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將計就計

  為了那寶貴的十萬塊錢，京華文學院的著名陰謀家龐光明開始行動了。他的計劃十分變態，先在那個秦老福身上想辦法，斬斷王悅的幫手，因為一旦再有衝突，動起手來秦老福可不是吃素的，所以必須先除掉這隻攔路虎。因此要找個女生當誘餌，主動和秦老福去套近乎，再設法勾引一下秦老福，喝酒吃飯，最後乘著酒意去賓館開房的時候，來個捉姦捆雙。

  龐光明這廝也真是夠損的，因為他想讓李芳去擔任這場戲的女主角。他也看出，毛曉柱和李芳的感情生活進入了大學戀愛的一年之癢，雙方都處於愛理不理的狀態。大學裡談戀愛，圖的就是個新鮮感，一旦煩膩了，什麼事都提不起興趣了。李芳雖然個子不高，可臉蛋長得不錯，乍一看還算是個美女。秦老福至今沒有女朋友，有了李芳的出馬，勾到秦老福似乎輕而易舉。

  龐光明提前給毛曉柱打了個招呼，為了錢，毛曉柱默許了。當然，毛曉柱自以為李芳面對這樣變態的計劃，一定會斷然拒絕的。可沒想到這事兒李芳居然一口答應了。龐光明這回要動真格，就狠了狠心，先付給了李芳五百塊。本來以為李芳會嫌少，可沒想到為了這點錢，李芳就把自己個兒給賣了。

  龐光明的計劃周密細緻，連捉姦的人都找好了。鄧雲思在京師派出所里有熟人，讓他們派幾個聯防隊員守著，等李芳把秦老福誘進了房間，就一腳踹開賓館門，把這個倒霉蛋往局子一扔，就等著哭吧。

  龐光明的計劃開始了有條不紊地進行。每次看見龐光明眉飛色舞地教李芳如何應付秦老福這種少男情懷的招數時，毛曉柱都會對著李芳淫笑不止。實戰輪到李芳出場了，她按照龐光明的指點，居然將勾引戰術使用得恰到好處，把秦老福唬得一愣一愣。後來進入握手吻臉階段了，就輪到毛曉柱一肚子氣了。這時龐光明叮囑毛曉柱，小不忍則亂大謀，讓他無論如何都不要把這些當回事，更不要擔心李芳會弄假成真。可眼看著自己的女朋友去獻身，心裡怎麼可能不怒火中燒？如此連著一個禮拜，快把毛曉柱給折磨瘋了。兩個星期過去了，龐光明覺得開房的時機到了。

  星期六的晚上，龐光明一夥集體出動。龐光明怕秦老福認出來，特意戴個帽子架個眼鏡躲在暗處，看到秦老福傻乎乎地站在22路汽車的站牌邊，手裡捧著朵紅玫瑰。這也是龐光明的主意，口頭上說是街頭暗號，其實是讓這傻叉在大庭廣眾之下丟人現眼來著。李芳今天打扮得很妖艷，好像一隻「雞」一樣。秦老福一見李芳，立刻變得猥褻起來，色眯眯地上下打量著李芳。李芳的表演很到位，略顯害羞地低頭媚笑。兩個人聊了一會兒，秦老福開始揩李芳的油，摟著李芳的腰向太平莊的一間賓館走去。

