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生還

  沈時萱神色有些茫然的看著灰慕。灰慕道：「你可以直接表示謝謝我，不需要去上升到什麼哲學高度。」

  「好的，謝謝灰總，有機會我請你喝茶。」沈時萱從善如流，她及時拉回來自己的思緒：「您對我還是相當了解的，謝謝指點。」

  「老陸手底下帶出來的孩子，我可領教頗深。」灰慕緩緩露出一個微笑，道，「下次喝茶，少不了你要敬茶叫師叔。」

  「您這輩分可真不小。」沈時萱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以後還是得向老陸求證，聽灰慕說的親切，可沈時萱從來不曾知道，老陸有過什麼師兄弟，卻也恭敬道，「主要是我看您年紀不大，該和我差不多？」

  「你眼力可不行，我今年二十有八。」

  沈時萱微微一怔，他看上去和陸樊影看上去差不多大的。陸樊影比她大四歲，灰慕竟也比陸樊影大四歲。兩個人差出去一代人。

  短暫的溝通交流結束，沈時萱關了手機，這裡可沒她給手機充電的地方。她找了個沒什麼按鈕的地方靠坐著，這樣對她而言相對安全，不至於惹事。

  她一宿沒睡，此刻腦袋昏昏沉沉的，靠坐假寐。

  不知道過了多久，灰慕推醒她，拿著一系列的潛水裝備，說：「養兵千日，這些年你低調藏拙，今日可總算能玩個痛快了。」

  沈時萱一個機靈站起身，可夢境還在繼續。夢裡大雨滂沱，有她幫過的人，有她傷過的人。沈時萱內心空洞的想到：「遊戲開始了，我唯有按照規則進行。」

  浸潤到寒冷刺骨的水的那刻，她才幡然夢醒。

  「調整呼吸。」灰慕與沈時萱水下交流道。

  沈時萱覺著自己喘不過氣，心臟快跳出來似的，她感覺灰慕上升的速度越來越快，離她越來越遠。

  「沈時萱，沈時萱！」灰慕那邊努力將她喚醒，「想想你的小男朋友，叫什麼來著？姓陸的，他在等你回去！」

  「陸樊影啊……」沈時萱道，「嗯，我知道。」

  她知道一切，可是她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好想多一些呼吸。

  「媽媽……媽媽……」沈時萱好想好想，再看見自己的母親，黃曦岑。她長得比沈時萱美太多了，沈時萱一點都沒有遺傳到她的美貌，她的氣場。

  那是打眼一瞧都令人心動的女人。她似水溫柔，卻韌如勁竹。你甘願為她赴湯蹈火，可她從不需要那樣。

  她會告訴你做人立正，無愧天地。

  沈時萱感覺母親摸了摸她的頭，她睜開眼睛，驚喜萬分：「我知道的，我會照做的。您說過，改正就是好寶寶！」

  沈時萱逐漸控制住自己發麻的手，她看不清前路，確知潛水的基本感覺。順著感覺走，不死就不停的那種，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一躍而出。

  「媽媽！媽媽！」沈時萱內心呼喚道。

  那聲音驅散一切陰霾，照徹心扉。

  「十年潛水經驗的人，潛成這樣？」灰慕的喘息聲從旁邊傳來，他摘下氧氣罩，飄在水面上：「你是想嚇死我，還是想一舉成為死的最憋屈的間諜？」

  「讓您見笑了。」今日她動了殺心，晚上就夢魘了……沈時萱苦笑，揉了揉眼睛，當真是諸惡莫作啊……

  「客氣，我見著你就笑了。」灰慕心有餘悸：「我還是頭回帶孩子出任務，你少給我整么蛾子。」

  他的潛水技術自保有餘，不敢托大。據他所知，沈時萱的潛水極有天賦，是這一代人里的佼佼者，他才敢沒有給她熟悉機會，讓她直接實戰。

  哪成想她一進水就展現出國際待救援的水準。他只能不停地叫沈時萱的名字，可她很快捲入了水流之中，消失在他視線範圍。

  灰慕只得追著她跑。真這麼讓她死了他也回家種田得了，沒臉再幹這行。

  他的氧氣不足了，也不敢過多消耗，就在心裡祈禱：「小師侄啊，咱倆出師未捷身先死可真他媽光榮啊，你給我點臉行不行，回個話呀！」

  然後，沈時萱仿佛聽見了他的心聲，鯉魚打挺一般喊了一嗓子：「哎！我知道了。」

  沒過一會兒，就出現在他的眼前，上升速度比他快多了。

  技術真的是比他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灰慕感覺自己喉嚨腫脹，無發言語，淚水混著腥鹹的海水淌下來。

  如果這傻妞是以這種方式炫技他得生吞活剝了她。

  萬里無一的死而復生概率呀！堪稱他此生見證過最奇蹟的事情沒有之一。

  可這又不是拍電影，還能ng，哪裡是能策劃來的？

  沈時萱渾然不知灰慕的心路歷程，看見不遠處就是岸邊，驚嘆灰慕的駕駛技術。

  都說船靠岸是最考驗船長技術的，灰慕駕駛潛艇停航精準可謂更加酷炫：「灰哥，那就是岸邊啊！」

  看著此刻活蹦亂跳的沈時萱灰慕則不由更來氣，真……炸藥包體質，說炸就炸，要了親命了，他就說了，木景怎麼不自己帶，反而交給他？

  灰慕冷哼一聲，劈頭蓋臉一頓卷：「沈時萱，我給你一分鐘自我陳述時間，你為什麼會突然沉底？」

  沈時萱總不能說自己是想媽媽了吧，她支支吾吾：「我太餓了，腿軟腳抽筋……」

  這確實也是實話。

  灰慕皮笑肉不笑：「你知道嗎？就這一條，我現在就可以把你趕出暗城。」

  這可不是什么正經理由。

  體能弱的人是不該留在這裡的，避免連累他人。

  沈時萱瞬間不敢嬉皮笑臉：「我因為瑣事分心了，我會儘快適應任務狀態，保證下次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

  灰慕要的正是這種態度，臉色緩和一，沈默的帶著她往岸邊游去。

  突然沈時萱攔住灰慕。灰慕也謹慎的停下來。

  這邊沈時萱和胡初那邊的信號斷斷續續，她零零散散只聽見一些「原始部落」一類的詞彙。

  「這不是一座空島，上面有人。」沈時萱道。

  「繼續接收消息。」灰慕沉聲道：「胡初是在木景他們上岸之前知道的，還是之後知道的？」

  沒一會兒，沈時萱耳機里的信號就通了，大概是水幹了。

  裡面傳來了木景的聲音，報了兩個方位：「灰慕去修船，沈時萱過來與我假扮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