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心魔

  此時此刻，童子的笑聲中多了幾分嘲諷和戲虐，似乎是覺得話語已經盡興，暫時不再出言回應。

  燕雲在客廳稍微停駐片刻，待到最後，他才緩緩走出這座貴賓之所，神色專注地注視著不遠處的那座古樸閣樓，眉間微蹙，似乎心中有著許多疑惑。

  而當菡雲芝提及關於董萱兒拜訪之事，燕雲不禁有些疑惑，不知其究竟有何用意。

  雖然人們常被董萱兒的迷人外貌所吸引，但燕雲對此女並無半分好感。

  在燕雲心中，他還有其他的疑慮。

  曾經從合歡宗的叛徒那裡得知，董萱兒在成功結丹之後，曾命令各大門派搜尋自己的蹤跡。

  為何會這樣？燕雲看著那座閣樓，眼神閃爍不定，最後還是決定前去探個究竟。

  當他踏進閣樓之時，正好看到兩位絕美的女子靜靜地站在那裡。

  其中一名黃衣女子容貌清麗，宛若小家碧玉；另一名白衣女子則容顏嬌艷，但卻帶著一絲疲憊。燕雲的到來使得她們同時轉過身來。

  「兩位道友在此相聚，實在是出乎我的預料。不過我與你們都已相識多年，今日再次相見，心中感慨萬千。」

  燕雲緩步上前，言辭得體。

  「燕大哥，哦不，燕前輩，雲芝這次前來，應該沒給前輩帶來什麼麻煩吧。」

  黃衣女子滿臉驚愕，聲音顫抖不已。

  而那位身穿白色長衫的董萱兒，塗滿胭脂的嘴唇微微顫動，儘管最後並未發出任何聲音，但臉上流露出的複雜表情卻讓人感到難以捉摸。

  時而充滿激動和欣喜，時而顯得陌生和忿怒，讓人無法理解。

  「菡姑娘能蒞臨寒舍，實在是我的莫大榮幸，又怎敢說是打擾呢？而且，你無需稱呼我為前輩，直接叫我燕大哥即可。」

  「看你的氣息已經步入結丹中期大成境界，相信不久就能突破至後期。」

  燕雲面帶微笑地說道。

  聽聞燕雲此言，黃衣女子的臉頰上立刻泛起兩朵紅暈，隨後高興地點了點頭。

  「此次前來，我其實是想向燕大哥表達我對您當年兩次手下留情的感激之情。」

  「若非如此，我恐怕早已命喪他人之手，連一次生存的機會都沒有。」

  菡雲芝感激涕零地低聲說道。

  「原來你已經恢復了關於血色試煉的記憶，並且了解到越國後來發生的種種變故皆因在下而起。」

  燕雲先是一愣，隨後啞然失笑。

  「不久之前，我有幸與柳玉師姐相見，她詳細地告訴了我當年的事情。否則，我真的不敢前來拜訪燕大哥。」

  菡雲芝嘴角泛起一絲淡淡的笑容。

  說來也怪，燕雲雖然將此女視為自己的妹妹看待，然而菡雲芝對燕雲似乎也懷有同樣的情感。

  僅僅數句交談之後，便忘記了燕雲如今的身份地位，與其親切交談，嬉鬧不止。

  隨著談話的深入，燕雲與此女竟然開始回憶起當年太南小會以及血色試煉中的諸多往事，紛紛感嘆世事變遷。

  誰能料想到，二三百年之後的他們，會有今日的境遇呢！

  那個時候，築基期修士在他們眼中都是遙不可及的存在。

  「對了，這位董姐姐是我在典禮上結識的，據說曾經是燕大哥的同門，此次前來尋找大哥也是因為有事相求。」

  菡雲芝突然想起了什麼，轉頭對董萱兒嫣然一笑後，對燕雲如此說道。

  「確實，董仙子曾經與我共同在黃楓谷修行歲月，只不過距離上次見面已過去很長時間，董道友的修為似乎並未有所精進，依舊停留在原有的層次之上。」

  燕雲在聽完菡雲芝的話後，瞟了董萱兒一眼，語氣平淡無奇。

  「造成我至今未能更上一層樓的罪魁禍首就是你！」

  董萱兒面色忽明忽暗，突然一咬銀牙，滿臉憤怒地朝著燕雲大聲抱怨。

  燕雲一頭霧水的愣在當場。

  菡雲芝則是睜大了雙眼，顯得頗感困惑。

  「董仙子，請恕我不能明白你話中所包含的含義？為何你的修為止步不前卻要責怪於在下？」

  燕雲回過神來，面露不滿，語氣頗為嚴肅地質問道。

  「如果不是因為你成為我心靈深處的夢魘，我又豈會陷入瓶頸之中，長期徘徊在中期境界無法自拔。」

