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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老子又回來了

2024-09-13 01:06:26 作者: 王愷
  這次的採訪是汪導接的活動,就是為了這部戲和自己的工作室成立預熱的。雖然原來的合同上,白紙黑字寫明了演員有義務要配合製作方做好宣傳活動。但是因為王悅在節目上的大放厥詞,按理是可以告王悅一狀的,要其賠償相關的違約金。可是這一告,勝算並不在汪導一方,因為王悅不是沒配合,節目也上了,只是播出時他在鏡頭裡一句話沒說。而且這一告,王悅說話的內容就會公之於眾,那麼很快各大娛樂頭條就會連篇累牘地登載。不但這部戲,就是自己成立的工作室以後要扳回形象都很難了,所以無論怎麼弄敗訴的機會都相當大。最後只能不了了之,眼睜睜看著王悅揚長而去。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孫彬居然不願簽約汪導的工作室。

  「你真的要離開?你腦子被門夾了?」李曄闖入孫彬的房間,聲音十分尖銳。房間裡就只有孫彬一個人,王悅已經卷上那點可憐的酬金獨自坐上長途車回京師了。合同已經期滿,最難聽的話也說了,還留著幹嗎。

  相比李曄的憤怒,孫彬似乎早就預料到這種情況,一點也不慌亂,只是點了點頭。

  「為什麼!汪導哪裡虧到你了!我又哪裡對你不好!汪導讓你演下一個戲,給你機會成為工作室的簽約演員!到底哪裡虧待你了?」

  「沒什麼虧待不虧待的。要不是他,現在骨裂的是我不是他。」孫彬從床上站起來。他比李曄高出一頭,這樣站起來的時候,氣勢完全不一樣了,「王悅的事卻讓我心很涼。其實這裡沒有誰對誰錯,大家心裡都很明白。只不過礙於面子,大家都不敢說出來而已。可不管怎麼說,是他救了我!」

  「王悅?那個傻叉!」李曄像聽到什麼好笑的話,譏諷地笑了一聲,「別拿他的事當藉口!你孫彬為什麼不在錄播時也放一炮,為什麼你會在節目裡眉飛色舞大談如何感謝導演對你的教導,如何感謝像我這樣的專業演員對你的幫助!說得那麼天花亂墜,現在就別在我面前上說得比唱得還好聽!你要是真的仗義執言,怎麼不跟王悅一樣!你有那樣的正義感嗎?你有那樣的勇氣嗎!到了現在,還拿王悅當擋箭牌!」

  其實相比孫彬不肯簽約,李曄更憤恨的是,如果成立工作室,她憑著和汪導的關係,鐵定出任工作室的執行總監,最後得益的是誰!還不是孫彬!可是這小子,竟然在這個時候反水!

  孫彬沉默著。李曄望著孫彬,突然她覺得孫彬不再是自己認識的孫彬了。本來她是想把孫彬培養成以前的小師弟那樣的人,複製那位小師弟的道路。當然,不能複製小師弟的背叛。在她原來的想法裡,孫彬比小師弟更年輕,社會經驗更少,應該更好掌控。尤其是自己和他現在的關係,加上以後在工作室里處於總管的位置。可以順利承接各種演出、宣傳和商業活動,孫彬就必須一直依靠她,成為她生活里的一道可口甜心菜。

  但是好像年輕的孫彬除了開朗幽默、會逗她開心之外,竟還有這樣沉默和深思的一面。「的確,我沒有王悅那樣的勇氣。也沒他那麼傻叉!但是,王悅那些話也是我的真實看法。所以我只敢不簽約,不敢明目張胆地亂說。明眼人都清楚,很多事,演藝圈裡還真的做得不夠地道。就說這酬金,我和王悅在這部戲只拿了你們一個零頭。就算是下一個戲,我能拿的恐怕也只有你的一半都不到,可我付出的一點不比你們少,為什麼只能吃殘羹冷炙?」

