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主僕合作戲群臣

  就在這一片令人心灰意冷的哭窮聲中，翰林侍讀學士黃道周毅然站了出來。

  他神色莊重，聲音洪亮地說道：

  「陛下，臣願捐銀三萬兩，以助國難！」

  此言一出，如同一聲驚雷，在這哭窮聲的海洋中炸響，引得眾人紛紛側目。

  緊接著，兵部主事沈迅也毫不遲疑地邁出一步。

  他昂首挺胸，神色果敢，大聲說道：「陛下，臣亦願捐銀三萬兩！」

  那堅定的語氣和決然的神態，讓在場之人無不感到震撼。

  此番舉動倒讓崇禎有些意外，他微微探身，見是黃道周、沈迅二人，也感覺在情理之中。

  自己眼前的文武百官中還是有忠臣的，如黃道周，一代抗清名臣，為人剛直，敢於直諫。

  順治二年，黃道周攜門生、族人、農民千餘北上抗清，因眾人沒有兵刃，大多使用扁擔、竹竿等，時稱「扁擔軍」；其妻蔡氏攜諸多婦女隨君出征，時稱「夫人軍」。

  最終兵敗被俘，英勇殉國。

  再如沈迅，這個看起來瘦瘦巴巴的老頭，亦是抗清名臣。自己前幾日還讀過他的奏摺，說什麼「以天下僧侶配天下尼姑，編入里甲，三丁抽一，朝夕訓練，可得精兵數十萬」，令自己哭笑不得。

  在正史中，清軍入關後頒布剃髮令，沈迅誓不剃髮投降，於孫受築寨防守，激戰三日箭矢彈藥耗盡後，其母及全家婦女懸樑自盡，沈迅急著禮服向北朝拜後投火自焚。

  其弟孫迓亦是個厲害人物，史書記」可馬上舞百斤鐵錐」，寨破後手刃十餘清兵而死。

  崇禎點點頭，稱讚道：

  「黃愛卿與沈愛卿之忠勇，實乃我大明之幸！朕定當銘記爾等之赤誠。」

  有了黃、沈二人帶頭，又陸陸續續有七八個官員願意捐錢。

  但大多數以薛國觀、田弘遇為首的官員依舊沉默不語，不願捐餉，最終得銀十萬兩。

  崇禎對這些官員誇了幾句，將各人承諾所捐銀兩登記在冊，便讓王承恩領著幾人先行下去吃飯。

  崇禎再次掃視台下那依舊哭窮不止的百官，朝堂之上瞬間變得鴉雀無聲，周奎等人面面相覷，神色惶恐，生怕崇禎發怒。

  不過就算崇禎發怒，他們也是打定主意一兩銀子也不捐的。

  無非就是被崇禎怒斥幾句罷了，最嚴重就是被罷官，總好過拿自己的銀子去填無底洞要好。

  不過出乎眾人意料的是，崇禎並未發怒，而是令一宮女端來一碗翡翠白玉湯，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大快朵頤。

  翡翠白玉湯的香氣肆意飄灑，鑽在文武百官的鼻腔，惹得這些官員口中生津。

  他們也就早朝前吃了些飯食，靠著那點湯水頂了一上午，中午朝會前崇禎又專門下旨令他們不許餐食。

  如今硬生生站了小一個時辰，一個個肚子餓得咕咕直叫。此刻見崇禎吃得如此香甜，不禁饞意大起。

  見百官如此，崇禎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壞笑。

  他吃罷，愜意地摸了摸嘴，朗聲道：

  「東虜入寇，眾愛卿操勞多日，其中辛苦朕都知曉。今日特吩咐御膳房備些翡翠白玉湯，犒勞眾愛卿。」

  說著，看了王承恩一眼，王承恩點頭會意去了。

  百官聞言，皆口呼「聖上英明」。

  不一時，王承恩領了一班內監、李慶領了一班錦衣衛來到殿上。

  錦衣衛遞碗，內監盛湯，依次遞到百官手中。

  百官餓得久了，又哭了半天窮，聞見這飄著胡椒鹽香味的翡翠白玉湯，也沒細想.

