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象升血戰初建捷
2024-10-16 20:12:43
作者: 老酒有酒
十月初三正午時分,河間府滄州南皮縣南門外一塊平地上,百餘清兵正在歇息說話。他們圍坐在一個陰涼處,大聲用滿洲語說著什麼,不時一陣狂笑聲傳來,其中還夾著一些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叫聲。
南皮縣東西兩側都是密林,南面則是一片亂石,或大或小,大的有半人多高,小的只有西瓜大小。
在這些清兵中間,十幾個渾身赤裸的大明女子四肢都被粗大的木釘釘在木板上,一些脫得赤條條的清兵正趴在這些女子身上行苟且之事。
這些女子中既有大家閨秀,又有村姑野婦,此時無一例外,都是痛苦掙扎。鮮血不斷從她們的手腳上湧出,順著門板流得到處都是。
「狗日的韃子!老娘和你拼了!」一女子目眥盡裂,眼中滿是憤怒與絕望。她瞅準時機,猛地一口咬住趴在她身上那清兵的耳朵。
那清兵吃痛,發出一聲慘叫,揮手就給了女子一耳光。女子的嘴角頓時淌出鮮血,可她的眼神依舊堅定兇狠,沒有絲毫退縮。
一些清兵見狀哈哈大笑,對那被咬清兵指指點點。甚至還有幾個清兵脫了褲子,急不可耐地在旁等著。
那清兵氣得臉色蒼白,抽出腰刀對著那女子的脖頸狠砍幾刀,直砍得鮮血四濺、屍首分離才罷休。他提著那女子首級喪心病狂地沖同伴做了個鬼臉,惹得周圍清兵高聲狂笑不止。
旁邊另一女子,早已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眼神空洞無神。
清兵們卻不放過她,用鞭子狠狠地抽打她的身體,留下一道道血痕。還有的清兵用燒紅烙鐵在女子嬌嫩肌膚上燙下,女子的慘叫聲迴蕩在空氣中,清兵們卻愈發興奮,猙獰的笑聲讓人毛骨悚然。
一個大家閨秀模樣的女子,寧死不從,清兵就用刀割下她的頭髮,劃爛她的臉蛋,將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斷,女子悽厲的哭聲令人心碎,但清兵們卻沒有絲毫憐憫。
這些清兵隸屬於鑲紅旗,大都穿著內含鐵葉、外釘銅釘的大紅棉甲,外鑲白邊。
有些人戴著頭盔,上面一根避雷針似的纓槍高高頂起;有些人則是取下頭盔,轉動中,露出光光的腦袋與細長的金錢鼠尾辮。
其中一人內穿鎖子甲,外披水磨銀光鐵甲,鐵盔上長尾紅纓,背上斜尖插著一桿號旗,正是這個牛錄的分得撥什庫阿延圖。
還有幾人明盔明甲,鐵葉外露,盔管上有黑纓,背後各有二尺見方的背旗一桿,乃是清軍中被稱為「專達」的隊頭、什長之類的小頭目。
努爾哈赤剛起兵時就立下軍規,凡旗中男丁從十歲開始就要進行戰力考核,每三年一次,初為守兵,後步甲,再後為馬甲,馬甲之上還有白甲。而步甲馬甲只是戰力等級的代稱,並不代表是騎兵還是步兵。
便拿阿延圖所帶的這半個牛錄來說,就有馬甲四十一人,步甲六十三人,皆騎馬,有些甚至一人雙馬。
其中那四十一名馬甲,皆是從軍七八年、實戰經驗豐富的老兵,阿延圖本人更是戰力高超的白甲兵。