  董萱兒瞬間忘記了與燕雲之間的身份差距，怒火中燒地指責道，仿佛心中充滿了無盡的委屈。

  「夢魘……」燕雲低聲重複了一遍這個詞彙，臉上流露出疑惑之色。

  「早年間我還在燕家堡求學之際，曾不幸地淪入田不缺的手心中，由此受盡屈辱，被強制帶回合歡宗後，終於得知了我自己的真實身份。」

  「原來我竟是合歡宗雲露老魔的嫡系後代，然而由於某些意外情況的發生，我最終選擇拜入黃楓谷進行修煉。」

  「在我尚未降生的時候，雲露老魔便親手為我種下了一種神秘的秘術，該秘術名為『奕夢決』，只要我修煉與媚術相關的法術，便能輕鬆達成，成效顯著。」

  「然而，這種法訣最難熬、最易陷入困境的便是心魔一關。」

  「簡單的，或許毫無阻礙，如同吃飯喝水一樣輕鬆度過；困難的，則可能終身被困在心魔之中，修為難以寸進。」

  「甚至還有一些心魔過於強大者，反而會出現修為倒退的怪異現象。」

  董萱兒語氣憤恨地講述著。

  「即便如此，我又為何會成為你的心魔呢？我與董道友之間並未有過多的接觸。」燕雲在沉思片刻之後，滿臉疑惑地詢問。

  「我又怎會知曉這些事情！自打我成功結丹之後，你便開始頻繁地以心魔的形式出現在我的修煉過程中。」

  「儘管我藉助了一些外部力量，勉強突破了結丹初期，但當進入中期階段後，我卻再無能力應對，唯有通過戰勝心魔，才能使修為有所提升。」

  「我曾向雲露老魔請教過關於我那位祖先的問題，他告訴我，你之所以會成為我的心魔，主要原因在於當年你修煉了某種特殊的功法，竟然能夠不受我的媚術影響。」

  「隨後在田不缺手中，當你的媚術反噬我時，給你留下的印象太過深刻，因此才成為了我的心魔。」董萱兒心有餘悸地解釋道。

  燕雲對此感到極度震驚。

  菡雲芝聽到此處，也是驚嘆不已。

  「據說在結丹成功之後不久，當年的你曾經派遣過門人來尋找過在下。若真找到你，董道友將如何處置這位心魔？」

  稍作調整後，燕雲眸子微斂，神情凝重地詢問。

  「心魔有何處置方法，無非是依靠自身的堅定意志去面對，或是直接消滅代表心魔的那個人物，亦或是化解其影響。」

  「當時，我更傾向於採取後者的方式。」

  董萱兒面色微微蒼白，說起最後一句話時，面龐上忽然浮現出一抹緋紅，使得這名女子瞬息間顯得異常美麗。

  燕雲在聽到她提及要消滅心魔的話語後，雙眉緊蹙，但在聽到她講述完畢後，臉色卻流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隨之又想起了某些事情，使得他的臉上充滿了尷尬的神情。

  「我已經明了你來到此地的目的所在。看來你希望我能施展神念傳度秘術，幫助你走出心魔這段艱難時期啊。」

  燕雲靜靜地說道。

  「的確如此。當初在遭受慕蘭人入侵之時，初次遇到你，我便有心相請你幫助我化解這場危機。」

  「可惜那時你已躋身元嬰期行列，我稍作遲疑之下，便錯過了那個寶貴的機會。」

  董萱兒坦誠地承認道。

  「董道友如此堅信，我必定會竭盡全力助你渡過難關。」燕雲嘴角含笑，反問道。

  「如今的你已是天南地區首屈一指的修仙者，我實在無法確定你是否願意伸出援手，幫助我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結丹期修士。」

  「然而，如果我想要在有限的生命里踏足元嬰期境界，恐怕也只剩下這條路可走了，只好冒險一試。」

  董萱兒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憂鬱。

  「儘管我們曾經有過一段並不愉快的經歷，但畢竟我們曾是同門師兄弟。」

  「既然心魔的產生源於我，那麼幫助你克服心魔，對於現在的我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我願意為你出手一次。」