  龐光明興奮地對鄧雲思說：「時間差不多了，可以讓他們進去了。」

  警察叔叔不緊不慢地走到秦老福開的房間門前，敲了兩下門：「公安查房！」

  鄧雲思和龐光明都樂了，捂著嘴笑。鄧雲思歪著嘴說：「你猜這會兒秦老福啥表情？」

  「肯定特害怕，應該軟了吧。」龐光明說。

  「哈哈！」鄧雲思大笑。

  屋裡沒動靜，警察叔叔使勁捶門：「公安查房！再不開就撞門了啊。快點開門！」

  這時，房門開了，秦老福穿個小褲衩，剛露出半個腦袋就被警察叔叔摁倒在地，秦老福膽戰心驚地說：「警察叔叔，到底什麼事兒呀？我和我女朋友在裡面什麼事兒也沒幹啊！」

  「我又沒說你在裡面幹什麼了！不打自招了，哪個學校的？學生證身份證拿出來。還有，裡面的那女生，穿上衣服跟我出來。」警察叔叔指著李芳說。

  李芳穿好衣服，一路小跑跑到了門外，披頭散髮地蹲在地上，一言不發。

  「大哥，這兒沒我什麼事兒呀，那是我女朋友……」秦老福哭喪著臉說。

  「少廢話！還沒問你呢。先跟我回局裡錄個口供！」警察叔叔打斷秦老福。

  「警察叔叔，您就放過我吧，我真是第一次跟女朋友出來開房。」秦老福快哭了出來。

  「還不老實是吧？我問你，你女朋友叫什麼名字？」警察叔叔訓斥道。

  「李芳，叫李芳。」秦老福楞了半天才說出李芳的名字。

  「哪個學校的？」警察叔叔問。

  「京華大學的。」壯壯低頭說。

  「名牌學校的啊？真給你們學校丟臉！」警察叔叔說。

  秦老福這下蔫了，猥瑣地攤在地板上傻眼了。這就是龐光明要的效果，秦老福一聽就知道要報告學校，就完全嚇破了膽。因為像秦老福這樣的委培生，一旦學校得知發生這樣的事，肯定是勒令退學。

  「警察叔叔，無論如何也不能告訴我們學校，否則我就全完了！」秦老福腿一軟，直接給跪下了。

  「別扯了，起來起來！走！回局裡再說。」警察叔叔說。

  秦老福低三下四地拿著自己的衣服，跟著警察叔叔往外走。秦老福路過李芳時，忽然扇了李芳一嘴巴：「你她媽害死我了！」

  李芳毫無防備，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你幹嘛呢？動手打女人算什麼本事？還他媽大學生呢？簡直是人渣！」警察叔叔說。

  「她才是人渣，是她勾引我的。」秦老福憤憤地說。

  「別惹事了，還是走吧。」警察叔叔扶著秦老福往外走。外面不知何時開始了大雨瓢潑，狂風怒吼。

  龐光明和鄧雲思一邊躲雨一邊正悠然地看著熱鬧。此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了。

  「我操！曉柱怎麼來了？」龐光明大驚。這絕對是計劃之外的意外，兩人還不能動，只能眼睛死死盯著，注視著毛曉柱的一舉一動。

  一看警察叔叔把秦老福帶走了，龐光明趕緊跑出來，衝到毛曉柱面前推他一把：「曉柱，你幹什麼呢？咱不是都說好了麼？」

  毛曉柱只是看著龐光明的眼睛，輕輕地說了句：「光明，對不起了！」

  然後，毛曉柱走到李芳跟前，把暈暈乎乎的李芳抱起來就往門外走。

  鄧雲思和龐光明跟著毛曉柱出了賓館，毛曉柱抱著李芳往外走。鄧雲思趕緊上前攔住：「你到底想幹什麼啊？」

  「鄧雲思，你別管我好嗎？這是我自己的事兒。」毛曉柱一字一句地說。

  說實話，當時毛曉柱的樣子像個真男人，把自己心愛的女人抱在懷裡，慢步走向雨中。

  龐光明沒多想，到服務台借了把傘跟著出去了。只見毛曉柱走到一灘積水前，雙手一松，把李芳直生生地丟到了水裡。鄧雲思和龐光明都大吃一驚，驚愕地互相看著對方。

  龐光明心說完了，看樣子毛曉柱真是陷進去了！

  李芳慌張地從那灘水裡爬出來，一身水一身泥的，驚魂未定地看著毛曉柱：「你他媽的幹什麼啊？」

  毛曉柱二話不說，上前一步，一個耳光狠狠扇在李芳臉上：「我為什麼會喜歡你這種賤女人呢？！」

  李芳掩面而泣，渾身都濕潤了，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為了五百塊錢就把自己給賣了？！」毛曉柱怒吼道，「我省吃儉用，家裡給我寄來的錢全都讓你花。快一年了，我自己連件像樣兒的衣服都沒有，我他娘的就是個傻叉！」

  李芳無言以對。

  「李芳，我承認我愛過你，而且愛得很深，從今天起我不再愛你啦！龐光明也在旁邊呢，」毛曉柱瞧了瞧龐光明和鄧雲思，「為了你，我和龐光明的關係都很不得勁起來了，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是我賤！我是傻叉！李芳，我還有最後一句話，一個人什麼都可以出賣，但絕不能出賣自己的靈魂！」