  「原來你就為了這個,所以才不告訴我的?你要是真覺得錢少了我可以替你爭取的。」李曄的語氣里滿是不屑。

  「不單是錢的問題。我沒有告訴你,是因為你一定不會同意。你有你的事業,你有你的目標。我現在或許是你的情人,但也是你手上的資源。」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李曄往前走了一步,卻差點跌倒。孫彬一把扶住她,她緊緊抓住孫彬的衣服,「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李曄的表情依舊高傲,可眼裡已經溢出了脆弱。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孫彬要是不簽約,他們怎麼可能還會一起?這份好不容易得來的戀情怎麼可能持續?李曄一直沒有說透,正是因為她深深切切地明白,一旦孫彬不簽約反身回了學校,不但兩人之間的戀情會徹底玩完!更要命的是,以她現在這個年紀,再想重新開始那是難上加難!她已經被小師弟傷了一次,這次恐怕要傷得更透了!

  「你是不是想跟我分手?」李曄嘶啞著嗓子問,抓著孫彬衣服的手指,力氣大得將布料都扯變形了。可她的聲音已不再尖銳,是那種低啞的,帶著啜泣的聲音,卻像埋藏在地底的熔漿,壓抑,也充滿著幽怨。

  「李曄……」孫彬的眼睛也划過一抹悲傷。「你也不要太相信這個圈子了,其實你就算當上了汪導工作室的執行總監,可還不是只有汪導百分之幾的酬金。說實在的,同一個陣線都可以如此天壤之別,那我們這些人呢……其實,王悅說他不適合這個圈子,看著他那樣自毀前程,當然覺得他是十足的大傻叉!可仔細想想,他說得也沒錯,有時我還真有點佩服他。看來我也不適合這個圈子的。」

  回應孫彬的,是一記響亮而用力的耳光。

  王悅自從坐上長途車,這邊發生的事情他是不知道的。眼下,他只關心一件事,回去後究竟先去林小蕾那還是范彩英那。一路的顛簸並沒有打消這個念頭,當王悅遠遠看到京華大學門口的主樓時,幾乎全然忘記了一個多月來的林林總總。

  此時已經七八點了,京華大學一片燈火通明,無數人在教室里、圖書館自習,也有無數人在宿舍里打牌消遣。面對著熟悉的場景,王悅覺得剛所經歷的一切恍若隔世,拍戲的種種好像離自己十分遙遠,連一零半爪都很難想起了,唯有對范彩英的感覺依舊強烈。在不知不覺中,王悅漸漸遠離了學生區,鬼使神差般地走到了教師住宿區。這時候,一般教師家裡才剛剛開飯。

  在小賣部王悅打了個電話到范彩英家裡。當時王悅決定,如果是個男的接,他馬上把電話放下;如果是女的,也要仔細辨別到底是不是范彩英。電話接通後,王悅故意大聲說道:「你在哪嘚瑟呢?過來,和我吃點飯去,或者去你家吃,我一個人吃飯太沒意思了。」

  電話很快傳來一個女的聲音:「你說誰嘚瑟呢,啊?你一個人吃飯沒意思啊。我也沒吃呢,要不我們出去吃點?」這聲音對王悅非常有吸引力。

  「啊,你說咱們上哪吃去?」王悅還是那副派頭。

  「你打電話就你定唄。要不你來我家,我給你炒兩個菜吃,你要來就來,不來拉倒,今天開了一天會,我是不想動彈了。」

  一聽這,王悅覺得必須得去了。為了安全起見,於是繼續說:「那姐夫也一起吃好嗎?」誰知電話里范彩英撲哧一聲笑了說:「你別裝了!我早知道你是誰,我啥時候說有人在我身邊了?」這句話在王悅的耳朵里簡直就是仙樂!

  王悅二話不說,付了兩毛錢的電話費到了一棟樓下,范彩英已經下樓來接了。王悅沒上前打招呼,而是在范彩英的眼神暗示下,默默地跟在了後面。兩人隔了幾米的距離,讓王悅很容易和范彩英前後腳進了那虛掩的門,沒被任何人發覺。

  異性間的強烈吸引,使兩人不由自主地又緊緊擁抱在一起。一切都天旋地轉起來,兩個人徹底迷失在這愛的甜夢至深之處,體驗著緊擁懷內實在而真切、充滿血肉的感覺,踏實的幸福,將密藏壓抑多年的愛欲肆意釋放,心中溢滿的幸福,那一聲聲發自生命底層的呻吟,時而短促低沉,時而嬌呻柔啼。