自從九月清軍毀牆南侵以來,兩翼大軍分兵略地,破大小城池數十座,斬各級官員百餘人。清軍旌旗所到之處,明軍無不望風披靡。
阿延圖所在的這個四百丁口的牛錄兵分兩部,一部二百餘人,由牛錄章京巴林親領,打靈壽縣;一部一百餘人,由分得撥什庫阿延圖率領,攻南皮縣。
南皮知縣武致遠率軍民抵抗,清兵破城後,燒殺淫掠無惡不作,四座城門放火燒毀三座,城內民房棼燒殆盡,男女老弱被殺無算,只留下這十幾個女子供軍士淫樂。
看著自己馬鞍上知縣武致遠呲牙咧嘴的人頭,阿延圖心想這明官還真有氣節。剛才自己帶兵攻城,這明官竟冒著箭矢親登城頭髮炮,打死了兩個步甲。
等自己回到關外,定要將這明官的人頭做成酒具,以紀念自己功績。
見時辰已差不多,阿延圖下令開拔,去與牛錄章京巴林會合。清兵們意猶未盡地提上褲子,有幾個甚至還變態地割下那幾個女子的陰毛、乳房等當作戰利品。
突然,縣城以南那片亂石處立起明軍旗號,卻是宣府、大同、山西邊軍常打的北方七宿旗,一桿中軍大纛高高飄揚,上面繡著一個斗大的「盧」字。
接著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三百餘明軍精騎列陣而出,人人神情彪悍,或披鐵扎甲,或披布面甲,皆手持硬弩,得勝鉤上掛著長柄朴刀。
「盧......盧閻王?!」
阿延圖聽一些漢軍說過,明國有一人物叫盧象升,雖為文官卻勇猛異常,臨陣必當先,不懼生死。
所部「天雄軍」極其難纏,士卒之間都是老鄉、朋友、家人,一人戰死,其餘人將奮不顧身地報仇雪恨。遇上他們就如同黏上狗皮膏藥一般,不死也得脫層皮。
阿延圖翻身上馬,手持一柄鐵製長柄挑刀,喝道:「沖陣!殺明狗!」
百餘鑲紅旗精騎高聲怪叫著直衝明軍,他們馬術嫻熟,好似長在馬鞍子上一般,身手靈活犀利,或持虎槍,或持精鐵鐮刀,人人披甲,就連馬身上都罩著棉甲。
一時間,馬蹄踏地如雷,一股無名妖風隨聲而起,吹得塵土飛揚。
隨著清軍的吶喊聲越來越近,大地仿佛都在跟著顫抖。天雄軍三百精騎神情嚴峻,嚴陣以待。
「放箭!」
下令的是盧象升之弟盧象晉,他身材魁梧,年在二十五、六,人長得高瘦,相貌英俊,舉止沉穩,身上披著棉甲,手上拿著一根鴨嘴槍,背後插著一桿小旗。
隨著盧象晉一聲令下,三百精騎於馬上持硬弩向清軍射箭。剎那間,箭如飛蝗,十餘清兵躲閃不及,被射於馬下,其餘清兵則迅速舉起圓盾遮擋。
這時,幾個專達領著四十餘馬甲快速抵陣,或馬上拋射,或下馬直射。手中碩大無比的戰弓配以一米五長的梅針箭、鑿子箭,專射咽喉、面目。
清軍弓力極盛,很多明軍都被活生生射透釘在地上不能動彈,死狀極慘,便是有鐵甲防身也無濟於事。
兩方人馬瞬間廝殺在一起,阿延圖一馬當先,無愧於「白甲兵」之名。
他先是分鬃一箭,一明軍被其一箭貫胸而過,箭頭余勢未衰,又射翻另一明軍坐下戰馬;接著橫身對蹬一箭,射中一盧象晉身邊親兵咽喉;最後抹鞧回身一箭,射翻一明軍旗手。臨陣三箭後,阿延圖棄弓持刀,左衝右突,甚是驍勇。
剩下的天雄軍騎兵在盧象晉的帶領下頑強抵抗,得虧他們團結一心、凝聚力強,若是其他明軍被清兵這麼兇猛一衝,恐怕早已潰敗。
