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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他是誰啊

2024-09-13 05:19:43 作者: 程八月
  房間的窗戶沒關,涼風嗖嗖的進。

  程暖暖的睫毛輕輕顫著,眉頭時不時痛苦的蹙著。

  夢中,李夢琪被開膛破肚……躺在那血淋淋的鐵板上。

  像任人宰割的魷魚,又像毫無生機卻又渴望向陽的凋零玫瑰。

  「程暖暖,送給你了。」

  迷糊中,尖銳物刺透了掌心,汩汩血液順著手掌從指縫中流出。

  是被冷醒的還是被疼醒的,她自己也不知道。

  只知道眼睛被淚泡腫了,以及被狼牙刺穿的手掌。

  她一直在緊緊攥著它,從未松力,那一刻,五指失去了知覺,連張開都覺得麻木疼痛。

  她一直在想,李夢琪為什麼替她赴死。

  越想腦袋越沉,月色愈深。

  迷迷糊糊下床走到李夢琪的床前,習慣性地拿床角的煙盒,最終拽出來一張皺巴巴的紙條。

  程暖暖一字一字地看完,就那樣站了四十分鐘,盯著那張紙看了四十分鐘。

  直到門被輕輕推開,她才將紙揉搓成一團塞進了煙盒扔進床與牆的縫隙中。

  白梟走進來,端著一碗粥,說是粥,不如說是藥粥。

  她鼻子很靈,聞到了白糖夾雜在藥里的味道。

  程暖暖看著他,沒有表情。

  白梟把碗放在桌上,為她拉開椅子,語氣比往日柔和不少。

  「過來,吃飯。」

  程暖暖搖頭,還是一臉平靜,「我不吃。」

  「不吃?」白梟低頭把碗往裡推了推,「必須吃。」

  程暖暖語氣堅定,帶著強忍的抗拒,「我說了,我不吃。」

  「……」

  「好。」他淡淡說了一個字,捧著碗朝她走來。

  程暖暖察覺到了什麼,剛想要躲,他一手掐著她的下巴,掐的她生疼,一手將碗裡的溫粥往她嘴裡灌。

  灌的很快,連帶著許多都從唇齒間流了出來,流在他的手上,滑至手心。

  他一向有潔癖,可這次連眉頭都沒皺。

  直到見了碗底,隨手甩了碗,然後摁上程暖暖的腰,把她抵進床尾,不由分說地吻上那帶著黏粥的唇。

  他吻的很深,死死按住她的頭,將她的雙腕反扣壓在床上。

  程暖暖瘋狂掙扎,嘴中發出細碎的聲音,不停地偏頭。

  那人也惱了,猛地掐上她的脖子把她的頭錮在牆上,無論她身子怎麼扭,這顆腦袋還是動彈不得。


  「混蛋!」程暖暖怒瞪著他。

  可他眼睛漆黑深邃,無視她從喉嚨溢出來的謾罵,對著那紅腫的唇吻了下去。

  撬開她的唇齒,深入擁吻。

  像是在宣洩一種情緒,這情緒是什麼,他也不知道。

  程暖暖掙脫他的鉗制,抬手想要打他的後頸,突然「咔嚓」一聲。

  她的雙手脫臼了。

  疼的臉色慘白,不給她出聲的機會,那吻就又貼了上來。

  直到喘不過氣,他才起身離開。

  程暖暖癱軟在床上,不明所以,可心底湧起的卻是濃濃的恨意。

  方才,她想用指上的尾戒殺他,可發現,手指空空。

  才想起來,她暈前摘下來胡亂扔進了一個床底。

  在洗手間洗了把臉,又待了一會抽了根煙,出來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

  靠在陽台,看著荒蕪的公路和電網。

  那個方向,是桐城。

  而那個方向,是她的家。


  也是李夢琪,一直想尋找的歸屬和自由。

  她沒做到張洋的承諾,也沒做到給陸漾漾的承諾。

  更沒認真的說出對李夢琪的承諾。

  「等有機會,我帶你去大西北。」

  一根接著一根的抽,抽到失了對煙的癮。

  站了一個小時,樓下開始有聲音。

  一輛一輛的皮卡開來,它們的後面載滿了屍體。

  有他們自己的,其餘的那批人就是那一百三十個。

  程暖暖碾碎腳下的煙,碾癟,碾碎。

  換上制服走下去,就那樣站在旁邊看著他們搬運屍體。

  視線在一張一張的臉上掃過,終於在最後看到了張洋的臉,以及石頭和十三。

  夜總會已經重新裝修,預計最快三天就可以重新迎客。

  其餘的女郎也算是放三天假,這三天她們是自由的,至少在這裡面是自由的。

  她們在八卦,程暖暖坐在旁邊靜靜的聽。

  「真想有人再往這投一炮,這樣我們就可以再歇幾天。」


  「阿柔姐眼瞎了,也不知道現在情況怎麼樣。」

  「她算好的了,蔣東才慘呢,直接成廢人了,別說握槍了,筷子估計都拿不起來了。」

  程暖暖低頭喝酒,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

  「筷子?先看看他能不能醒吧!要麼腦死亡癱瘓,要麼四肢全無成個廢人。」

  「夏國人還真是不怕死,就那一百來人,還真就差點把這給平了。」

  程暖暖繼續喝著酒,不知怎地話題就轉到了她身上。

  「暖暖,你們夏國的人是不是都很無私啊?」

  幾雙漂亮的大眼睛齊齊盯著她,都在期待著她的回答。

  「他們沒父母沒孩子的嗎?拿著那寒酸的手槍就敢闖這?」

  「是啊暖暖,怪不得都不敢跟夏國硬碰硬,這豁出命的打法誰也不敢輕易惹。」

  還在用期待地眼神望著她。

  程暖暖托著腮,「都是一群傻子罷了。」

  「是一群被信仰和光明籠罩的傻子。」

  從古至今,都是這樣。

  打不過就用肉體,擋那子彈,疊那高牆。


  一層一層疊出來,最後再一層一層埋在家外的土裡。

  曾經,她跟這些人沒有交集,可她有一條這樣的規矩。

  「不殺穿過鐵飯碗衣服的人。」

  因為小時候,她的村里總會有盜賊,燒殺搶奪。

  她臉盲,認不清人,但認得那幾套衣服,總是明晃晃的。

  只要一看到,心就會莫名安定。

  他們會開著車,舉著槍。會跳到那些壞人的車頂上,會把他們抓起來,送到一個再也出不來的地方。

  所以,她敬畏他們。

  漸漸的也成了一種心理,她沒什麼信仰,也從不靠信仰。

  更不會把信仰當成是一種精神支柱。

  可是現在,她好像有了。

  程暖暖上樓,回到宿舍。

  脖子上的狼牙還有她身體的溫度。

  「如果你還掛念,記得入我夢。」

  告訴我,你這樣做的原因。

  腦子裡都是那張皺巴紙上,歪歪扭扭的字母。

  「後悔了,不送給你了,所以記得給他。」

  他,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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