  「咔嚓」一聲響雷！雨越下越大，雷電閃爍著毛曉柱蒼白的面孔。毛曉柱哭了，哭得完全沒有了人聲，哭得是如此的絕望。龐光明都似乎可以體會他的心情了，毛曉柱的愛情在這個雨夜也徹底死去了！

  自那以後，文學院的人再也沒有見過李芳。有人說她轉學了，也有人說她去出國了……她對毛曉柱或龐光明或鄧雲思而言只是生命中一個過客而已，明天太陽照常升起，生活還要繼續。

  第二天晚上，毛曉柱把龐光明單獨叫到宿舍的水房。

  「光明，明天開始著手把王悅的錢弄出來吧！」看樣子毛曉柱已經下了很大決心。

  「你終於決定了？」龐光明說。

  「算是吧，你說得對，我們和李芳鄧雲思她們根本不是一路人！再這樣下去我們真要進去坐牢了。」毛曉柱說。

  「是啊，這可一點都不好玩啊！」龐光明說。

  「我是看透了，李芳和鄧雲思，包括張瑩瑩，她們將來肯定是混社會的。而我不是，你也不是，我們本質不同，我們根本不適合混在一起！」龐光明說。

  「曉柱，你明白就好，這個世界很複雜的，我們無論誰也只是了解一點點！」龐光明說。

  「這幾天的事兒，我是發自肺腑的噁心，真的！我都快崩潰了，我發現我連禽獸都不如！將來肯定有報應，遭天譴！被雷劈！」毛曉柱說。

  「曉柱，說句難聽的，我真懷疑鄧雲思還有李芳是不是有神經病啊！只知道要錢享受好東西，根本不考慮後果，萬一不小心把這麼秘密的事說出來。要是王悅知道丟了錢忍氣吞聲還好辦，可那是十萬多啊！一旦人家報警或找人來死磕我們，那我們怎麼辦？」龐光明說。

  「是啊，這也正是我所擔心的！」毛曉柱說。

  「沒腦子的人出身再好混得再好也是個弱智！」龐光明說。

  「你話不能這麼說……」

  「我覺得將來出去混絕對不是這樣混的！況且我們現在是在學校，大學就是社會的一個小縮影，在學校都玩不好，將來出去只有一個字——死！」龐光明打斷毛曉柱。

  「假如是你，你會對李芳或鄧雲思怎麼辦？」毛曉柱問。

  「兩個字——保密！不管什麼事兒都要有個度！還有考慮後果和留後路！」龐光明堅定地說。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呀。」毛曉柱感嘆。

  「別扯這個啦，反正我們錢一到手，我馬上要遠走高飛了。」龐光明來了精神。

  「我想給李芳留一點錢的。」毛曉柱說。

  「曉柱，按說你的事兒我不該管，但我還是要提醒一句，只要有錢，漂亮的姑娘多的是！你真犯不著一棵樹上吊死！再說，現在你上哪兒去找她啊？」龐光明說。

  「但是，我們也畢竟好了那麼長時間了啊！」毛曉柱說。

  「恩，也有道理，呵呵，你看著辦吧，我不多嘴了。」龐光明笑道。

  「所以李芳那兒我要留點錢給她。」毛曉柱說。

  「哎，這樣也好，你說留多少吧？」龐光明問。

  「一萬吧。」毛曉柱說。

  「我綠你的！你可真大方！曉柱，你要想清楚了，這可是一錘子買賣！這輩子可能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龐光明故意學著毛曉柱的廣東腔說。

  「我知道。」

  「留五千吧！」龐光明說。

  毛曉柱咬緊牙齒說：「就五千吧！」

  一提到錢，毛曉柱又動搖了。是啊，龐光明說得對，下次一口氣賺十多萬有可能到下個世紀了。一想到遠在家鄉的父母，毛曉柱心裡又顫抖了一下。未來的路還很長，錢總有一天會花完的，而且還要和龐光明要對半分的。可李芳……

  正當毛曉柱還在為情所困之際，一股殺氣卻正在向他們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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