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恩後心中茫

2024-09-13 05:50:44 作者: 總是被背刺
  郭長生戴著草帽,默默地跟在披著毯子的白姑娘身後,站在了一早敲響的門前。沉重的木門在他們的面前緩緩打開,發出吱呀的聲響。

  「爹!娘!」

  「大...大哥!」

  嘶啞的喊聲在院中迴蕩,帶著無盡的悲痛和絕望。

  郭長生眉頭微皺,屏住呼吸,認真地感受著周圍的一切。

  空氣氣息,風的紋路,眼淚落在雪地上的軌跡,這些細微的感知構成了他理解世界的方式。

  白姑娘跪在雪地上,抱著已經逝去的父母,聲嘶力竭地哭泣。她的哭聲撕心裂肺,讓人心痛。

  輕輕靠近,一股淡淡的血腥氣息飄入他的鼻中。

  已經亡了許久,大雪掩蓋了血腥,昨日陳虎的干擾讓他沒有察覺到這一切。

  哭泣不止,只能默默站在白姑娘身旁,不知如何安慰。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夜幕即將降臨。

  「長生,幫我把爹媽埋了吧,就在屋後的地里。」白姑娘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舍。

  郭長生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挖坑,填土。

  白姑娘看著三個新堆起的土包,雙目無神。

  不停的喃喃。

  「為何要救我。」聲音中充滿了迷茫和痛苦。

  「白姑娘,要不先去屋裡,這外面冷,你身子還沒恢復。」郭長生輕聲勸道。

  似乎只有他的話語,才能喚回迷茫的心神。

  「長生,謝謝你,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

  郭長生沒有再說什麼,探著路,離開了白姑娘的家。

  樹枝打在雪上,沉悶無聲。

  他沒有三年前的記憶,可出於穿越來後白姑娘的三年恩情出了手,如今不用多久,自己或許無法在縣裡待下去了。

  可現在,白姑娘的話讓他心中迷茫。

  半夜,烏雲散去,月光灑下,讓寒冷的夜晚添了一份清冷。

  破廟裡,郭長生盤坐在茅草上,吞吐修煉。

  回想幾日前的蹄聲、車輪聲,還有那些高手的氣息,都是為了取白家人的性命而來。

  不知是惦記白姑娘容貌還是何事,她躲過了一死,卻被丟進了青樓。

  突然,破廟外傳來了踩雪的聲音,越來越近。

  郭長生停下修煉。

  吱呀一聲,破廟的屋門被輕輕推開。


  白姑娘黑髮披散,面容蒼白,緩緩走了進來。

  她的身影在投射而來的月光下顯得格外孤獨和脆弱

  片刻之後,郭長生感到胸口傳來一陣柔軟,白姑娘的身子輕輕地依偎在他的胸前。

  「長生,家裡太冷。」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這世道似乎再無溫暖,我哥為了百姓,他做錯了嗎?」

  「陳雄和山寨所作所為不應該受到天譴嗎?」

  「可如今混亂當道,我一個女子,又該如何報仇.....」

  聲音嘶啞,每一句話都不知在質問誰。

  記憶中那性格溫柔,心地善良,落落大方的白姑娘,如今卻只剩下絕望和無助。

  郭長生感受著冰冷發抖的身軀,用拐杖將毯子挑了過來,蓋在了白姑娘單薄的身上開口道:

  「縣內無人敢管,但是縣外東北五十里山路,捉刀閣可以尋人捉刀。」

  白姑娘灰濛濛的眼眸露出一絲疑惑,她抬頭望著郭長生那略顯消瘦的臉龐。

  捉刀人通常是武藝高強的江湖人士,他們拿錢辦事。

  但想到長生在小吃街天天與人交談,道聽途說,知道捉刀人和捉刀閣也不奇怪。

  「請捉刀人,需要很多錢,我如今身無分文...」白姑娘的聲音中帶著無奈和悲傷。


  「可以去問問,不是所有捉刀人,都重錢。」

  白姑娘的眼神逐漸清明,她知道郭長生是在真心為她著想。

  但還是緊咬著嘴唇,依偎得更深了。

  「長生,我如今再無親人,往後日子...希望能陪.....」

  白姑娘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動作打斷。

  郭長生站起身:「姑娘在這住一晚,陳府不會善罷甘休,明日一早離開才是上策。」

  說完,拿著樹枝出了破廟,留下白姑娘愣愣地望著他的背影,一滴血淚划過臉頰。

  廟外,郭長生坐在台階上,喝了口酒。

  這一夜,無風,無雪,只有寂靜和沉思。

  ......

  翌日。

  白姑娘一早道了謝,披著毯子離開了破廟,向著縣外離去,身影漸行漸遠,直到消失在晨霧中。

  數日匆匆。

  【功法:波紋呼吸訣二層85%,凝氣訣40%】

  陳府沒來報復,郭長生也沒去討飯,簡簡單單在破廟拉完二胡便是修煉。


  捉刀閣里有不少高手,應該會接白姑娘的委託。

  但若是白姑娘選擇了十文錢的牌子,那該如何選擇?接還是不接?

