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試探（1）

  兩個女孩抱在一起，蜷縮在角落，披頭散髮看不清臉，雙肩顫抖得厲害。

  「那就她倆吧，胳膊和腿都是全的。」程暖暖的划動的指尖落在她們身上，後面的虎子沒什麼表情，看不出滿意和不滿意。

  蛇哥倒是不樂意了，噘嘴舔臉道：「丫頭，你那邊是苦力活，你不挑健全的男的，挑倆娘們幹什麼？跟你玩換裝遊戲嗎？」

  女人對於他們這一窩子而言可是上等的慰問品。

  要是早知道他們對女人也跟興趣，說什麼也得提前藏起來，到底是失算了，真他娘草了！

  程暖暖並未搭理他，轉身看向虎子，露出一抹無辜的笑：「虎子哥，女人好生孩子啊。」

  一語道破。

  他們那女人太少，兩三年也生不出一個娃娃，到底是不如這邊人力多，長年累月下去還不被這狗東西給死死壓著？

  虎子哥緊繃的神情緩和了點，「行吧，那再繼續挑倆男的吧。」

  程暖暖隨便指了兩個健全的男人。

  然後把他們四個的手腳綁上塞進車裡，虎子綁人的技術一流。

  比她見過的職業殺手都要厲害。

  至少她剛來到這的時候，就是虎子給她綁上的繩子，所有能逃脫的方法她都試過了，就是沒辦法弄開。

  行行出壞種，說的就是他這種人。

  返程的路上下起了大暴雨，電閃雷鳴的，他們要走的路是樹林環山的泥路。

  原本只要四個小時的路程，現在變成了七個，還會擔心山泥崩塌的風險。

  這種兩邊跑的事虎子也習慣，叼根煙笑：「正常，有時候天氣更惡劣，要被困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一天一夜呢。」

