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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王悅的反擊

2024-09-13 01:08:21 作者: 王愷
  開學後的京華校園裡春意如潮,離別的愁緒也在潛滋暗長。周圍的人有的即將工作,有的考上了研究生,有的準備出國。即將來臨的畢業,將生生斬斷一部分人和於其中生活了四年的校園的聯繫,它註定讓人感傷。

  開學幾天,王悅只在出租屋裡待了幾天,因為林小蕾的缺席,整個出租屋裡滿眼都是傷心,就回到宿舍里將就了。樓道里時常能聽到有人的音響在播放小虎隊《再見》那憂鬱的主題曲。每當這個時候,王悅就會跟著輕輕唱了起來。

  在靜靜的午夜,王悅卻天天失眠,聽到樓道里有人醉酒回來的歌聲,或是水房裡相互問詢的交談聲,他常常自問:自己和林小蕾這到底是怎麼了?

  要被開除的那時候,她真正地傷心絕望了,為平生一無所得身心空空。

  那時候,林小蕾想到過死。

  要不是我王悅力挽狂瀾,艱難地動用各種關係找人說情,林小蕾現在已經早就發回原籍了。要不是自己是韓興盛招來的保送生,韓興盛又一步步教會自己怎麼去做,怎麼可能就發生了許多文學院師生難以置信的突變!

  打人事件不了了之!已經蓋章發出的處分通知成了一張廢紙!接著文學院領導層調整了分工,態度最強硬的柳啟明不再分管學生工作!任何一樁,在一個普通大學生看來都是不可思議的,也絕不是王悅的才具所能達到的。他們寧肯相信,這是文學院在毀滅了林小蕾的求學之路後的良心發現。

  王悅依然清楚地記得,當夏學東帶著林小蕾去學生處辦手續時,林小蕾那枯澀乾涸的心田竟驟然重新泛起了一片濕潤!可是,好景不長,好不容易辦遊戲機室賺來的錢流水般出去了,林小蕾又懷了孕、打了胎、元氣大傷,緊接著考托福又失利。這時,馬良出現在林小蕾的視野里,王悅當時的驚愕困惑是無法言狀的。他不能相信:自己對林小蕾的情意,已經被林小蕾所經歷的一系列打擊過濾得只剩下曖昧的體諒與久而久之的習慣了。他寧可這麼認為:是那個牲畜般的馬良催生了林小蕾不能自已的出國欲,並處心積慮地逼著自己去做令林小蕾無法容忍的事,使得林小蕾離開自己投入馬良的懷抱變得順理成章,從而繞過托福考試直接進入美利堅。

  這麼一通想,王悅決定暫且把林小蕾的事冷一冷,所以在白天的時光,王悅又開始了忙忙碌碌。這個階段大家在為畢業論文忙得焦頭爛額,常常將大部分時間花在圖書館,或者坐在教室里靜靜地磨出個像樣的提綱來。每年,一到大四學生寫論文的時候,學校複印室的生意都特別火,每天都有許多人抱著一大堆資料排長龍去複印,把承包這裡的老闆樂得紅色牙床越露越大,一看就是賺了個盆滿缽滿合不攏嘴。從複印回來的這些資料里,被學生們充滿想像力與創造力地東拼西湊、四處嫁接著自己的論文,還要注意不能留下抄襲的痕跡。因為各個學院都說了,但凡發現抄襲的蛛絲馬跡,論文一律槍斃。按那個吳芳進的話來說:你們現在能找到的所有資料,都是當年我們看過的用過的。所以,只要你抄了,我一定認得出來!可惜,大家仍照抄不誤。說來說去還是源於「天下文章一大抄,看你會抄不會抄」的古訓。

