傷神的婚外情。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事業上,他的事業越做越大,現在他已經成為世界上知名的企業家。

  作家海岩的一句話:「愛是責任、是憐憫、是奉獻、是舉案齊眉、是恩恩相報;性是快樂、是激情、是索取、是多變、是稍縱即逝的高潮。」

  愛情是感情升華,婚姻是責任的擔當,性是本能的需求、欲望的釋放,生活是在衣食住行、柴米油鹽中尋找快樂。

  當性和愛同頻同軌時,婚姻才是真正的幸福——不論你是男人女人,也不管你有多少財富,有多麼高的社會地位,但是世界上能有多少夫妻能如此完美呢?

  男人這輩子最重要的事要找對愛人。一個好妻子可能不是一個好女人,她也許不用多麼漂亮,但是她一定要有好的德行;她可能外貌形象上難以吸引人,但她一定有智慧的頭腦和善良的心。一個只虛有其表的女人,她一定很難是個稱職好妻子。

  「女人」這個詞,相對的是「男人」,「夫妻」這個詞,則相對的是「責任」。

  反之,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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