兩方人馬廝殺正酣,突然四面八方傳來一陣急促的天鵝聲,這是明軍專用的軍號喇叭聲,接著又從縣城東西兩側樹林中衝出數百邊軍騎兵。
東側明軍打著宣府鎮旗號,為首將官年在四十來歲,生得虎背熊腰,一張正氣十足的國字臉,滿臉風霜,一副久經軍伍的大將模樣,身上一副山紋黑漆鐵甲,正是後軍都督府都督僉事、鎮朔將軍、鎮守宣府鎮總兵官楊國柱。
西側明軍打著山西鎮旗號,為首大將年近五十,個子不高,卻極為壯實,面黑體糙,雙目凜利,頭頂鳳翅黑纓盔,身披厚實鐵甲,護心鏡上刻一醒目虎頭,繫著猩紅披風,正是署都督僉事、山西鎮總兵官虎大威。
隨著兩鎮人馬加入戰局,勝利的天平也開始向明軍這方傾斜。
但這伙清兵堅甲鐵騎,部伍嚴整。阿延圖率大部清兵頑強死戰的同時,又令兩個專達各率二十餘騎不斷向楊國柱、虎大威所在位置發起衝擊,意圖殺死主將迫使明軍潰散。
忽的平地一聲馬鳴,一人一馬躍空而出。
馬是五明驥,耳如竹批,目如懸鈴,紫體玄鬃,孤月懸肩,寒霜沒蹄;人乃盧象升,麻衣白甲,身材精瘦,膚色白皙,臂骨粗大,天生神力。
盧象升帶領百餘精銳親兵加入戰陣,手中四十斤重大刀舞得虎虎生風。只見盧象升雙目圓睜,怒目之中仿佛燃燒著熊熊烈火,口中大喝如驚雷炸響。
他手中大刀猛然一揮,刀風呼嘯而過,身邊三四清兵甚至來不及反應,只覺一陣勁風撲面,下一刻便已身首異處,鮮血四濺。
而盧象升未有絲毫停滯,他雙腿猛夾馬腹,胯下駿馬嘶鳴一聲,如離弦之箭向前疾馳。迎面的清兵專達還未從這突如其來的殺戮中回過神來,盧象升已然殺至眼前。
大刀高高舉起,帶著破風之勢狠狠劈下,那清兵專達的頭盔瞬間破裂,整個人從馬上墜落,重重地砸在地上。
周圍的清兵被盧象升勇猛氣勢所震懾,一時竟不敢上前。而盧象升卻毫不畏懼,揮舞著大刀,率親兵繼續在敵陣中左衝右突。所到之處,清兵紛紛倒下,周圍明軍皆為之一振。
象升瞅見衣甲鮮明的阿延圖,料定此人定是這伙韃子的頭領,遂躍馬持刀,直衝而去。
阿延圖見盧象升來勢洶洶,心中一凜,但身為白甲兵的他怎會退縮,當下握緊手中挑刀,迎向盧象升。
兩騎相交,瞬間刀光劍影交錯。盧象升刀法凌厲,每一招都帶著必殺之勢,阿延圖奮力抵擋,卻漸感不支。周圍的清兵和明軍士兵皆殺紅了眼,喊殺聲震耳欲聾。
盧象升一心只想取敵將首級,招式越發兇狠。阿延圖一個不慎,被盧象升尋到破綻,大刀一揮,阿延圖的首級瞬間飛起。
清兵見阿延圖被殺,頓時陣腳大亂,幾個專達慌忙組織撤退。盧象升趁勢高呼:「諸君,隨我殺賊!」
「殺韃子!」
明軍士氣大振,如猛虎下山般追殺清兵。
戰場上鮮血四濺,殘肢斷臂橫飛。盧象升身先士卒,在敵陣中來回衝殺,所到之處,清兵紛紛倒下。
眾人直戰至黃昏,落日餘暉灑在這片染血的土地上,將盧象升精瘦的身影映照得格外高大。他的麻衣白甲早已被鮮血染紅,卻依然屹立不倒,奮力廝殺。
兵兩個專達領著數十殘兵仗著馬快狼狽逃竄,楊國柱與虎大威率兵追殺。盧象升仍未卸甲,帶兵打掃戰場,親自收斂那些戰死軍士遺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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