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3章

  第3543章

  為了對這場決戰中將要使用的戰術保密，九州聯軍在開戰之前並未對火炮進行校射，以免被對手發現端倪。甚至就連部署炮位，也是特地選擇了能見度較低的清晨和傍晚施工。

  而炮兵部隊所有的倚仗，便是這些海漢制火炮配發的射表，以及秘密進駐陣地的數十名海漢教官。

  射表上註明了火炮的彈道基本諸元、修正諸元、散布諸元、裝藥選擇等等，炮兵部隊便在海漢軍事顧問的指點下，依靠這些數據提前在平原上劃定射界。

  由於無法進行校射，這樣的劃定肯定不夠精確。不過好在九州聯軍集結到這裡的火炮數量夠多，完全可以用火力密度來彌補射界誤差。

  更何況九州聯軍的作戰方案，本就是要將敵軍放到陣前再開火打擊，用縮短交戰距離的方式來保證射擊的精準度。

  幕府軍在將陣形推進至距離九州聯軍防線三里左右時，很謹慎地派遣了大約千人規模的騎兵部隊前出進行偵察。

  日本列島的馬匹幾乎祖上都是源自蒙古馬，但由於理念和管理制度的落後，日本的養馬業一直不受重視，馬匹質量退化嚴重。到德川幕府時代，日本馬的平均體高甚至不足三尺，體形比別國的驢還小。

  這就導致日本的騎兵部隊，並不具備重甲騎兵和衝鋒騎兵的作戰能力，只能用來執行偵察任務，亦或是被編入後勤輜重部隊使用。

  矮小的士兵騎在矮小的馬身上，這場景看起來也頗為滑稽，石迪文就曾毫不客氣地將此形容為「猴子騎狗」。千人規模的騎兵看似不少，但觀戰嘉賓們從望遠鏡中看到騎兵出擊的景象，有不少人都立刻笑出聲來。

  這種騎兵部隊別說對比騎著高頭大馬的海漢騎兵了，就算相較大明、滿清，甚至是朝鮮的騎兵，也是有著極大的差距。

  就連海漢軍的馱馬，都不知要比這些所謂的戰馬強上多少倍。

  幕府軍當然也沒指望用這些輕騎兵突破對手的陣地，只是想用他們來引誘九州聯軍開火，從而暴露陣地上的部署。

  騎兵部隊到九州聯軍陣前小心翼翼地兜了一圈，卻並未引得對方開火，只能是縱馬走得近一些，更近一些。

  在距離縮短到不足三十丈的時候，有沉不住氣的幕府騎兵在馬背上彎弓搭箭，主動向九州聯軍陣地射擊。

  不過這些騎兵所攜都是射程有限的輕型弓箭，並不會給聯軍造成實質性的威脅，射出箭矢甚至都無法飛到聯軍陣地上便已墜地。

  對於這樣的近距離挑釁，聯軍陣地上仍是保持著一片靜寂，這讓幕府騎兵不禁疑惑到底是自己的行動被對方無視了，還是對面的陣地上根本沒人。

  如果九州聯軍是故弄玄虛設下空城計，那隻要大膽衝進去揭破這把戲，當然就是頭功一件了。

  直到有悍不畏死的騎兵衝到了十丈左右的距離，終於是看到了掩體後邊一張張面無表情的臉孔，以及密密麻麻伸出掩體的槍口。

  一陣密集的槍聲之後，衝到近處的二十餘騎悉數倒下，其餘的幕府騎兵如同驚弓之鳥般趕緊收住韁繩，調頭拉開距離，逃離對手的射擊範圍。

  這樣的火力偵察其實意義不大，九州聯軍根本沒打算要派兵出戰，只是穩守陣地，靜待幕府軍來攻。

  而幕府軍想要弄清的火炮部署狀況，在這一輪交鋒中也完全落空。面對騎兵挑釁，九州聯軍的陣地上沒有任何一門火炮開火，僅僅只是讓火槍兵將其驅趕到遠處。

  在嘗試了多輪試探後，幕府軍仍未探明聯軍陣地的火炮部署情況，但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往前推進。

  交戰雙方都很清楚對方的作戰意圖，也都作出了針對性的部署。但由於九州聯軍背後有海漢支持，多了這個變數之後，戰場上看似主動的一方實則被動，而看似被動的一方卻掌握著主動。

  幕府軍很清楚對手軍中同樣列裝了大量來自海漢的武器裝備，特別是殺傷力和殺傷範圍同樣巨大的火炮，冒然進攻就是給對方炮兵送菜，所以才會嘗試用騎兵進行火力偵察。

  然而這招失敗了之後，留給幕府軍的應對手段就只剩一個，便是祭出己方火炮打頭陣。

  火炮開路這招並非幕府軍自創，也不是從海漢偷師得來，而是以前由葡萄牙人教授的戰術。不過火炮戰術雖然都是殊途同歸，但因為火炮數量、質量的不同，以及炮兵素質的差異，最終在戰場上取得效果就是天差地別了。

  幕府軍此時所面對的就正是這樣的局面。論數量質量，九州聯軍部署在這片山丘陣地中的火炮多達百門，並且運來了好幾門大口徑岸防炮，其射程遠非普通的野戰炮可比。

  論炮兵素質，兩軍的炮手都是在海漢購買火炮後由其提供培訓，說起來應該差距不大，但九州聯軍陣中有海漢的軍事顧問坐鎮指揮，火炮的射界諸元也是由這些軍事顧問在現場親自解算，那能發揮出的戰鬥力可就完全不同了。

  如果有選擇的餘地，這裡並非幕府軍展開決戰的最佳地點。但如今形勢所迫，已經不容戰事再繼續拖延下去，只能硬著頭皮打這一仗。

  眼見幕府軍中陸續推出了三十餘門火炮，遠處的觀戰嘉賓們也是議論紛紛。

  在石迪文和顏楚傑兩名軍方大佬出面替九州聯軍背書之後，嘉賓們對於戰局走勢的看法已經基本趨於一致。眾人所討論的重點，也由猜測誰勝誰負，轉移到了九州聯軍是否能夠憑此一戰定乾坤。

  蘇克易聽到身邊人的討論，心中不禁大感失望，他前日與葡萄牙人秘密會晤時，還約定了要設法支持幕府，但不曾想決戰到來之時，海漢就已提前宣告了幕府的落敗。

  他本想過去打探一下九州聯軍的部署狀況，再看看有沒有辦法將消息傳給幕府，但考察團營地遷過來之後，海漢根本就沒安排各國嘉賓去參觀九州聯軍的陣地，這打探消息也就無從說起了。

  眼見幕府軍一步步進入到九州聯軍的炮火打擊範圍之內，蘇克易也只能祈禱幕府軍這場仗不要輸得太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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