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替你

  那就走回去。

  下車，脫下鞋子，赤著腳往回走。

  就那樣坦蕩又安心的，將後背，交給坐在輪椅上的楚慕森。

  他舉起手中的槍，直直地瞄準她的後心。

  明明只要輕輕一按，他的心愿就達成了。

  只要輕輕一按……

  可那樣，在他黑暗生活中的那絢爛色彩……就會被扼殺。

  可扼殺後，就是揮之不去的深淵陰影……這會伴隨他的一生，如噩夢，更像夢魘。

  他堅信，他躲不掉，也不能躲。

  最終放下槍，揮揮手。

  身後的人上前幾步，躬著腰等待著他的吩咐。

  「把那高樓…炸了。」

  他指向蔣東所在的狙擊點。

  身後坦克的炮管轉動了幾下，然後瞄準了那裡。

  透過望遠式瞄準鏡，蔣東清楚地看到那黑烏烏的炮管瞄準了自己，心感不妙，顧不得拿槍，直接縱身躍下。

  下一秒，巨大的爆炸聲。

  一個高聳入雲的蘑菇雲在空中升起。

  走在路上的程暖暖腳步一頓，巨大的聲響讓她下意識捂住耳朵，漫天刮來的塵土如刀片般將裸露在外的肌膚全都打上了紅色。

  回頭，大喊。

  「你再多放幾個！」

  把那裡，夷為平地。

  可聲音太大，楚慕森什麼也聽不到。

  但他懂她的意思。

  可他不會那樣做，因為她要看著他回去，死在他們的手裡。

  也算是還姐姐一個公道。

  蔣東被炸成重傷，當場不省人事，被從高空掉落的牆體埋了。

  而高樓辦事的王柔被炸瞎了，捂著眼蜷縮在地上尖叫。

  白梟等人還在跟警方火拼，但絲毫沒什麼壓力。

  只是條子太狡猾，拖的時間長了些。

  他們傷員也多，貨物損失更是慘重。

  幾十億的貨，被他們最瞧不上的條子們，用那落後又匱乏的炸藥給炸沒了！

  整個出貨港口，徹底淪陷。

  好樣的……好樣的！

  處理完這些條子，白梟大步跨進夜總會。

  好像從頭到尾，那個女孩都沒有出現在視線中。

  大步衝進三樓的休息室，尋找程暖暖的身影。

  找了一圈，什麼也沒看到。

  下意識緊皺眉頭，眼神犀利地盯著她們。

  「程暖暖呢！」

  他的聲音很大，提著為首女郎的衣領，「給我開口說話！」

  可這裡的女人早已被槍聲轟炸聲嚇壞，怎麼可能會注意一個程暖暖？

  白梟煩躁地捏著眉心，掏出手槍砰砰砰斃了三個。

  衝到屍骨遍野的大廳，不斷翻著女人們的屍體，最終也沒看到那張臉。

  再衝到宿舍，看向床底，一具僱傭兵的屍體，眸色狠狠一沉！

  想到那比耶的警方臥底，那嬌小的身影，如同她一樣！

  可程暖暖…怎麼可能有那樣的身手！這些年，他時不時派人暗地裡監視一下，除了上下學，她的生活就沒有其他！

  很快，排除了這種可能！

  那麼……她會去哪？！

  他竟然慌了……這種感覺就跟那年一樣。

  雙手顫抖，又埋頭上樓，在被轟炸的廢墟里挖著。

  十指被磨破，鮮血混著肉，在乾裂的石頭上流下道道血痕。

  她跑了……

  不會的，她逃不出這裡！

  沒有人能逃出這裡！

  所以她躲起來了！她那麼膽小，肯定會躲起來！

  這一次，他竟然無比渴望她像當年那樣躲起來，躲的越安全越好。

  廢墟里，噠噠地敲擊聲。

  在狹小的縫隙里，回音輕盪。

