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對不起，我太笨了

  「玲芳，你媽媽沒在嗎？」

  蘇蠻蠻有些在意的盯著地墊邊緣明顯濕潤的位置，這地墊是老房區常用的紅色，表面因為用的時間長，已經黯淡，只有沾了水的位置顏色會更深一點。

  她一邊套鞋套一邊掃視屋內，發現只有小朋友一個人在家有些詫異。

  玲芳是初中生，性格比較內向，成績算是中等，她媽是典型的急性子，就想著讓玲芳考個好高中，但是又捨不得花錢，最後才找上蘇蠻蠻這麼個半吊子。

  倒不是蘇蠻蠻教不了，而是一個高中畢業生，總是沒有外面輔導班的老師靠譜。

  可玲芳媽捨不得錢，試課一個多小時才確定留蘇蠻蠻，但每次都會在一旁盯著，就怕蘇蠻蠻偷懶似的。

  對這種情況，蘇蠻蠻一開始也不自在，她老是覺得對方看她的眼神有種盤算貨物的價值感，怪讓人毛孔悚然的。

  所以今天沒在，她又開心又疑惑。

  「媽媽？」玲芳輕聲呢喃著，像是思考蘇蠻蠻的話，反應很遲鈍，直到蘇蠻蠻靠近的時候才回答，「媽媽怕熱。」

  「怕熱？」蘇蠻蠻感受了下房間裡的溫度，老房區這邊空調也老，不過今天倒是挺涼快的。

  她沒多想，輕車熟路地往客廳走，「沒關係，我們先上課，說不定你媽媽等會兒就出現了。」

  就那阿姨的摳門樣，肯定會擔心她偷懶的。

  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桌面濕噠噠的，像是剛擦過，書本都沒有拿出來。

  收到消息的時候她還以為很急，沒想到是這種情況，難免有些不滿，這不是耍她玩嗎？

  「玲芳，你的書本呢？不是要講課了嗎？」她開口催促，掏出手機看了下時間，還差一點才到定好的時間。

  「好，我現在就去拿。」玲芳小聲回答，一步步往臥室的位置走，看起來像是很不情願似的。

  這讓蘇蠻蠻莫名有種怪異感。

  在她的了解里，玲芳是比較內向，對學習的態度不算積極，但也不算討厭，每次都很配合她上課，要不然她媽也不會那麼爽快地給錢。

  難不成之前都是因為她媽媽在？

  轉眼間，蘇蠻蠻腦子裡就閃過各種各樣的可能，刷過的中式壓抑視頻也浮現腦海。

  但這也不關她的事，她也很慘啊！

  外債，醫療費，補課費……

  正想著，手機嗡的一聲響，嚇得蘇蠻蠻渾身一抖。

  自從昨晚的事發生後，她就開始一驚一乍，不過這種事擱誰身上不怕的啊！

  她現在都沒辦法直視各種圓形能跳動的球體了。

  點開一看，是夢緣的消息：【蘇蠻蠻，你要出門的話一定要帶上我給你的東西，還有那個魂鈴，不到萬不得已不要使用，你懂的。】

  後面三個字，讓蘇蠻蠻眼前浮現一張精緻漂亮的臉蛋，白皙的臉上沾染著鮮紅的血，那血還是她的。

  被咬的位置不由一疼。

  嘶，不到萬不得已誰會用啊！

  說不定危機還沒解除，她就先一步給咬死了。

  她手指在屏幕上戳了戳，回復收到兩字，誰知後面卻是網絡遲緩的圈，最後在她眼前變成感嘆號。

  嗯？她沒欠費啊？

  蘇蠻蠻查看信號源，卻發現手機連一格信號都沒有，好像突然被打開了飛行模式，可她手機的飛行模式根本沒打開。

  壞了？

  突然，她渾身一抖，一股涼意從腳底湧起，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客廳有豎款空調，平時都開的26°，今天怕不是只有16°。

  她剛起身想去拿空調遙控器，卻又頓在原地。

  玲芳呢？

  老房區的面積是九十平米，距離客廳最近的就是玲芳的臥室，不至於拿個課本花這麼長的時間。

  蘇蠻蠻有些煩，她不喜歡有家長在一旁看著，但更厭煩這種情況，學生不學的話，她的工資就拿不到。

  沒想到玲芳會這樣。

  她轉而去了臥室門口，敲了敲門，「玲芳，你還沒找到課本嗎？」

  裡面回應的什麼東西倒地的聲音，發出的聲音很大，起碼得是桌子或者是……人。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蘇蠻蠻也顧不上什麼隱私，直接擰把手將門推開。

  開門的瞬間，一股難以言說的臭味湧入鼻腔，她低頭往下看，正對上芳齡渾濁茫然的眼神。

  身體是背面朝上，腦袋也是。

  「蘇老師？對不起，我太笨了。」

  笨到原地摔，然後把腦袋摔過180度嗎？

  蘇蠻蠻極力控制著喉嚨里的尖叫聲，呼吸略微急促地扯了扯嘴角，「沒，沒事，不著急，慢慢來。」

  少女笑得牽強又難看，動作卻飛快的將臥室的門關上，邁開腳的瞬間差點把自己絆倒。

  瑪德，腳軟的。

  也許是經歷過一次的原因，她抬起手就扇了自己一巴掌，火辣辣的疼讓人鎮定不少，拖著沉重的腿往大門走，同時手也沒閒著，邊抖邊扯拉鏈。

  可越急拉鏈就越卡，等出去了就買個暗扣的！

  萬幸的是距離不算太遠，當碰到鎖的瞬間，蘇蠻蠻差點哽咽，然而下一刻僵在原地。

  大門打不開。

  但臥室的門打開了。

  她轉頭去看，芳齡腦袋正對著她，身體反著腳步後退，所以走得踉踉蹌蹌。

  渾濁的眼珠子盯著蘇蠻蠻，透著慌張，「蘇老師，你別嫌棄我笨，不要走，媽媽會生氣的，她會不要我的！」

  「蘇老師對不起，都是我太笨了，我怎麼這麼笨！為什麼會這麼笨！」

  慌張逐漸演化成崩潰，女孩的表情很痛苦，眼珠子瞪的用力，卻擠不出半滴淚，她低下頭抬手想捂住臉，卻發現做不到……

  完了。

  蘇蠻蠻看著女孩怔然又恐懼的眼神，心臟就好像被無形的手用力緊攥，緊抿著唇幾乎屏住呼吸。

  手上卻摸索著掏出了夢緣給的符紙，二話不說就貼在了門上，手再用力就聽見了鎖芯咔嗒的聲音。

  成功了。

  她胸口上下起伏的厲害，眼睛死死盯著不遠處的女孩，心裡倒數著時間。

  三、二、一！

  蘇蠻蠻猛地轉身，推開門就往樓下跑，樓道里全是她跑得飛快的聲音。

  四樓，只有四樓！

  她速度很快，轉眼間就看見了樓下的門，臉上已經露出劫後餘生的表情。

  砰！

  打開門的瞬間，一道黑影從上落下，濺起的液體射了蘇蠻蠻一身。

  腥臭，黏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