  王悅動手有些晚了,出於對自己這幾年臨陣磨槍式學習的深刻認知,他決定選一個比較生僻的論題。他的如意算盤是:選一個比較偏的論題,老師們也是一知半解,就很難挑出論文的毛病。答辯時,也問不出什麼高深的問題。而對於他的回答,一時也很難清晰地判斷出對不對。所以到時,他只要擺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口若懸河、一通胡說八道把考官攪暈,弄個優秀應該不成問題。為此王悅突發奇想,要跑到藝術劇院去做話劇觀眾調查,以便在此基礎上,從接受美學和觀眾心理學的角度對當前話劇做一個總體性戰略規劃。這個想法得到了周丹的支持,周丹當場同意做王悅畢業論文的導師,並親自帶著王悅到藝術劇院,說明了要做觀眾調查的事,劇院領導也很支持。這時候正趕上藝術劇院上演「閒人三部曲」的第三部,當即決定王悅可以每天帶兩個人在開演前半小時起發出調查問卷,並叮囑一定要在開演前十分鐘收回,不能影響正常演出。

  黑子和陳郁清都很羨慕王悅的選題,既可以做畢業論文又可以免費看話劇,一舉兩得,名利雙收。王悅也乘機將黑子和陳郁清第一批拉去了劇院,後來文學院的許多人都被拉去做調查。一個星期下來,幾乎一半以上的男生都跟著王悅去享受了免費大戲。當然,與王悅同一個宿舍的龐光明和毛曉柱是絕對沒這個福分的。

  很快,跟著王悅去做話劇觀眾調查的名單就蔓延到了女生宿舍。梁曉梅那晚和臧山一起去了後,回來一個勁兒在林小蕾面前說了王悅的許多好話。說完看著林小蕾,似乎在等待她的極端反應。

  不過林小蕾只說了句:「哦!」就像在聽一個毫不相干的外人的事。雖然她的內心免不了會起小小的波瀾,可是那又能證明什麼呢?當然梁曉梅沒告訴林小蕾,王悅請求她轉達對林小蕾思念的真相。

  就在這時候宿舍喇叭里「林小蕾電話」的喊聲打破了安靜。她匆忙從床上下,來到門房拿起電話。是王悅打來的。

  「林小蕾!我的老婆!你在哪?你在哪啊?救救我,我要死了!」王悅似乎說著醉話。

  「你怎麼了?喝酒了嗎?」

  「我沒喝酒,我很清醒!酒,我可以喝很多的……」王悅越說越含糊不清!

  「你是不是喝多了啊!」林小蕾既生氣又著急。

  「你擔心我了嗎?寶貝?沒有你,我活著有什麼意思?我這就去自行了斷去!」看來王悅這回醉得不輕!

  「你在哪?」

  「我在天涯海角,尋找我骨灰的最終歸宿!」

  「你就是瘋子,整個一神經病!」林小蕾生氣地說道。

  「瘋子?呵!我是瘋子!我是躺在你的小床上想念你的瘋子!」

  「你在家裡?」

  「是的,在我們一起生活一年的小窩裡!現在我要死在這裡!」

  林小蕾一聽著急了:「咱不鬧了行嗎?你等我,我馬上過來!」

  說完林小蕾沒來得及換衣服,就拿了個錢夾匆匆出了門。

  「小蕾,去哪呀?這麼晚了!」

  「哦!曉梅,我一個老鄉身體不舒服,我要陪她去趟醫院!」林小蕾的撒謊本領也越來越高了。

  「哦!那我叫上臧山送你去吧,要不我不放心!」

  「別了曉梅,你放心吧,我打車去!別擔心,我對去醫院怎麼弄很熟悉了!」說完林小蕾匆匆關門走了。


  林小蕾很快就直接奔回了那個出租屋。因為沒有鑰匙,她不得不焦急地敲了門。門很快被打開,王悅一把將她拉進家裡,然後迅速鎖上了門。他迫不及待地吻上了她的嘴唇。那熟悉的,混合著淡淡的菸草味的雄性荷爾蒙氣味,使林小蕾很快淪陷。王悅一如既往乾淨光滑的面頰和清新的口氣使林小蕾萬分迷戀。以前,她是那麼喜歡王悅的吻,溫軟又有力,還有那讓人如浴春風的清新口氣。口氣清新?他不是喝多了嗎?即使刷了牙漱了口也不可能不帶一點酒精味啊!

  林小蕾猛地推開王悅,憤怒地盯著他!