  白梟聽的真切，黑的徹底的眼睛有了微弱的光亮，朝聲音的源頭扒去。

  發現了一張男人的手，手指上的黑蛇紋身，也讓他心的一沉。

  扒了好一會，才把渾身是血的蔣東拖出來。

  他的雙手被砸斷，怕是握不住槍了。雙腳也骨折斷裂，鮮紅的肉上蹦著乾枯的血管和密密麻麻的神經

  能活，是奇蹟。

  活著，也徹底廢了。

  白梟眼光暗淡，「程暖暖呢。」

  蔣東還有微弱的意識，搖了搖頭。

  最終救援車來，把有呼吸的全都抬了上去。

  與此同時，程暖暖也攀牆回到了宿舍。

  虛弱地躺在床上，胸膛劇烈起伏著。

  應是女孩天性作祟，想要乾乾淨淨的死，於是這種時候她竟然沖了涼水澡換了衣服，躺在床上。

  就那樣躺著，等著被抓。

  因為白梟知道，沒有人能逃得出去。

  再順藤摸瓜，很快就能查到她。

  翻個身，腰間就傳來猛烈的刺痛感，像是有什麼異物扎進自己的肉。

  伸手掏出來，是那冰涼的狼牙吊墜。

  被人磨過，已經恢復原本的尖銳。

  此時，那尖上帶著她的血，猶如再次見到那齜著獠牙的山野狼群。

  眼皮發沉，頭腦也昏。

  竟沒忍住地睡去了。

  這一覺像是睡了幾天幾夜，實則睡了一個小時。

  她是被吵醒的，被樓下的槍聲吵醒的。

  猛然睜開眼，雙眼睜開的瞬間，仿佛已經看見黑漆漆的槍眼抵在自己的太陽穴上。

  可什麼也沒有，而她的身上蓋上了一件外套。

  帶著酒的醇香和香菸的菸草味。

  起身下床，循著聲音向樓下看去。

  只見一個穿著僱傭兵迷彩服的嬌小身型的人，雙手被鐵鏈拴著就那樣吊在半空，她看不到臉。

  而坐在前面的，就是白梟。

  修長的手指轉著那把銀色的手槍，眼神陰鷙，陰沉的可怕！時不時朝著那空中的人開一槍。

  槍槍躲開她的要害，而槍的下方，已經有十幾個彈殼。

  也就意味著，那人的身體裡，有十幾顆子彈。

  仿佛覺得開槍沒意思了，白梟伸手，身後的僱傭兵上前把人放下來，那一刻，程暖暖看清了那人。

  瞳孔猛地驟縮，雙眸輕顫。

  連帶著唇齒和十指，都在肉眼可見的顫抖。

  李夢琪！

  她……在替她去死？！

  白梟拿著把銀晃晃的小刀，緩緩走到她的面前，刀尖抵在她迷彩褲上，最終扎進去，停留在白嫩筆直的小腿處，刺進去，刺在骨頭上，就那樣向上滑，滑至小腹下處停下。

  一條皮開肉綻的血痕暴露在空氣中。

  他伸手，掐進那肉里，狠狠揉搓開。

  可她叫不出聲了！

  程暖暖已經麻木了。

  因為李夢琪的嘴裡，是血紅一片。

  無白齒更無紅舌。

  只是血淋淋鮮紅的一片啊。

  「我從未見過女人的內臟……肯定要比男人的好看些。」

  白梟的聲音低沉磁性，伸手解開她的迷彩外套和內襯。

  刀尖劃至她的胸膛。

  手肘狠狠一壓，鮮血迸濺。

  仿佛濺在了程暖暖的臉上。

  視線被遮住了，眼前發黑，暈死過去。

  最後一秒，李夢琪那雙帶笑的眼扎進了她的心裡。

  她清楚的知道，這一輩子，她都忘不掉了。

  「我男朋友是夏國的。」

  「他說，你們那的大西北，荒涼又浪漫。」

  「有遍地奔跑的羚羊，有狼群，有群山馬匹。」

  「送給你了。」

  「送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