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規則（上）

  盛意歡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心裡亂成一團，只是死死地抱住柳月，不說話。

  柳月其實很少見盛意歡這個樣子，但卻也笑著抱著盛意歡，輕聲的安慰她：「真的，意歡，我這段時間其實是很高興的。別太難過了。」

  「三姨父呢。」盛意歡注意到，柳月一直沒有提起她的丈夫，道，「三姨父恐怕並不這麼認為吧。」

  對於自己的這個三姨父，盛意歡是比較了解的。

  在盛意歡還在部落的時候，他就擔心柳月去看盛意歡讓盛麟不高興，從而影響到自己，不允許柳月去看盛意歡。

  為了不被他發現，柳月總是趁著他不在家的時候，偷偷來看盛意歡。

  盛意歡不認為她的三姨父會接受這樣的結果。

  聽盛意歡這麼說，柳月先是一愣，慢慢地，收斂了自己臉上的笑容，眼神也變得暗淡了不少，道：「他不能接受對我的這個處罰，也不希望我影響到他，所以，我已經不是他的妻子了。」

  柳月與她的丈夫的婚姻，是柳月的父親定下的。

  即便是她和自己的丈夫當初並沒有什麼感情，可相處這麼多年，柳月對他，多少還是有些感情的，這樣的結果，對她來說，也有些難以忍受。

  「但是，意歡，我還是那句話，這並不是你的錯。」柳月溫柔地撫摸著盛意歡的頭髮，道，「你要記著，你得好好地活著，知道嗎？只要你爬得夠高，走得夠快，我和大哥，我們就都不會出事。」

  「你如果想要我們安全，就往更高的地方去吧。」

  盛意歡抬頭，正好對上柳月溫和的雙眼。

  「我沒事，意歡，你要相信，只要你還沒有死，那我們就不會出事，你明白嗎？」

  他們這個部落中，去軍隊的人並不多，只是多少知道，軍隊每年有一次回家的機會。

  雖然他們不知道具體的是怎麼回事，但就像是柳月所說，只要是盛意歡沒有死，那他們就不會出事。

  畢竟，他們也不希望等盛意歡回來，得到柳月和柳凝之已經死亡的消息，直接殺人。

  終於，等到盛意歡的眼淚都掉光了後，盛意歡才鬆開了緊緊抱住柳月的手。

  「不哭了嗎？」柳月笑了笑，卻沒有為難盛意歡，而是將目光轉向了一直在旁邊的路浩羽，道，「不給我介紹一下嗎？」

  「他是路浩羽，我的朋友。」盛意歡並沒有說路浩羽是自己隊伍的隊友，而是直接說的，路浩羽是自己的朋友，道，「因為擔心部落會對你和大舅動手，我們就一起回來了。」

  「您好。」路浩羽對著柳月笑了笑，不過卻並沒有多說什麼的意思。

  聽盛意歡提起「朋友」的字眼，柳月看著路浩羽的眼神，也變得更加柔和了些：「你好。我們家意歡是個很好的孩子，只是不擅長說。謝謝你能成為她的朋友。」

  柳月的眼神認真，道：「謝謝。」

  路浩羽終於明白了，盛意歡雖然表面不愛說話，實際上卻很溫和又細心的性格究竟是像誰了。

  就是像她這位三姨了。

  只不過，盛意歡並沒有柳月那麼會說話而已。

  「哪裡的話。」路浩羽笑道，「平日裡，是隊長幫我很多。」

  柳月注意到了路浩羽對盛意歡的稱呼，敏銳的感覺到，路浩羽是在告訴自己，盛意歡在軍隊中的地位，比她想像中的要高一些，對著路浩羽笑了笑，卻並沒有多問，而是對盛意歡道：「回自己的屋子休息一會兒，明天去見你大舅吧，他今天有事。我想，他也想要見見你的。」

  盛意歡猶豫了很久才道：「我以為，你會提起我的母親。」

  平日裡，說不了兩句話，柳月就會提起一下柳青。

  她也不是在為柳青求情，只是單純的希望，盛意歡不要和柳青一直這樣下去，不管怎麼說，她們是親母女。

  只是這次，柳月並沒有提起柳青。

  「不想提起她。」柳月微微閉了閉眼，但卻還是對著盛意歡道，「我和你大舅還好一些，部落中的人都擔心如果你回來，只見到兩具屍體發瘋，所以，就算是知道劉維在這裡，只是占著這個客人的名號，也很少有人會來找我的麻煩。」

  「但是二姐不同。大家都知道，你很厭惡這個生母，而她與你又有血緣關係，所以在你刺殺了盛麟之後，她就成了最好的出氣筒，成了真正的『屋女』。」

  說完後，柳月看著盛意歡難看的表情，道：「她恨你，你也恨她，你們就這樣吧，真的，誰也不要背負愧疚就這樣活著。」

  盛意歡垂下頭，道：「三姨，我從來沒有想過，最後會變成這樣。我是恨她，但是，我從沒有想過……」

  從沒有想過，她最後的結局是成為「屋女」。

  這個懲罰並不是盛意歡希望的。

  可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柳月就像是知道盛意歡在想什麼一般，輕聲道：「因為她只能給得起這個。你明白嗎？」

  盛意歡不知道該說什麼，甚至連柳月在之後說了些什麼，她都有些記不清了，只是隱約記得，自己好像什麼都沒有說，最後還是柳月注意到了她的精神不佳，提出離開，結束了她們之間的對話。

  盛意歡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裡，等到了自己的屋子後，才反應過來，她的屋子比較破爛，不好意思的對著路浩羽道：「抱歉，我的屋子，就是這裡了。部落中是有旅館的，如果介意的話，去旅館那邊也行，我帶你去。」

  「不用了，隨便給我一床被子就可以了，我又不講究那麼多。」路浩羽對著盛意歡笑了笑。

  只是很快，盛意歡坐在了自己的床上，眼神中的茫然溢出，又有些魂不守舍了。

  路浩羽問道：「隊長，在想什麼？」

  「啊？」盛意歡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路浩羽拉回，沉默了一會兒後才道，「我說，我沒想過讓柳青……我的生母成為『屋女』，你信嗎？」

  「我真的，從頭到尾都沒這麼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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