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哈雷

  今天一天沈時萱像打了雞血，整個人的工作狀態就像一隻陀螺。

  按照安排，她今天本身需要連跟了四台手術。因為病人需要，臨時加了一台，醫生都換了倆，她倒像不知疲憊似的。

  就連梁穎都夸沈時萱：「你今天開掛了？」

  只是可憐了陸樊影，沈時萱想聯繫他的時候才發現只有他的微信，根本沒留他的電話。她趕最後一個手術之前語音給他，無人接聽，只能給他留言。

  加班兩個小時之後，沈時萱再打開手機，只收到一個字回覆：好。

  工作起來伺候病人不覺著，該回去的時候則感受到失約之後的愧疚。

  沈時萱脫下工作時穿得工裝，換回早上那件漂亮的小裙子，出醫院門的路上就在想，她好像沒注意過陸樊影開什麼車，她知道不該期待些什麼，陸樊影獨自去參加朋友婚禮的可能性更大些。

  站在醫院門口，天空還有火燒雲的殘影，悶濕的空氣噴薄而來。沈時萱無意識的環顧四周，想著自己是打車回去，還是坐大巴。

  一聲機車車浪猛然響起，沈時萱扭頭去看，便看見陸樊影。

  他穿著藍白道相間的襯衫配A星，黑色工裝褲和小白鞋。

  大長腿簡直要外溢出來。

  沈時萱不曾見過他穿這么正式騎機車。

  年少的時候他們一群年紀差不多的車友，夏天的時候練車就是赤膊大褲衩，冬天的時候可能加一件薄薄的外衫，然後露出小臂結實精瘦的肌肉。

  現在可比以前斯文了不止一點。

  平時沈時萱也沒覺著陸樊影有多高，現在看來，陸樊影坐著與她說話的時候更多，才顯得矮，以至於他腿的比例至少要占到0.628……

  陸樊影騎的是一輛哈雷戴維森。

  沈時萱後知後覺，老陸喜歡因材施教，她喜歡賽車，老陸才讓她練車技。陸樊影喜歡趴賽，學的機車。

  沈時萱年少的時候總聽他嘴裡提起什麼寶馬、川崎、MV……不過在她眼裡沒什麼區別。

  跑的是快，可惜不安全，她就不喜歡……

  何況陸樊影的脾氣本身就那麼張揚，翹頭、磨膝帥起來不要命的招式他一個不落的都要去試。

  陸樊影停在沈時萱眼前時，嘴裡叼著一根還沒抽完的煙，眉頭是鎖死的，遞給沈時萱一個頭盔：「上車。」

  現在周圍還有不少人在喧譁，沈時萱一眼就看出來陸樊影心情煩躁。

  她也不矯情，扶著陸樊影肩膀，一步跨上后座，還沒來得及坐穩，陸樊影的車就開動了。

  沈時萱順著慣性往前一撲，陸樊影的輕笑通過SENA傳來。

  雖然有很多話想說，但是她還是急於求證：「你不會在我們醫院門口被圍觀了兩個小時吧。」

  陸樊影不怎麼吭聲，壞脾氣已經說明了一切，感覺他在壓抑的脾氣：「想吃什麼？」

  感受著風聲和聲浪，沈時萱殫精竭慮一整天，似乎突然得到治癒。眼下也不必再去小心翼翼應付婚禮及外人，而是開啟他們兩個人的約會，沈時萱自信滿滿道：「烤腦花！」

  「嗯……」SENA裡面能把陸樊影的鼻音挺的清清楚楚，「你居然我喜歡吃那東西？不過不適合今天吃……我知道一家店，你肯定喜歡。」

  哈雷風馳電掣，堵車高峰穿行起來也毫無壓力。

  路過一截空曠的公路上陸樊影還提速超越了一輛布加迪。

  布加迪的司機也不生氣，閃了閃燈光很是客氣。

  原來兩個人認識，那人還朝沈時萱叫「大嫂」。

  陸樊影一本正經解釋道：「港大讀書時的同學，他應該是剛從我們要去的結婚典禮上回來。」

  沈時萱遺憾表示：「欸，怪我。梁穎臨時給我加了一台手術。」

  「沒關係，我們不去或許更好。」陸樊影毫無壓力的討論自己的全部計劃：「如果我帶你去，我可能會不顧一切把捧花搶到手，然後單膝跪地向你求婚。」

  一句話驚的沈時萱啞口無言，這件事從來不曾出現在她的人生計劃之中，但現在陸樊影說出口了，她不知道需不需要給出一個正式的回答：「樊影……我……」

  沈時萱明白陸樊影的試探，對於陸樊影，她也沒有隱瞞任何事情。

  她只是想先找到母親的下落，在此之前，有很多不確定風險。

  黃曦岑比她自己的生命還重要，陸樊影當然也明白這點。

  陸樊影打斷她的話：「所以啊，是個爛主意。到時候我的老同學嫌我搶了他的風頭怎麼辦……」

  沈時萱剛剛有些振奮的心情又緩緩被打入冰淵。

  哈雷依舊在公路上愉快的飛馳，明黃色的裙角在風裡飄蕩了一路。

  「到了。」陸樊影道。

  沈時萱抬頭看了一眼招牌，一家老字號的龍蝦店。

  陸樊影還記得她愛吃龍蝦？

  看向陸樊影的時候，他不露聲色的低頭去收頭盔。

  原來她年少時候的心動並不是沒有回應。

  只不過深藏在她看不見的地方。

  「陸樊影……」沈時萱毫無底氣的叫道，那一聲很快淹沒在老闆的一聲熱情的邀請中：「陸少，最近可不常來啊，今日一來居然還是兩個人……」

  陸樊影停好車，看似隨意的拉過沈時萱的手，嘴角洋溢著微笑。

  二人落座，沈時萱接過菜單，心無旁騖的點了自己愛吃的芝士龍蝦。

  陸樊影卻不愛吃那些，給自己點了份葷的不能再葷的西冷。

  沈時萱帶著十足把握道：「你最近好像開齋了。」

  陸樊影合上菜單，遞給服務員，灰色的眼眸一抬，有些謹慎的笑了笑：「何以見得？」

  「我是大夫，能徒手畫出人體208塊骨骼。」沈時萱誇張道，她自然不能直接說，比起兩周前，你現在的肌肉線條簡直要乍起來了。

  雖然她的眼不是X光機，但她與他朝夕相處，這些東西她再看不出來，豈不是太不關心人了？

  而且想這些東西並不費什麼腦子，沈時萱甚至都能腦補出十年之後，那個稜角分明，修長清瘦的少年，變身為一個體重二百斤，腹肌八合一的憨厚大叔。

  但那都無關緊要，他在她眼裡怎麼都挺順眼。

  陸樊影慢慢放下心來：「多虧萱萱飯做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