  激情過後,還沉浸在歡愉中的范彩英有著無限的感慨,玉手輕撫著王悅,低吟道:「唉……好久沒這樣痛快了!真可惜,你是那麼年輕!」王悅此時也沉醉在她芬芳的馨香中,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深夜,是每個人心裡最空虛煩悶的時候,半夜驚醒後輾轉難眠的王悅腦子裡反覆出現林小蕾的形象,越出現還越煩躁。理智告訴王悅,作為一個有女朋友的人是不應該再在外放縱的。而且這個所謂的情人還是一個校團委的老師、大自己八九歲的女人,就算可以和范彩英繼續保持這種不清不楚的關係,可心裡那股對林小蕾難以割捨的情感又豈是這麼容易放下的?王悅記得曾經看過一段話:一個男人,必須得永遠要感謝在他二十歲的時候曾經陪在他身邊的女人。因為二十歲的男人處在他人生中的最底點,沒錢,沒事業;而二十歲的女人卻是她人生中最燦爛的時候,完全值得一個男人用一生一世去換那個曾經擁有!

  曙光乍現,陽光從窗外斜斜地射進屋內,王悅被刺眼的陽光驚醒,當心中還懷疑著昨晚的一夜激情是否只是南柯一夢的時候,發現范彩英已經做好了早餐,穿戴整齊地坐在床邊看著自己。

  「你醒了?」范彩英停頓了一會,然後說,「我知道你的心事,你確實是個好男孩!不,應該說是個好男人了。你給我的一切我從內心講很感激,不論是肉體還是精神上的,我都不會忘記的!我實在沒法報答你,所以會同意你昨晚睡在這裡。可是從今天起,這裡你決不能再來了。我們生活在一起是絕對不行的,我們那樣只能是暫時的。憑你的長相和條件,你完全應該去找年輕漂亮的姑娘,而不是我。我已經30歲了,老了,我不能再害你了,而且在名義上還有丈夫。是老天安排我在30歲的時候,才找到了人生最幸福、最滿足,可也是最不能啟齒、最丟人的一段感情。我不怪你,也不後悔,但你以後也不應該再對我有那個想法。有了你會後悔的,我們現在的處境已經不允許我們這樣做了!」

  王悅沒有說話,收拾好東西就出了門,沒敢回頭,怕再看見那雙帶著淚花的眼睛。王悅獨自漫步在校園的大街上,點燃一支煙,想了很多很多。那思緒就像淮河放閘一樣,怎麼也擋不住了。一樁樁,一件件,潮水般地漫上心頭。誤打誤撞演起了男一號,演藝圈的是是非非,和范彩英的一筆糊塗帳,緊緊交織纏繞在一起,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自己是一個齷齪而卑劣的男人嗎?記得王悅從情竇初開時就曾一直堅守著愛情信念,絕不做朝三暮四的男人,絕不和女朋友以外的女人有肌膚之親。事實上,20歲之前王悅做到了,因為說穿了也難不到哪兒去。可為什麼出去拍戲一個月,自己竟會躺到另一個女人的床上?其實王悅清楚,自己是深深地愛著林小蕾的,但卻背叛了對她的承諾,也背叛了自己的愛情信念。如何解釋這種背叛?和范彩英放縱的發生、發展過程,絕不只是范彩英一個人的誘惑或主導,也有著王悅自己的半推半就和默契配合。那這樣的感情是愛情,還是亂來?一時間王悅困惑了。從這個困惑中走出來,是很難去面對生活、面對林小蕾的。

  王悅走著想著就停了下來,原來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了他的宿舍樓下。記得一個月之前,他曾躊躇滿志地從這裡走了出來,發誓要混點人模狗樣再殺回來。轉眼間,同一個地點,卻早已換了心境。不過這樣也好,一切從頭開始。再說,畢竟賺了一筆別的大學生不敢想像的酬金。這些酬金放到演藝圈不值一提。但在大學裡,卻可以維持一個大學生兩三年的開銷了。想到這裡,王悅抿著嘴微微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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