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烏鴉嘴

  「那工藤呢，就算不喜歡，他長得這麼帥，你就沒一點心動的感覺麼？順著那種感覺試試……」工藤便是飾演男樹的演員，跟柏原崇算是一個類型的奶油小生。

  可他話沒說完，中山忍已經尷尬地搖了搖頭，就差明說這種類型的自己也不喜歡了。工藤似乎也意識到這點，一臉受到打擊但還是要笑的強顏歡笑表情。

  嘖，一個從小沒見過帥哥的傢伙，怎麼還這麼挑啊……

  西野京心裡腹誹的同時也明白哪裡難辦了。中山忍不是科班演員出身，17歲的小姑娘，除了這種誘導性指點，很難提高她的演技。

  「那這樣，我來演一次給你看看，你找找感覺！」春原米拉見西野京不太好辦，便知道光靠說的這時候已經不夠了，便打算親自上陣演繹一下。

  「西野，你坐到窗台上配合一下。」

  西野京對此沒有意見，扮演一個安靜的美男子而已，他的演技也綽綽有餘了。

  現在已經是傍晚了，外面的陽光稍微有些不足，不過重點反正是女方那邊，西野京拿起一本書便做到了窗台上。

  在夕陽餘暉下，氣質儒雅的年輕人就這麼斜倚著窗戶，專心致志地閱讀著手上的書籍。

  白色的紗簾在微風中輕輕飄動，偶爾飄起遮住了他的臉，卻讓西野京那在不說話時本就優雅脫俗的氣質顯得更加乾淨、自然。

  春原米拉沒有想到他能演得這麼好，眼中的驚詫一閃即逝，立即進入女樹的角色，嘴角的一抹笑意將現未現。

  原本要說的話語在這賞心悅目的畫面前，也失去了說出口的意義，女樹（春原米拉）的視線也逐漸柔和，似乎已經將心底那一點對於男樹（西野京）偷懶的小不滿，忘了個乾淨。

  可能是春原米拉的指導幫忙打開了思路，也可能是中山忍被西野京的演技所迷，領悟了暗戀的真諦。總之小姑娘在接下來的表演中一掃先前的頹勢。

  以一遍過的水平讓片場裡的工作人員們得以準時下班。

  這仿佛是一個信號，接下來的拍攝過程里再也沒有什麼突發意外，除了那些需要雪景的戲，其他戲份已經全部殺青。

  而北海道的氣溫也已經隨著影片的逐漸成型，開始進入了標準的北國狀態。大雪雖然還沒來，但春原米拉一直擔心的事情應該是不可能發生了。

  運氣好的話，甚至可以趕回東京陪由奈、仁奈一起過年。

  「其實你沒必要在這裡乾等的，咱們先回東京，這裡留幾個人，等開始下雪了我們再喊人一起過來不就行了？」

  大概是拍攝工作進行順利的關係，西野京最近跟春原米拉在每天離開片場後，都會到附近一家名叫「羽丸號」的居酒屋小酌兩杯。

  見春原米拉都開始出現一些憶女成狂的小毛病，他忍不住就勸了起來。

  「不行的，萬一到時雪太大封路了怎麼辦？還有人，一旦劇組解散，再想召集起來也要花時間，隨時都可能錯過拍攝的最佳時機……這樣子變數太大，還不如在這裡再等幾天。」

  「那你一個人先回去總行吧，我帶人留守在這裡，你就回去多陪陪由奈和仁奈。」

  這個提議顯然說到了春原米拉心坎里，但她還是立馬搖了搖頭，一口飲盡杯中酒，一臉惆悵地道：「那不行……我不僅是花葉製片的社長，也是這部電影的導演跟製片人。

  你以為我們公司拍每部電影的時候，都能像這次這樣順利嗎？如果是的話，花葉製片也就不會像現在這麼窘迫了。」

  西野京聞言恍然，他還真忽略了這件事。很顯然，這次拍攝過程能夠順利，劇組氣氛能夠這麼好，很關鍵的一個原因便是春原米拉親自坐鎮。

  而且這次的劇組成員也都是她親自點兵點將，算是花葉製片好不容易凝聚出來的最後一點精兵強將。

  這種時候如果帶頭的春原米拉搞點像這樣的特殊化，劇組成員或許表面上不會說什麼，但內里的心氣肯定都要散了。

  霓虹的上班族在後世以什麼聞名？那當然是摸魚阿！

  經濟不景氣的環境下，努力在很多時候都是做無用功，壓根改變不了大環境。在這種情況下，許多上班族自然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一個個摸魚摸到飛起。

