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橋的那邊

  「他媽的，磨磨嘰嘰的能不能走快點？」

  樓梯間裡，一對中年男女一前一後往上走。

  男的手裡拿著一把剔骨刀，刀柄上殘留著無法抹除的烏黑血跡。

  跟在他身後的女人一言不發，低垂著腦袋，雙手前伸半彎，就好像在抱著什麼東西。

  「寶寶別怕……寶寶別怕……」

  女人的抱著空氣，半痴半傻，蓬鬆的頭髮垂落下來，遮擋住了半張臉。

  沒走幾步男人停了下來，正好和杜飛宇兩人撞在一塊。

  狹窄的樓梯通道里，中年男人，杜飛宇和張文都露出了警惕的神情，各自握住了手裡的武器。

  中年男人眼神轉動了一秒，無視了杜飛宇，望向張文開起了口。

  「張文，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做什麼我懶得管，但記住，別擋我的路。」

  張文連忙拉著杜飛宇讓開一條路，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男人警戒心很強，從杜飛宇兩人身旁經過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不敢有絲毫的鬆懈。

  「大叔，樓上過不去了。」

  在兩人走到樓梯拐角處的時候，杜飛宇好心的提醒了起來。

  張文臉都黑了，拉著杜飛宇的手用力拽了一下。

  男人聽到杜飛宇的聲音，停下了腳步，緊接著皺起眉頭看向杜飛宇，似乎是在驗證他話的真偽。

  「你很面生啊，新來的？」

  杜飛宇沒有回話，算是默認。

  「認識一下。」

  男人收起刀子，伸出一隻手笑了起來，也許是常年不笑的緣故，他的這個笑十分僵硬。

  「我叫朱北，住9樓。」

  「杜飛宇，剛來沒多久，以後還要仰仗朱叔了。」

  杜飛宇笑的人畜無害，伸出手來和朱北握了一下。

  朱北在腦域裡度過了不知道多少個恐怖夜晚，死在他手裡的人沒有二十，也有十個。

  練家子和普通人的手他一握就能有個大概，杜飛宇給他的感覺就是一個普通高中生，無非是手勁比普通高中生大了一些罷了。

  在得出杜飛宇不過一個普通人結論以後，他的注意力再一次聚集在了張文身上。

  要說整棟公寓裡誰最讓他忌憚，張文能排進前五。

  「上面誰在封路，看清楚幾個人了嗎？」

  「不清楚，只知道被殺死的人在臨死前全部都沒有反抗，看情形，應該是一擊斃命了。」

  聽到一擊斃命，朱北果斷放棄了直接上樓的打算，他是個謹慎的人，沒必要的風險不會冒。

  「我還知道一條路，就是不知道還能不能用。」

  張文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眼神里毫無城府的杜飛宇。

  如果不是剛被這個傢伙擺一道，零距離接觸詭異，他還真信了眼前這個年輕人就是個傻甜白。

  他越是這副模樣，張文就越覺得他在憋什麼壞水。

  張文拋出這個消息果然吸引了在場的人。

  「跟我來。」

  張文拉著杜飛宇打頭陣，小聲問他又在耍什麼花樣。

  「什麼耍花樣，能救一個人，咱們的力量就增加一分，俗話說得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

  杜飛宇一臉的真誠，甚至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身後的朱北聽到。

  聽杜飛宇這麼說，朱北更加的不屑，果然是一個初生牛犢的毛頭小子。

  四個人分成兩排，到了八樓，打開了8004的房間門。

  杜飛宇沒去問張文他怎麼有八樓的鑰匙，只是對這個看上去十分憨厚的小說家留了個心眼。

  打開防盜門之後，房間的正中央樹立著一面鏡子。

  鏡子裡，映出了四個人的身影，在開門的那一剎那看到鏡子裡的自己會有一種莫名的壓抑感。

  「先說好，我們手牽著手朝著鏡子走，中途不管聽到什麼，碰到什麼，都不要睜開眼睛，更不要說話。」

  張文一臉的凝重，盯著杜飛宇的眼神也很奇怪。

  「沒想到啊老張，你竟然有一座橋！」

  朱北眯著眼睛，眼神里滿是貪婪。

  橋？

  杜飛宇一愣，這明明是一面鏡子吧，為什麼要叫做橋？

  雖然不懂，但他還是留了心眼。

  「腦域模擬出來的橋而已，只能在腦域裡自由行動罷了。」

  張文輕笑一聲，接著讓幾人做好準備。

  張文看了眼痴傻的女人，問向朱北：「喂，你老婆又犯病了，確定帶著這個累贅？」

  「廢什麼話，趕緊開始吧。」

  朱北瞪了張文一眼，不再說話。

  杜飛宇左手握著張文，右手握著瘋女人，瘋女人的另一邊則是朱北。

  四個人同時閉上了雙眼，然後朝著鏡面走了過去。

  杜飛宇能夠明顯感覺到身體失重了一下，心臟好像懸空了一般，渾身的汗毛一根根的立起。

  右邊的女人手變得冰涼，不停的顫抖。

  杜飛宇緊緊閉著眼睛，跟著張文的步伐往前走，耳邊只能夠聽到四個人整齊的腳步聲，周圍安靜得還能聽到回聲。

  人在緊閉雙眼的時候會變得焦躁不安，身體的其他器官變得靈敏異常。

  杜飛宇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臭味，那是常年不洗澡的味道。

  他還能夠感覺到有冷風從自己的脖頸處吹過，好幾次都讓他差點忍不住睜開眼睛。

  腳步聲在黑暗裡不絕於耳，時間久了杜飛宇有一種錯覺，他感覺好像自己的周圍圍滿了人，跟著他一起往前走。

  不對！

  杜飛宇的雞皮疙瘩一個一個的冒出，冷汗順著他的臉頰流了下來，那不是錯覺！

  周圍變得很嘈雜，腳步聲窸窸窣窣的響著，自己的周圍，真的圍滿了人！

  杜飛宇不敢睜開眼睛，女人的手變得更加冰涼了，握著她的手就像是握著一塊融不化的冰，冷的徹骨。

  「小宇，你怎麼在這裡？」

  熟悉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杜飛宇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

  這個聲音他再熟悉不過，是他媽媽的聲音。

  說真的，杜飛宇有一瞬間想要睜開眼睛看看的衝動，他害怕自己的母親也被捲入了這場殘酷的遊戲當中！

  「小宇，快跟媽媽走，這裡很危險！」

  一隻手抓住了杜飛宇的袖子，想要把他拖出隊伍，杜飛宇咬著牙，握著張文的手又加重了一分。

  「濤兒，是你嗎濤兒，我的濤兒！」

  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