  王悅很不解!前一秒還很享受的樣子,現在怎麼又一副小刺蝟的架勢?女人,真的很善變啊!

  「怎麼了,老婆?」王悅柔聲問道。

  「我的奧斯卡大影帝!遊戲該結束了!」

  「你說什麼?」

  「你不是喝醉了嗎?就算是演戲,麻煩您做得真點好嗎?口裡沒有一點酒味說自己醉了?你騙誰啊?」

  這時王悅立刻換了一副無所謂的表情:「我從來沒說過我喝酒了,是你這樣認為的!」

  「你不是說了嗎,酒你可以喝很多嗎?」

  「是啊,因為沒喝酒所以可以喝很多啊!」

  「沒喝酒你幹嘛說醉話?」

  「酒不醉人人自醉啊!誰規定沒喝酒就不能說醉話?」

  「你無恥!」此時林小蕾竟有些想念馬良了,馬良就絕不會做這般無恥之事!

  王悅根本不顧林小蕾的憤怒,他抱起林小蕾就往床上走去,任憑林小蕾使勁掙扎踢咬也無濟於事。

  王悅把林小蕾放在床上,林小蕾的掙扎更加激起了他的欲望。林小蕾掙扎著起來,在和王悅的糾纏中,她的頭不小心碰到了茶几的一角。眼角和眉骨之間頓時鮮血直涌,那是臉上比較脆弱的地方。


  王悅嚇傻了,他瘋狂抱起林小蕾就趕往醫院。到了醫院,醫生為林小蕾清洗了傷口。考慮到這個年齡的女孩都愛漂亮,醫生沒給她縫針,說那樣可能會留下不好看的針疤。

  醫生給她包紮好後叮囑她:因為沒有縫針,傷口癒合相對會慢一點,讓她做事洗臉都得小心。

  從醫院出來,天微微有點冷。王悅用風衣包住了冷漠憤怒的林小蕾。

  「小蕾,我……」王悅想道歉又覺得自己根本不可能得到原諒,所以作罷。

  回到出租屋,倆人還是各自沉默著。突然,王悅再次固執地要抱林小蕾回房間。他緊緊抱著她,甚至都把她勒疼了。

  林小蕾輕輕說道:「你弄疼我了,能讓我透透氣嗎?如果你真的很想,你可以要我,我不會反抗的。」林小蕾的眼神里是任人宰割的絕望。此刻,她覺得自己只不過是他的性夥伴罷了。

  王悅輕輕放開林小蕾。他覺得林小蕾對他誤會太深了,她把他當作了純性慾動物。不過王悅現在真的找不到合理方式表達他對林小蕾的愛和思念。那麼長時間的分離,致使一看到她就會瘋狂,就想對她進行征服和占有。這個桀驁難馴的姑娘讓他在短短几個月時間裡一次次嘗到碰壁的失敗與痛苦。可是他卻越來越愛她,用近乎虐待的方式,就像沉迷於讓人著魔的怪圈裡一樣。王悅認為自己已經瘋了!的確瘋了!

  那一夜王悅他沒有要林小蕾,儘管他真的很想要她,想要她的芬芳、她的嬌弱和柔軟。

  清晨林小蕾在溫暖的陽光中醒來,天氣已漸漸變暖。她睜開眼,沒看到王悅,心裡竟有一絲失落。

  「我最大的幸福就是醒來能看到你可愛的臉!」這是王悅經常說的話。林小蕾也曾被王悅感染了,很長時間她醒來如果看不到王悅,就會不安。

  此時,林小蕾茫然起身坐在床上發呆。

  「寶貝,你醒了?」是王悅陽光燦爛的笑容,就像四年前一樣乾淨利落、陽光帥氣。兩年前就是這個大男孩把她帶回到這裡。那時候她覺得這裡簡直既寬敞又明亮,居然有兩個房間可以讓她盡情玩耍!她愛上了這裡,她不願意走了。她由女朋友升格成了他的未婚妻,他們相依為命,共同在這裡住了一年多。