  西野京搖了搖頭：「這提議確實糟糕，當我沒說過吧。」

  說完他就抬手給自己和春原米拉斟酒，「來~~這一杯祝我們心想事成，早日全片殺青~~~」

  「是要祈禱老天爺肯點頭幫忙，讓雪早點下，而且要下得厚實一點。」

  兩人剛剛碰杯，突然眼前就多了一個碗，碗裡是一疊小菜，不過並不是他們點的菜品。

  西野京看向把碗遞過來的店老闆，一名約莫四十的中年男子。老闆見他看來，露出一個大口笑：「聽你們講話有點意思，這份算我的一點殺必死。

  你們這對小情侶都是外地人吧？也就你們這種從外地來的，會擔心北海道不下雪這種事了。我們這隻怕雪太多、太厚。」

  西野京和春原米拉對視一眼，看出彼此眼中都有些笑意與尷尬，顯然兩人都讀懂了老闆的潛台詞：吃你們的吧！少在這裡烏鴉嘴！

  事實證明，烏鴉嘴有時候比誠心誠意的祈禱要管用得多。還沒等一個星期，小樽這邊的積雪就已經超過了二十公分。

  早在雪剛開始下的時候，春原米拉便已經行動起來。又是派人跟附近的民政部門聯繫，讓他們將清掃下來的積雪賣給劇組，又是派人去租幾台大風扇和吹雪機。

  現在加上越來越厚實的積雪，就算不用價格昂貴的造雪機，劇組這邊也終於能營造出大雪飄飄的場景來。

  劇組成員等這一天很久了，一開始大家還覺得這等下雪的日子就跟放假一樣，嘴上不說心裡還挺樂呵。

  花葉製片的員工年紀很有層次感，基本上要麼是都沒結婚的年輕人，要麼就是孩子已經不需要太操心的中年人。像春原米拉這樣的單親媽媽才是少數。

  不過時間一長，大家就都有些閒得發慌了。霓虹人其實有著非常嚴重的地域歧視，他們大都認為霓虹其實只有兩個地方的人。

  一個地方是東京。這裡說的東京不僅只是東京23區，而是以東京市區為中心，半徑80公里的區域內，東京都、神奈川縣、千葉縣、崎玉縣等一都七縣共同組成了東京都市圈。

  圈域面積3.69萬平方公里，相當於2.25個燕京。約占霓虹國土面積10%；人口總數4 378萬人，占全國三分之一以上，創造了全國40%的GDP。

  另一個地方就是東京以外。管你什麼大阪、名古屋，在東京人眼裡都是鄉下！

  其中大阪人因為經常跟東京在一些事情上叫板，基本上是個老東京人，五句話里就會有一句關於大阪的地域黑。昭和男兒風氣重些的，可能三句不離黑大阪。

  劇組成員自然不都是土生土長的東京人，但在東京生活久了，自然也是看不起其他地方。就連北海道這裡最繁榮的扎幌，他們都有些嫌棄，像小樽這種輝煌不再的海濱城市，自然更是沒什麼好玩的。

  也就是之前春原米拉以身作則，沒有跑回東京去，不然大伙兒都回了東京，再想集結過來，還真沒有那麼容易。

  現在工作重新開始，非但沒有人抱怨，一個個的反而熱情高漲。想著早點拍完，早點回東京。

  幾名演員這陣子也都熟悉了小樽的花花草草，拍起著最後幾場戲來，一個個的情緒都十分到位。幾乎沒有費什麼力氣，便將戲份全部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