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 恩威並施

  永昌侯府。

  次日一早，日上三竿之時，陸凌川才終於醒來，掙扎著睜開了雙眼。

  昨夜跟昌平他們幾個喝得有點晚，最後連自己是怎麼回到臥房的他都已經記不清了。

  揉了揉腦袋之後，陸凌川緩緩從床上爬了起來，昏昏沉沉的下地來到桌前倒了一杯茶。

  茶還是熱的，看樣子在他沒有醒來之前，有人已經進來為他備好了熱茶，這個人除了朱允凝，他想不到第二個人。

  再看一旁，早就洗得乾乾淨淨，熨得平平整整的蟒袍也已經搭在了衣架上。

  朱允凝的細緻，從來沒有讓他失望過。

  似乎是聽到了屋裡的動靜，門口腳步聲響起，一道倩麗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外，輕輕敲響了房門。

  「公子醒了嗎？」

  朱允凝的聲音。

  「進來吧。」

  陸凌川撐著桌邊坐下，看了一眼門外的身影，緩緩答了一句。

  房門打開，朱允凝端著一隻托盤緩緩從門外走入，托盤中放著一碗蔬菜瘦肉粥，一碟鹹菜。

  「吃點粥吧，胃裡能舒服一些。」

  朱允凝一邊說著，一邊將托盤放下，端著熱粥和鹹菜小心翼翼的放在了陸凌川面前。

  「這些事交給下人去做就好，沒必要你親力親為，你是郡主，不是老媽子。」

  陸凌川揉著隱隱陣痛的額頭，緩緩說了一句。

  朱允凝笑了笑，輕聲道：「別的事都可以交給下人去做，但你的衣食起居不行，交給她們我不放心。」

  陸凌川無奈的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麼，這些話他之前就說過，但是朱允凝從沒有聽。

  不管她是為了討好陸凌川還是別的什麼原因，總之她做得無可挑剔，整個侯府上下全都井井有條。

  「我來吧。」

  見陸凌川不停地皺眉揉著額頭，朱允凝輕輕說了一句，緩緩來到了陸凌川身後，為陸凌川按摩起了額頭。

  陸凌川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閉上了雙眼，盡情的享受著朱允凝的服侍，皺著的眉頭也漸漸舒緩。

  「對了，龐總管來了。」

  朱允凝一邊揉著，一邊輕聲說了一句。

  聽到這話，陸凌川不由得一愣，睜開了雙眼，沉聲道：「什麼時候來的？人現在在哪兒？」

  朱允凝緩緩道：「來了有一會兒了，不過你不用急，他說了，陛下知道你剛回來，一定很累，應該會起得很晚，所以便沒讓我叫你，什麼時候等你醒來，什麼什麼接見便可。」

  聽到朱允凝的回答，陸凌川眯了眯眼睛，嘴角閃過了一抹冷笑，接著又輕輕閉上了眼睛，臉上逐漸流露出一絲愜意。

  良久之後，陣痛終於消失，陸凌川抬手叫停了朱允凝，接著緩緩道：「讓他進來吧。」

  朱允凝答應了一聲，迅速向外走去。

  沒過一會兒，龐旬帶著兩名隨從小太監快步從門外走了進來，臉上滿是謙卑的微笑。

  「不好意思，讓公公久等了。」

  陸凌川一邊低著頭吃著粥，一邊抬頭掃了一眼，淡淡的說了一句。

  龐旬恭敬地行了一禮之後，緩緩笑道：「小侯爺言重了，出宮的時候陛下交代過，讓奴婢不要打攪小侯爺的美夢，什麼時候您醒了，再護送您入宮。」

  陸凌川挑了挑眉毛，道：「陛下要見我？」

  龐旬恭敬道：「陛下知道小侯爺去了西北大漠，也聽說了黑金古城的事，想要召見小侯爺。」

  陸凌川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繼續低頭吃著東西，可是心中卻在冷笑。

  黑金古城距離京都何止千里？！他昨日才剛回京都，古城的消息就已經傳到了朱元璋的耳中，這只能說明一點，要麼黑金古城之中潛伏著其他暗衛，要麼就是他這一路之上一直有暗衛在跟蹤！

  良久之後，陸凌川吃完了早膳，換上了蟒袍，跟著龐旬一路向皇宮而去。

  ...

