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跑偏

  「師哥！」沈時萱快快樂樂的出現在陸淵面前，今天她穿的是米白色西褲，橘色圓領無袖針織背心，看起來活力滿滿。

  陸淵本來還很擔心她，看見她精神還不錯就放心了：「身體怎麼樣了？帶你出去喝茶。」

  「她還在恢復期。」陸樊影家長一樣走在沈時萱後邊，心裡話就差說給你見就不錯了，還想帶她出去瘋，「大不了幫你們叫早茶，家裡吃。」

  陸淵和陸樊影都有些驚喜的看著他，平時不苟言笑的小公子，今天居然這麼善解人意了。

  難道只是為了盡地主之誼，沈時萱覺著他今天心情還是不錯的。

  只是從陸淵同樣吃驚的表情看出來，陸樊影還是一點點在改變的。

  「樊影說院子該動工了，你打算種什麼？草藥？」陸淵問。

  這個時候沈時萱的電話突然響起來，是莫名其妙消失了一天的胡初，那邊聲音沉寂，卻道出了驚天新聞：「時萱，你上外網通緝榜了。」

  「？」沈時萱一頭霧水。「我現在還好，誰這麼看的起我？」

  電話聲音效果良好，別墅的客廳不大，甚至還沒有沈時萱住的那間房的高，這樣的空間下，此刻站在沈時萱旁邊的兩個男人肯定也都清清楚楚聽見了。

  陸淵摸摸鼻樑，裝模作樣的找沙發坐下。

  陸樊影心照不宣的挑了挑眼皮，雙手插兜靠牆站立，低下頭，讓幾縷黑髮擋住灰眼睛。

  感情他們兩個都知道這事兒了？所以今天的早茶是什麼？最後的早餐？

  沈時萱靜下心來，聽胡初在那邊介紹。

  「應該是暗城之主徒弟的事情發布了，姐妹，你以捨我其誰的氣勢當仁不讓的傍上大腿了，萬里挑一的那種。」胡初電話語調波瀾不驚，但是卻說出一個讓沈時萱大跌眼鏡的建議：「但在你去暗城之前，小心自個兒的命。我建模分析了一下，結合港城目前勢力劃分以及你的關係維繫情況來看，推薦你去找陸家。」

  陸家？

  此刻陸家人就在她旁邊，穿著黑色緊身背心，橘色大褲衩和人字拖，饒有興趣聽她講電話。

  但是沈時萱略顯懵逼，就好像高考考完感覺700，估分一看500，覺著完蛋了，卻被朋友通知你被破格錄取了一樣，可錄取通知書還沒下來，她連大學門都摸不著呢。

  所以沈時萱仍在琢磨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等等，我現在是不是得等著暗城聯繫我啊？比如來只貓頭鷹送個信封啥的。」

  「不要指望暗城聯繫你，那你真離死期不遠了。」胡初在電話那邊講道，「你也可以暫時把我理解成那隻送信的貓頭鷹。」

  「Σ(⊙▽⊙"a什麼意思？」沈時萱問道，她這兩天的狀態都很懵，一聽一個不知道，這種無力感讓她很不舒服。

  難得見到機智如沈時萱擁有無法跨越的信息鴻溝，胡初在電話那邊輕笑出聲：「恭喜你，心想事成。也謝謝你，讓我證明了自己的價值，以後我們將多了一層同事關係，你是我的上級，我是你的助理——我們兩個同時被暗城錄用了。」

  沈時萱非常意外，沒有意想中的欣喜若狂，無形之間一股壓力已經要壓的她喘不上氣。

  暗城的位置在西南國外，但那只不過是它神秘的總部，所以暗城並不是單純的一座城，而是指諜網，是搜集天下數據信息的地方。人才濟濟，危險重重。

  她想像中的工作應該包括上九天攬月，下五洋捉鱉。可她眼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徹徹底底是菜雞。前些日子聽說暗城之主招募學徒她傻乎乎的就托胡初給她報名了。

  然後做了一些她自以為聰明的事兒。

  現在想起來，那是她能攀的高枝兒嗎？

  能進暗城的人，至少也要像她母親黃曦岑一樣，擁有超級高的智商，擁有謀劃全局的情商，不說大智若妖，就連抗挫商，沈時萱都不見得達到一個合格的標準。

  她以為她經歷的不少。

  可比起暗城的妖怪來，她這不是現成的炮灰嗎？

  「好，我知道了，也謝謝你，胡初。」沈時萱花費了一些時間找回自己的聲音，努力聽起來很正常。

  掛斷電話，四面相對，羅傑提醒道：「我們不應該慶祝一下嗎？」

  只見，陸淵不知道從哪裡推來一個雙層大蛋糕，陸樊影送上一大捧玫瑰花。

  嘭的一聲，羅傑打開香檳，香檳四處飛濺，映襯著每個人自豪的面龐。

  沈時萱喜出望外，痴痴笑起來。

  「恭喜你，寶貝。」陸樊影把玫瑰花往她懷裡一堆，單手摟過她的脖子，在她的頭髮上留下蜻蜓點水的一吻。

  「我從來沒想過你們都知道這件事，而且這麼支持。」沈時萱道，這讓她感覺到自己現在在做的事情很正常。

  她並不是一個瘋子。

  很長一段時間以來，她都是一個人在孤軍奮戰。

  周圍的人對她都不很友好。因為能力不夠，本事不足，她在家族裡也無法為自己爭取到任何事情，後媽連高中的學費都不給她交，讓她自己去賺。

  偶爾她也會深夜一個人焦慮的哭泣，再慢慢替自己療傷。

  就算內心千瘡百孔，可仍然按照一個陽光少女的姿態在活。幸好堅持到今天。

  「我就你一個小師妹，不對你好對誰好？」陸淵依舊有些吊兒郎當的，拿著香檳，雙手親切地拍了拍沈時萱的肩，像是一個擁抱：「來，看鏡頭，我們來給老陸打個招呼~」

  羅傑這邊已經調試好設備。

  陸淵則和沈時萱並肩站好，陸淵提高聲音：「hello，爹地。」

  老陸那邊戴著工程帽，以一片沙石泥土為背景，露出了一茬鬍子，占滿了整個幻燈屏幕。

  「小朋友們早上好。」老陸的聲音率先傳來，卡頓過後，整張臉才出現在屏幕上。

  「師父。」多年不見，沈時萱看到老陸依舊感覺親切：「你好像又變年輕了。」

  「哈哈，還是我閨女會說話。」老陸一笑露出一排小白牙，襯的整張臉風塵僕僕的，可見他現在條件艱苦。「時萱，其實我不希望你走你母親的老路的，你可以擁有你自己的人生。」

  老陸並不是第一次對沈時萱講這種話。

  然而，似曾相識的話語再次聽來，沈時萱瞬間開竅了。

  在她不長的人生里，年幼時的黃曦岑和老陸就是她的燈塔。

  她始終朝著燈塔的方向在努力，根本沒有多餘的選擇。

  老陸的話提醒了她從哪裡來，而她也必然會朝著某個特定的方向去。

  「準備好了。」沈時萱給出明確的回答，但已是一身輕鬆：「上樑不正下樑歪，我母親早就把我帶跑偏了……」

  她也想簡單，安逸。

  只可惜，投錯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