  程暖暖點頭哈腰，從行囊里掏出一盒泡麵和一袋牛肉乾，腳底下的保溫水壺裡還是滾燙的開水。

  泡了一碗麵遞給虎子，笑嘻嘻道：「虎子哥，你開車肯定也餓了，吃點面吃點面。」

  「你這丫頭性格不錯，腦子轉得也快，在國內應該混得也能不錯，怎麼想著跑這來？」虎子一向不愛問這些，因為一般不用等他問出口人就沒了，但程暖暖不同，應該能活久點。

  況且來這的人，基本都有怨氣。

  不是對生活壓力的怨氣，就是對社會的怨氣。

  大部分都備受打壓，內心壓抑的孬氣就上來了，所以奔著殺人和無視法律的苗頭跑這來滿足自己是精神病和敗類的快感。

  而程暖暖，還算有良心。

  想到這，他側頭一本正經地看著程暖暖，「你知道這個世上有一句很殘忍的話嗎？」

  程暖暖搖頭，皮笑肉不笑：「還請虎子哥指教嘞。」

  「大恩，如大仇。」他子一字一字說著，眼神在皮卡后座的四個人身上飄了一下，尤其是那兩個女孩。

  他想表達的意思，不言而喻。

  程暖暖抿唇，還想繼續遮掩卻被虎子哥打斷：「你不要覺得你能救他們。」

  他搖搖頭，吐出一口煙圈：「一個人掉入坑裡，瀕臨死亡的時候你把他拽上來了，他很感激你。後來他一個人回家的路上，被車撞了，廢了雙腿。

  之前的他有多感激你，後來就有多恨你。他們從不會記得是你把他從深淵拽出來，只會將後來所有的不幸，都怪在你身上，認為是你帶來的。」

  程暖暖聽懂了，可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世道……

  終究說不清。

  這就是命吧。

  那晚老泥鰍幫她逃出來，湛眠跟她說，自己前世的家人都被賣到了這裡，據他了解，目前活著的還有父親和弟弟，而母親則是在送來這的車上就死了。

  虎子哥察覺她失神，在她頭上拍了一下，「你還沒回答我，怎麼跑這來。」

  程暖暖反應過來，立即嘻嘻笑：「當然是賺大錢了，我男朋友被一個富婆搶走了，我這不是……誒。」

  「所以你想比那富婆更有錢？」虎子一邊問一邊吃泡麵。

  程暖暖點頭：「對啊，有錢了，我就砸死他們那對狗男女，狠狠砸死他們！」

  虎子低嗤一聲。

  「還真是年輕，眼下在我手底下，你還算安全，日後要是出去了，自己可就得機靈點，所以跟著我好好學習。」

  虎子是因為在國內殺了人，所以被騙到了這。

  好在也機靈，最主要的是狠。

  又被老大看上，在這也就混開了。

  「那不得，虎子哥在我眼裡就是神！我日後要是找老公，就得找你這樣的，有本事有格局，最重要的還有錢！」

  虎子顯然被她逗樂了，拽了把牛肉塞她嘴裡。

  這一片叫霖江河，是狗子接管的地盤，主要就是產白粉。

  而他們的是塞庵河，靠近碼頭以及過關點，以江劃分區，主要就是人力，明面上廢鐵廠，實際上就是運輸狗子的貨物和人。

  老大則是掌管這一帶，虎子跟狗子都是他的人，據說南北也是這樣劃分。

  所以程暖暖的目的就是在這，見到那個老大，打聽自己家人的消息。

  虎子沒什麼功夫，就是勁大，還有槍多，槍從不離身。

  虎子見她發呆，從包里拿出一個盒飯，還是熱乎的：「吃吧，別跟我粗糙哥一樣吃泡麵。」

  「虎子哥，你哪來的盒飯？」程暖暖眨眨眼。

  「從狗東西那順來的唄。」

  「你跟狗子關係不好？」

  虎子嗤之以鼻：「所以叫他狗東西呢，實際上連狗都不如。」

  「那狗東西，把跟了我五年的小弟給殺了，要不他現在能跟我平齊？」虎子哥猛拍方向盤，怒罵道：「看他今天那畏畏縮縮，笑裡藏刀的賤狗樣，我就恨不得把他狗屁扒了，狗頭給他擰了！」

  這就是相互制衡。

  無論在哪裡，上面的一方總是喜歡用這樣的方式來平衡下屬。

  他們之間的爾虞我詐，以及殺人栽贓，那個人都一清二楚。至於最後會偏向誰，更取決於誰能給他帶來更大的利益。

  運用人性，還不用髒自己的手，就能達到目的。

  程暖暖打開盒飯，米飯和炒青菜，連個肉都沒有，這伙食還不如他們的豬食。

  剛要吃第一口，身後就聽見汽車鳴笛的聲音。

  樹林開始躁動，隱約不安。

  虎子瞬間警惕，單手握住衣服里的槍，憤憤道：「莫不是那狗東西要趁火打劫？」

  這個時候，這個天氣。

  車輪胎隨時會陷進泥里，指不定被什麼野東西圍攻，或者被什麼過路人劫道給殺了。

  大雨還可以洗刷任何痕跡，無疑是意外死亡的最好時機。

  虎子又意識到不對，「不應該，他還沒那麼大膽子，估計是劫道的司馬崽子。」

  程暖暖立即合上飯，「我們挪一下吧。」

  「周圍都是小樹林，這麼大車往哪挪？跟我一起把後面的四個拖下來扔溝里，會用槍不？」虎子盯著後視鏡，另一隻手掏出一把手槍遞給程暖暖。

  程暖暖看著槍，對上虎子陰霾的雙目，忽而咧嘴一笑：「我不會用槍，你別給我虎子哥，給我也是浪費，再把自己和你誤傷嘍。我就找個地蹲著，不給你弄麻煩。」

  虎子哥直直看了她兩秒，在那張掩飾極好的臉上看不出半點異樣，利落收回槍，「行，下車吧。」

  這一路，都在試探。

  唯獨這一次，是來真的。

  危機時候，人一般都會選擇自保而說實話。

  程暖暖要是接過槍，那麼他藏在後面的手就會立即掏出另一把槍，會毫不猶豫的扣動扳機崩了她。

  一個會用槍的女孩，不簡單，來這的目的就更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