  明和殿。

  陸凌川隨著龐旬緩緩走入之後，一眼便看到正坐在書案後批閱奏章的朱元璋。

  「微臣參見陛下！」

  陸凌川來到近前，恭敬地行了一禮，面色平靜如水，看不到絲毫波瀾。

  「陸卿，回來啦！」

  看到陸凌川，朱元璋立刻笑著起身，直接快步來到了陸凌川面前，親手將躬身的陸凌川扶起。

  陸凌川拱手道：「微臣這次前去西北，走得過於倉促，未向陛下請示，還望陛下恕罪。」

  朱元璋擺了擺手，認真道：「你這是什麼話，朕什麼時候說過要責罰於你？你做的沒錯，錦兒是中山王之女，是朕看著長大的，他的安危，朕也十分關心。」

  「多虧有陸卿親自出馬，才能將她安然帶回，朕還要替九泉之下的中山王謝謝你呢！」

  「對了，你知不知道錦兒到底是被什麼人抓走的？究竟是誰這麼膽大包天？！居然敢在鳳陽境內行此不法之事？！」

  說到最後，朱元璋已經露出了一臉的不滿，直勾勾的看著陸凌川。

  看著無比認真的朱元璋，陸凌川無奈的搖頭苦笑了一下，輕聲道：「微臣也不清楚，對方十分強硬，寧死不屈，根本不肯說出自己的身份。」

  「微臣只知道，他們和當地的異族關係匪淺，廢了好大的功夫才除掉了他們，安全將中山王之女帶回京都。」

  朱元璋皺著眉頭，凝重道：「原來是這樣，看來對方的來歷絕不簡單，不過你放心，朕已經交給暗衛去處理，你不必再勞神去查了，希望暗衛能查到對方的底細！如果還有同夥，必將他們一網打盡！」

  陸凌川恭敬地行了一禮，感激道：「多謝陛下！等等，暗衛？暗衛是什麼？」

  這是朱元璋第一次當著他的面主動提到暗衛的存在！

  看著一臉疑問的陸凌川，朱元璋笑了笑，轉身走到一旁的坐榻上落座，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接著緩緩道：「所謂暗衛，其實就是檢校的前身，朕當年不止成立了錦衣衛，還有一支隱藏在朝堂之外，潛伏於暗中的組織。」

  「不過他們跟錦衣衛的職能不同，錦衣衛負責監察百官，處理大案要案，但暗衛只負責跟蹤、刺殺以及打探消息，遍布大明境內，比錦衣衛的編制更大，人員更多！」

  陸凌川聞言，面露驚異，拱手一禮道：「陛下運籌帷幄，實在令微臣欽佩！」

  朱元璋哈哈大笑了兩聲，抬手命龐旬賜座，並為陸凌川倒了一杯茶奉上。

  陸凌川拜謝之後緩緩落座，從龐旬的手中接過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臉上始終不動聲色，沒有露出絲毫破綻。

  他知道，朱元璋剛才故意提到暗衛，其實就是在試探他，看看他有沒有發現擄走徐妙錦的人就是暗衛。

  幸好他反應還算及時，才沒有露出馬腳，否則今日恐怕沒那麼容易全身而退。

  朱元璋雖然知道了古城的事，但並不知道那名暗衛中的雙刀黑袍人早在他的拷問之下供出了一切！

  而朱元璋故意說出暗衛的職能，以及故意聲稱暗衛是比錦衣衛更龐大的組織，其實就是在警告他，如果他不能忠心不二，隨時都可以換掉他！甚至讓暗衛取代整個錦衣衛！

  經過一番試探之後，又給陸凌川賜了座，奉了茶，這不就是恩威並施麼？！

  【果然是老狐狸！】

  陸凌川一邊品著茶，一邊心中將朱元璋罵得狗血淋頭！

  「你在黑金古城都經歷了些什麼？若不是當地府衙八百里加急密報京都，朕都不知道你去了西北大漠。」

  朱元璋看著陸凌川，面帶微笑，輕聲詢問了一句。

  【府衙八百里加急密報？！扯淡！】

  不過陸凌川雖然心中咒罵，還是將黑金古城發生的事一一講給了朱元璋聽，不過卻跳過了一些不該說的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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