  林小蕾一直微笑深情地看著王悅。她依然愛他,哪怕心裡的傷還沒癒合,哪怕頭上還頂著昨晚撞破的傷。王悅走到床邊抱住她,那種失而復得的幸福不言而喻。

  「寶貝,你不在,你看這裡的花兒都枯死了。你整整離家出走了三個月零三天了。」

  林小蕾依偎在王悅懷裡,兩人都流下了幸福的眼淚。不知道為什麼,即使她清楚王悅是不成熟的大男孩,不能給她應有的安全感,還一直有事瞞著自己。但是她依然覺得,在這個不成熟的大男孩身邊,她還是有歸屬感。


  「起來刷刷牙,咱們吃早餐吧!」王悅帶著淚笑得陽光燦爛。

  林小蕾乖巧地點點頭:起床刷牙、洗臉,一起安靜地吃早餐。他們都喜歡這種安靜又默契的生活方式。一年多了,已經習慣這樣了。這種只有他們兩人、不被打擾的安靜和幸福,讓陽光都變得格外溫情。

  王悅一直默默地陪在林小蕾身邊,似乎害怕一不小心就見不到林小蕾了。其實這時候林小蕾也特別珍惜這樣的相處時光,甚至不捨得再恨他!

  「老婆,坐下,到我懷裡來!」王悅柔聲對林小蕾說道。

  林小蕾乖巧地照做了。

  王悅一把抱住她就開始瘋狂親吻。林小蕾輕輕掙扎著,但最終屈服了。王悅感覺到了林小蕾的變化,她已經變得綿軟無力。為了不刺激到她那根敏感的神經,王悅故意沒有馬上要她。他知道林小蕾如果突然改變主意,就會變得像刺蝟一樣,自己就再也沒有機會了。她甚至還會像發狂的小貓似的張牙舞爪。因為太愛、太在乎,王悅內心裡很怕她,怕她因為對自己的憤怒而發狂,因為生氣而決絕地離開。

  林小蕾開始輕輕呢喃,王悅知道此刻她已經卸下了所有防備。王悅對林小蕾日夜的思念頓時化作萬般柔情,他幾乎是帶著感恩和神聖莊重的心情要了她。他由衷地感謝上帝又把他們撮合到了一起。

  可當激情退卻,林小蕾一言不發坐在地毯上,目光里是茫然和失落。王悅擔心地看著她,她似乎後悔了。

  「老婆,別走了好嗎?畢業以前就一直住在這裡,我們一起去找工作,一起去托福培訓班。我不管在哪裡、不管多忙,都會一直陪著你的!答應我,別走了好嗎?」王悅眼神里泛起了是乞求和渴望。

  「不!不行!」林小蕾搖搖頭,因為她這時想起了她已經口頭答應了馬良的求婚,她現在應該是馬良的未婚妻了。

  「為什麼?因為你父母嗎?他們不許你跟我在一起?」

  「不是!」

  「那因為什麼?你不愛我了嗎?」王悅都覺得自己像個十幾歲的小男孩了,整天掛在嘴邊的就是那句「你不愛我了嗎?」。頓了頓,王悅又說道:「也對,有魅力讓你對抗我的人只有一個!你不會真的愛上那個美國佬吧?」王悅絕望地問道。

  「王悅!我……」

  「怎麼了?」王悅看到欲言又止的林小蕾,心裡祈禱著她不要說出那些他怕聽到的話。比如:她說她的確愛上那個美國佬了;或者更殘忍的就是「我從來就沒愛過你!」

  「王悅,我們還沒畢業,不想和你住在一起,我怕影響不好。」林小蕾最終還是沒有把馬良向她求婚的事告訴王悅。

  王悅鬆了一口氣:「我等你!寶貝。就是要等一輩子我也等你,等到你願意嫁給我為止!」

  林小蕾突然很感動。她無法闡述她對這個男人的情感,她愛他,曾經非常非常愛。但是她同時又恨他:恨他的隱瞞,恨他的侮辱。林小蕾認為王悅的行為證實了他心裡是自卑的,在馬良的風度和美國身份面前他是自卑的,所以認為她是想出國想瘋了才會找一個美國人。王悅心裡始終放不下這個結,如果他們真的結合了,這個問題會終生困擾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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