  匆忙謝恩後一股腦地往嘴裡塞，整個大廳內都充斥著官員們喝湯的吸溜聲。

  李慶領的那班錦衣衛看著這些大臣狼吞虎咽的吃相，背過臉去只是偷笑。

  一碗湯下肚，周奎只感覺五臟翻騰，心中納悶怎麼這湯喝著怪怪的。

  他又咽了口唾沫想壓一壓腹中的噁心。可這一咽不要緊，只聽「哇！」的一聲，周奎排山倒海般吐了出來，污穢之物弄得好好一件朝服綠白一片。

  白的是豆腐，綠的則是青菜葉。

  其餘官員肚中早已翻騰不已，只是礙於面子一直強忍著。

  如今聞見周奎所吐污穢的巨大餿臭味，卻是再也忍不住，一個個扶著腰「哇哇」地吐了起來。

  一時間大殿內開閘放水般嘔吐狼藉，乾噦之聲不絕於耳。

  弄得莊嚴威武的大殿穢物滿地，臭氣熏天。

  原來這是崇禎做局，百官們吃的翡翠白玉湯，豆腐是餿的，菜葉是爛的，只不過加的胡椒鹽較重，眾人又餓得急了，這才沒有發現端倪。

  「此等飲食你們便受不住了？」

  崇禎掩著鼻，似笑非笑地看著百官，道：

  「好讓諸卿知道，眼下我大明受難百姓還吃不到此等吃食！」

  百官聽到崇禎這番話，頓時面如土色，一個個噤若寒蟬，不敢再出聲。

  那嘔吐的聲音也漸漸停歇，唯有空氣中瀰漫的惡臭依舊令人作嘔。

  崇禎目光如炬，掃視著這群狼狽不堪的臣子，語氣愈發嚴厲：

  「朕的子民在受苦，你們卻在這朝堂之上裝窮叫苦，不肯為國出力。如今這一碗餿湯爛菜，就讓你們如此不堪，那百姓們的苦，你們又何曾體會？」

  兵部右侍郎兼右僉都御史陳新甲此時滿臉羞愧，伏地磕頭，聲音顫抖：

  「陛下息怒，臣知錯，願捐銀八萬兩，以助軍餉。」

  有了陳新甲帶頭，戶部尚書方岳貢、戶部右侍郎李待問、禮部尚書程國祥、工部尚書范景文以及各部官員也紛紛效仿，連連認錯，表示願意出銀相助。

  此番折騰，又得銀五十餘萬兩，但周奎、田弘遇、薛國觀等人仍無動於衷。

  捐餉官員，崇禎都讓王承恩領他們到側殿去。

  那裡早已備好酒菜新衣，兵部尚書孫承宗亦等候多時，招呼眾人換衣進食。

  殿內所剩官員，一部分是以薛國觀為首的吏部，一部分是以周奎、田弘遇為首的皇親國戚。

  吏部是六部中可撈油水最多的，皇親國戚則世受皇恩，按理講這兩類人應是最該響應捐錢，此時卻負隅頑抗，顯得格外諷刺。

  對於這些給臉不要臉之人，崇禎也失去耐心，但眼下卻不能直接下旨將他們砍頭抄家，畢竟現在自己手裡還沒有這些官員的把柄。

  殺人，不光要殺得有理有據，還得讓天下之人心服口服才行。

  他長嘆一聲，道：「朕本以為，國之危難，眾卿能與朕同心協力，共克時艱。然今日所見，實令朕心寒。」

  崇禎緩緩站起身來，走下龍椅，踱步於朝堂之間。

  「朕自登基以來，夙夜憂嘆，未嘗有一刻懈怠，只為保我大明江山，護我子民安寧。如今戰事連連，百姓受苦，軍餉匱乏，朕向諸位籌借，竟遭如此推脫。」

  他停在周奎面前，目光凌厲：

  「國丈，朕對你寄予厚望，你卻如此對朕？」

  周奎身子一顫，低頭不敢言語。

  崇禎又看向田弘遇：「你仗著貴妃之勢，享盡榮華，此刻卻哭窮不出，良心何安？」田弘遇冷汗直流。

  「還有你，薛國觀，身為吏部尚書，本應作百官表率，卻在此惺惺作態！」

  崇禎掃視一圈，語氣沉重：

  「朕念及眾卿往日之功，此次暫不追究。但國難當頭，若再如此不顧大局，休怪朕法不容情！」

  說罷，崇禎甩袖而去，留下一眾百官在朝堂上呆若木雞，心中各懷思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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