  燕雲語氣平緩地說道。

  「真的嗎？」

  董萱兒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協爾渡過心中之桎梏，於如今的我而言堪稱微不足道。何須吐露片言虛妄？然而此事一旦解決，我與尊貴的仙子之間便再無任何聯繫。」

  「道友，請您自行珍重吧。」

  燕雲眼神中閃爍出別樣的光芒，徐緩而莊嚴地說道。

  「若燕道友肯施以援手，董萱兒將感激涕零。絕不會再有半分妄念！」

  董萱兒面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沉默了片刻之後，才毫無表情地回應道。

  「好的，道友，您可在此地休憩三日。三日後我會再次來到此地，協助您渡過心魔一關。」

  燕雲如此表示道，神色極為平靜。

  董萱兒冷漠地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接下來，燕雲與菡雲芝進行了短暫的交談，邀請這位美麗的女子在落雲宗多停留幾日，以便盡情遊覽美景，隨後他便告辭離去，離開了這座閣樓。

  五日後，董萱兒和菡雲芝先後離開了落雲宗，各自回歸了御靈宗與合歡宗。

  此刻的董萱兒，在燕雲的無私援助之下，終於成功戰勝心魔，預見未來她在修煉結丹後期時將毫無阻礙。菡雲芝除了收穫到燕雲贈送的幾樣珍貴法器和數瓶丹藥外，更得到了燕雲留給御靈宗大長老的一封真摯親筆書信。

  燕雲降臨之際，精通此道的小紅娘南宮婉懷揣歡愉之情等待於他的洞府門前。當她看到燕雲的遁光穩穩落下，便以柔和的語氣說道：

  「難道，雲芝妹妹已經離去了嗎？其實你完全可以讓她多停留幾日的。」

  「不必如此。有這幾日的陪伴與相聚，已經足夠化解我對雲芝的所有心結。」燕雲微微一笑，輕輕搖頭。

  「對了，我剛剛得知了關於你另一位紅顏知己的消息，那位名叫紫靈的女子在數年前已經成功凝結元嬰，現如今正在大晉國曆練修行。短期之內，你可能無法再次見到她了。」南宮婉以似笑非笑的態度透露道。

  「憑藉紫靈卓越的資質，凝結元嬰並非難事。至於她現在身居何處，這並沒有多大關係。」

  「如果有緣分，總會有再見面的時候。數日後，我需要的一大批煉器材料將會送達，然後我會決定閉關修煉，全力衝擊元嬰後期巔峰修為。」

  「之後我會認真修煉大衍訣，最後我會把五種極致寒焰與同心五子魔融為一體。」

  燕雲正面面向愛妻微笑，神情自若地慢慢解釋。

  「真是太棒了！我也期待能衝擊元嬰後期境界，希望我們齊頭並進，爭取在我們夫妻二人共同出關之時實現我們的成果。」

  南宮婉輕掩嘴唇，笑靨如花，眉眼之間充滿了嬌媚嫵媚的風情。

  「哈哈，真希望能如婉兒所願那樣。但是這段時間內，不如你親自陪同我一起度過美好時光吧。」

  燕雲嘴角浮現一絲神秘笑意，眼神中充滿了欲望，在小紅娘豐滿玲瓏的身材上貪婪地掃過。

  「呸！什麼時候你竟然變得如此厚顏無恥了！」

  南宮婉聞言頓時臉色緋紅，輕聲嗔怪了燕雲一句，然而她的臉上卻洋溢出一種歡喜與憤怒交織的複雜表情，雙眼熠熠生輝。

  「厚顏無恥！自從我誕生於這個世界以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用這種方式來形容我。」

  「或許在我的一生中，只有在你面前才能展現出這樣的一面！」

  燕雲仰天大笑一聲，雖然笑聲震耳欲聾，即使附近的幾個山頭上都能夠依稀聽到回音，但他的內心深處卻是瀰漫著無盡的孤寂與落寞。

  在子鋒的一處洞府里，一個年方十四五歲的少女手中緊緊握著一枚玉簡，全神貫注地品讀著。

  就在此時，燕雲那豪放不羈的笑聲傳入她的耳畔，她不禁抬起頭來，傾聽了片刻之後。

  突然間，她輕輕一笑，臉上流露出內心深處的喜悅。(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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