  心中充滿了迷茫。

  是否已經還清了白姑娘的三年恩情?

  郭長生在迷茫,可縣裡的街坊們的閒聊話題變了。

  一個高手大鬧嬉鳳樓,為了一個青樓女子。

  「你是說瞎子?拉二胡的那個?」有人質疑。

  「他走路都難,你逗我開心是吧!」有人嘲笑。

  「話說回來這幾日的確沒聽見二胡啊。」當然也有人回憶。

  老實,本分,拉二胡,郭長生的形象在街坊的心中對不上。

  ......

  「幾個餅夠過冬了。」郭長生坐在破廟草垛擦拭著二胡。

  突然,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地踏入了廟內。

  來人是一名男子,面容方正堅毅,眉宇間透著一股英氣。

  身穿青墨捕快服,腰間捉刀人令牌,官刀,官靴。


  郭長生鼻尖微動,一股不舒服的氣息,讓他心中悸動,手緊緊握住腰後刀柄。

  他感受著門口方向,淡淡道:

  「燕捕頭,什麼風把你吹來了,你的實力還用來委託我?」

  男子身形一怔,聲音帶著一絲驚訝。

  「瞎子,你怎麼知道是我。」

  男子名燕京,是鄰縣清水縣的總捕頭,亦是一名捉刀人。

  他的身份複雜,既是官府的捕頭,又是行走江湖的捉刀人。

  雖是捕頭,但每次抓住的人,不是權貴,就是關係戶,每次總有一些原因不得不放。

  便想到了自己成捉刀人,然後親手將抓的人宰掉,以自己的方式執行正義。

  一次偶然的機會,燕京在捉刀閣中看到了一個掛牌的瞎子,只收十文錢。

  本以為是哪家公子的惡作劇,但見到郭長生後,發現這個瞎子正合胃口。

  郭長生收回緊抓刀柄的手,拿起樹枝站起身,笑著道:「你官氣這麼重,進廟就聞出來了。」

  燕京站在門口,面帶笑容嘖嘖兩聲。

  「你要不瞎,估計也是很厲害的捉刀人。我剛處理了一個案子,犯人精通點穴指法。要我說,惹誰都不能惹會點穴的,對他們來說咱們渾身都是破綻!」

  說著,從懷中拿出了一封信遞了出來:「喏,捉刀人小三帶回來的信要給你,我還沒看。」


  「給我的信?」郭長生有些疑惑。

  「嗯,別提小三多慘了,一隻手和腿都沒了,你說他沒金剛鑽攬什麼瓷器活。」燕京搖了搖頭,語氣帶著惋惜。

  「捉刀本就是替人做文做事,錢財蒙了眼就膨脹了,燕捕頭你沒勸勸。」

  「我勸了,他非說幹完這一單就有房子地不當捉刀人,然後娶妻生子,現在好了,下半生無望了。」

  郭長生接過信愣了一下,笑出了聲。

  「燕捕頭,我是個瞎子。」

  「瞧我這腦子,你那身手,總覺得你沒瞎。」

  燕京拍了拍頭,撕開了信,走進了廟內破窗邊,借著光讀了起來。

  「字真難看。寫的....白女在平安寨,想要救她速來,陳雄。」

  燕京手指輕輕彈了一下信,冷哼一聲:

  「陳雄?這人不是平安寨的二當家,武功不錯!怪不得小三這麼慘,啥捉刀都敢接。話說回來,這信為什麼要給.....」

  邊說邊回過身子,可廟內哪還有郭長生的身影,只有草垛前竹簍還有擦拭乾淨的二胡。

  燕京在破廟走了一圈,從口袋數出銅板將信壓在破廟台上,邁步離去。

  ......

  街道上的積雪已經被清掃乾淨,露出了青石板的路面。


  郭長生一手扶著草帽,步伐矯健,一手拐杖噠噠作響。

  路人看到都不禁一愣。

  麵攤前,街坊正吸溜著面,看見郭長生的身影喊道:「瞎子,地下滑,你跑這麼快幹啥去。」

  「跑?」

  下一刻,街坊便將口中的麵條噴了出來,難以置信的看著郭長生急速遠去的身影。

  瞎子在跑。

  陳府。

  縣北最大的府邸便是,無需問路便能找到。

  飛檐翹角,雕樑畫棟,彰顯實力。

  郭長生站在門前,叩響了大門。

  開門的是拿著刀的院衛,他一看到郭長生,卻如見到閻王一般面容驚色,手中大刀掉落在地發出響聲。

  嬉鳳樓前他在場,只是被瞎子一掌擊暈才躲過一死。

  「瞎子!救...救...」院衛的話還沒說完。

  郭長生劍眉微挑,左手樹枝如同利劍,準確無誤地刺入了院衛的咽喉。

  院衛捂著喉嚨倒在地上,驚恐的眼神看著郭長生,抽搐兩下沒了聲息。

  他能感覺到漢子眼神,不過看不見。

  此刻,也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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