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大軍兵臨萊蕪縣

  聽李福如此說，崇禎微微一怔。

  他看著李福那堅定的模樣，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都說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

  自己剛才，確實是有讓李福前去給盧象升送信，告知他如果京城被圍，不可率兵來援的想法。

  但是自己卻始終沒能狠下心來說出，畢竟通州已是被清軍占了。

  若是派周遇吉、孫歸德這樣的猛將去，恐怕難以將書信送達。

  只有派像李福這樣頭腦靈活、機智多變的人，喬裝打扮一番才能成事。

  這一路上，還不知要遭遇多少的兇險。

  但眼前這個自己在大街上撿來的小叫花子，此刻竟有如此勇氣，會主動請纓。

  崇禎沉聲道：

  「李福，你可知此去危險重重？」

  「多修皇爺恩准！」

  李福重重地點了點頭，眼神中滿是決然，他道：

  「皇爺，小的知道此去好比上刀山下火海，但小的不怕。若不是皇爺救俺與哥哥，恐怕俺們兄弟二人不知死在何處了。能為皇爺分憂，小的心甘情願。」

  崇禎沉默片刻，最終點了點頭，道：

  「好，朕准你去。但你一定要小心，務必將朕的旨意傳達給盧卿，讓他不可輕舉妄動，將南下的韃子死死拖住！」

  接著，崇禎火速寫了一封書信，又取來自己的御用金牌，鄭重遞給李福，道：

  「朕要對盧卿說的話，都在此信上。另外，你帶著朕的金牌，若遇緊急情況，可憑此調遣附近兵馬。李福，朕將如此重任交予你，定要不負所托。」

  李福雙手顫抖著接過金牌，眼中閃爍著淚光，道：

  「皇爺放心，小的就算拼了這條性命，也一定完成任務。」

  崇禎微微頷首，又叮囑道：

  「路上務必小心，若有危險，保命要緊。你若能平安歸來，朕必有重賞。」

  李福重重磕頭，然後起身，轉身準備離去。

  崇禎望著自己的這個忠僕，心中湧起一絲擔憂，又喊道：

  「等一下。」

  李福停下腳步，轉過身來，他還以為崇禎對自己放心不下，忙信誓旦旦地說道：

  「皇爺放心，若遇到韃子，小的便把書信吃了。」

  崇禎走到他身邊，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你這猴崽子，務必給朕保全性命回來。若有危險，保命要緊，朕還要看到你與李慶娶妻生字的那一天！」

  李福眼眶微紅，再次跪下磕頭：

  「皇爺的關懷，小的銘記在心。小的一定平安歸來。」

  隨後，李福毅然轉身，走出了大帳。

  他換上一身尋常難民打扮，腰間別著短劍，懷揣著崇禎的書信和金牌，騎上一匹快馬，略微辨別一下方向，疾馳而去。

  崇禎望著他離去的方向，久久不語。

  此時，孫承宗輕嘆一聲：

  「陛下，李福此去，吉凶難料啊。」

  孫承宗雖然已經貴為太傅，但他卻沒有什麼官架子。

  對於頑皮機智的李福，孫承宗也很是喜愛。

  崇禎也是嘆息道：

  「朕知道，但如今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只希望他能平安歸來，將朕的旨意傳達給盧愛卿。」

  ......

  崇禎十一年十一月二十八日，泰安州萊蕪縣城。

  明朝時期的濟南府有四州二十六縣，分別為泰安州（領本轄奉符縣及新泰、萊蕪兩縣）、武定州、濱州、德州。

  如今因為清軍的到來，四州百姓及大小官員皆是人心惶惶。

  有不少縣城的官員都是帶頭南逃，以躲避清軍劫掠。

  官員尚且如此，更何況那些手無寸鐵的百姓。

  都是拖家帶口的逃竄，有些甚至因為逃走得急，連家裡行動不便的老人都沒有帶走，可憐巴巴的留在家裡活生生等死。

  盧象升率領臣宣大、京營人馬以及各總兵鎮人馬六萬餘人，一路風餐露宿，日夜兼程，終於趕在多爾袞率領的右翼軍攻打濟南城之前，來到了濟南府。

  盧象升治軍極其嚴格，尤其是野外行軍，更是馬虎不得。

  王廷臣率領的京營火器以及糧草輜重隊走在最中間，而楊國柱、虎大威、猛如虎三個最能打的總兵率領各自營內的精騎走在最前方探路，另外也派出些精銳夜不收四出哨探。

  至於李國楨、唐通、白廣恩、馬科四人，他們營中主要以步軍為主，卻是跟隨盧象升的宣大總督標營行走在最後壓陣。

  眼見來到萊蕪縣城下，大軍終於見到了希望。

  他們為了趕在清軍攻打濟南城之前來到，可謂日夜兼程，一日都沒有多停息。

  若放在平時，諸軍士缺糧缺餉，如此急行軍，恐怕軍中早已引起譁變。

  但在他們出征之前，崇禎便給盧象升麾下的六萬將士補發三月糧餉。

  非但一點都沒有剋扣，如果要是立下功績，還要得到大筆的賞銀。

  因此，人人都是奮勇爭先，爭取早日趕到濟南府，殺韃子得賞銀。

  盧象升依舊騎在他那匹五明驥上，見到了萊蕪縣城，他心裡也是高興。

  當今聖上如此信賴自己，將全國上下六萬精兵盡數交與自己，如今終於可以與清兵決一死戰了。

  這時，猛如虎從前陣縱馬來到盧象升身邊，於馬上拱手行禮道：

  「稟督臣，眼下已經來到萊蕪縣城，將士們人困馬乏。依末將來看，是不是要紮營修正一番？」

  盧象升微微沉吟，他看著麾下疲憊但眼神堅毅的將士們，心中既有欣慰又有擔憂。

  欣慰的是將士們雖歷經艱苦行軍卻士氣未減，擔憂的是不知清軍動向幾何。

  他道：

  「猛總兵所言有理，將士們連日奔波，確需休整。」

  他抬頭望了望眼下的萊蕪縣城，竟沒有一絲人煙，怕是因為懼怕清兵都跑光了。

  盧象升道：

  「猛總兵，你帶些得力人手先行入城察看，如果沒有我大明百姓的話，便傳令大軍進城歇息吧。」

  「末將領命！」

  猛如虎答應一聲，帶著二十來個家丁迅速向萊蕪縣城城門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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