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天上人間

  第401章 天上人間

  「壞我身軀者……我也無法斷言。」

  「因為自我將身軀構成魔盒之日起，個人意識也便同原初技藝般陷入黑暗。」

  「再次甦醒，是有光亮起，我恍然驚覺自己已然來到海上，周圍是船員們嘹亮的歌聲，簇擁著艦隊啟航，駛向我等約定之地……」

  這，便是太陽艦隊終末航行的真相。

  開赴約定之地的征途中，因為［魔鬼］的溢散，導致大半個艦隊都被那恐怖的欲望籠罩，爆發內戰。

  千鈞一髮之際。

  倫洛夫統帥命令將魔盒沉海，力挽狂瀾之下，最終鎮壓叛亂。

  但他沒能想到，四種原初技藝相互交織，竟能扭曲時空，將他們困入其中。

  ［魔鬼］的誘惑與日俱增。

  而丟失念想的他們，信仰就像無根的浮萍，無法抵抗。

  最後，是倫洛夫向一眾船員許下歸鄉的籌碼，自封為王，日復一日的渴求著海中魔盒。

  令人唏噓的是，也正是太陽艦隊的消失，這才導致它身後國家的衰敗。

  不多時，它便湮滅在洶湧的歷史洪流中。

  家鄉。

  這個被無數船員心心念念的地方，終究也只活在所有人的回憶中。

  此後，也再無相見可能。

  「原來如此。」

  高義梳理完整體流程，點點頭，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目前雖然關鍵人物仍被一片迷霧籠罩，但他卻也不是沒有一點頭緒。

  首先，是太陽王之身軀，也就是魔盒的強度，這點毋庸置疑。

  自己與那個假的陸教授完全是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它徹底破壞的。

  兩個用異畫品質衡量，都有著紫璀的塵世強者才得以做到這步，那麼能單方面損傷魔盒的人，實力必然也不會低。

  最大的可能，便也是有著原初技藝的加持。

  像這樣的人物，放眼同時代也都是鳳毛麟角的存在，以致於高義很快就將懷疑的目光投向另外幾個原初技藝的執掌者身上。

  「而且這次事件里，假的陸教授所掌握的信息也未太全面了些……」

  那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

  他，便是千年前算計太陽王之人的後裔——

  現在時機成熟，便是他將這些原初技藝解放，從而完成他們一脈相承的野心，也就是……

  高義想到這些人兜兜轉轉的目的。

  無非是集齊所有的原初技藝。

  也就是。

  ——登神！

  「登神麼？」

  這個猜想令太陽王也不禁喃喃：「真是個可怕的野心家。」

  「新時代的愚者，你呢？你準備怎麼辦？」

  「是繼續阻止他，還是……」

  「自然是阻止他。」

  高義回答的毫不遲疑。

  開什麼玩笑。

  從聚落時期征服來征服去，不少領袖狗腦子都打出來了，也才換得三分天下，要真讓所有造化只鍾於一人，那這個未來是該有多麼慘烈。

  真的有人能獨善其身麼？

  更何況。

  這等慘烈，不也與自己有關？

  高義握緊拳頭。

  「是嗎？」

  太陽王聲音中沒有任何贊同與否定的意味：「那我尊重你的選擇。」

  「愚者，既然你選擇這條道路，那便讓我用生命的餘暉，來為你照亮前路罷。」

  破浪聲自左側響起。

  高義站在已然下沉許多的甲板，朝那個方向眺望，只見似曾相識的古老艦船疾速駛來，抵達他的身前。

  「是那艘幽靈船？」

  「乘上它，我送你離開。」

  太陽王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如果不出所料，十六種原初技藝已經全部出世，你必須儘快精確它們的位置，趁其中部分能力還未被人掌控，抓緊將其收回。」

  「否則真等他們成長起來，這個世界恐有大亂……」

  篤。

  高義躍上甲板，聽見這聲最後的忠告，神情一滯。

  十六種？

  全部現世？

  可你曆紀的石刻不是說有十七種？是記載有誤，還是……

  他的疑惑註定無人解答。

  「去吧，年輕的愚者。」

  風在耳畔呼嘯，船隻被海浪推動著，飛速前進。

  「去貫徹你的意志，成為高懸於天上的光。」

  在他身後，體型龐大的王艦像是被分而食之的鯨魚。

  一塊塊木質結構崩解，一道道桅杆傾頹，最後直至剩下一片白沫，被漆黑的海洋徹底吞沒。

  這支被時間遺忘的艦隊，終於等到王的旨意，放棄自己在海洋馳騁一生的霸業，平靜的步入終焉。

  高義看著海洋，明明黎明已至，世界卻仍是一片黑暗。

  「太陽，你留給後世的生命真短。」

  「短到一個問題都來不及解答。」

  「高先生！」

  一道呼聲自底下響起，將憂心忡忡的高義驚醒。

  他轉頭看去，發現是載著阿深與一眾倖存者的救生艇。

  「高先生——」

  看著他們還算遊刃有餘的模樣，高義舒了口氣，將手聚成喇叭狀，喊話道：「跟我來，我帶你們出去！」

  「好！」

  阿深喜出望外。

  在它看來，既然高先生安然無恙的返回，那就代表事情已經解決。

  它返回救生艇艙內，望向卡座上稀稀拉拉的倖存者們：「大家坐穩，我要加速了。」

  轟！

  就這樣，一艘滿是歲月痕跡的鬼船在前，發動機轟鳴的救生艇在後，兩者衝出淡薄霧靄的邊界，成功返回外界。

  恰巧，海域上有一艘貨輪經過。

  鬼船行駛的動靜，真是想被忽視都難，很快，他們就全部獲救。

  一眾傷員被送去急救，剩下無恙的高義站在甲板，享受著久違的陽光，望著艦船徐徐消失的背影。

  他有種預感。

  或許，這就是它最後一次現身了。

  「Oh my god！」

  不遠處。

  一個船長穿著的大鬍子遙遙走來。

  他看向高義，臉上則是一副吃驚到爆的神情：「九州的朋友，你們是遇到海盜了嗎？竟然傷的這麼嚴重，要是再晚一點，恐怕就沒救了。」

  「多謝您的救助，船長。」

  高義看向阿深，後者立馬會意，業務熟練的詢問起目前的方位。

  顯然。

  比起來時，他們無疑是偏移了「十萬八千里」。

  「What's the date today？」

  「July25th.」

  ——July25th。

  一個不假思索的回答，令高義神情微變。

  七月……二十五？

  竟然已經過去大半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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