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蔣瓛的恐懼

  暗巷內。

  鄧川愣在原地，一臉凝重的看了看不遠處站在昏暗之中的陸凌川，又看了看面無表情的昌平，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不得不說，他之前的確小看了陸凌川的這兩名手下。

  這時，陸凌川緩緩地走了過來，平靜的說了一句：「讓蔣瓛來收屍吧。」

  隨著話音落下，已經帶著魏安和昌平緩緩走出了巷道，漸漸消失在了昏暗的街頭。

  鄧川遲疑了片刻，拔出了自己的刀，用力在自己的左臂上劃了一刀，然後迅速向錦衣衛衛所的方向而去。

  ...

  錦衣衛衛所。

  身負「重傷」的鄧川跌跌撞撞的衝進了衛所，頭髮凌亂，刀刃上血紅一片，一邊向指揮使職所跑去，一邊大喊：「指揮使！不好了！出事了...」

  聽到動靜，一幫錦衣衛全都聞聲趕了過來，蔣瓛也快步從職所中走出，看到踉蹌著向自己衝來的鄧川，一絲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怎麼回事？！」

  蔣瓛看著面前一臉狼狽的鄧川，沉著臉喝問。

  鄧川一邊捂著自己手臂上的傷口，一邊喘著氣，大聲道：「我們查到了北元密探的行蹤，可對方也發現了我們...」

  「於是就交上了手，可是對方武功極高，我們根本不是對手...眼見情勢不對，雷大人就帶著剩下的人跟敵人糾纏，讓屬下回來報信...」

  「快...快去支援雷大人...」

  鄧川說完，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劃向手臂上的那一刀，他也的確下了狠心，皮肉下的白骨都露了出來，再加上狂奔了一路，失血過多，此刻他臉色蒼白的樣子，並不都是裝出來的。

  蔣瓛沉著臉，冷聲問道：「在什麼位置？！你還能堅持得住麼？！」

  鄧川咽著口水，大聲道：「在北街附近，堅持得住，屬下這就帶路...」

  話音剛落，鄧川就一臉堅強的轉過了身，向著來時的方向在前面帶路。

  可是沒等走出幾步，鄧川就「虛弱」的倒在了地上，雖然人已經倒下，可是嘴裡還在說著「營救」、「帶路」之類的話。

  蔣瓛皺了皺眉頭，冷聲道：「趕快給他治傷，其他人跟我走！」

  隨著一聲令下，蔣瓛立刻帶著數十名錦衣衛衝出了衛所。

  倒在地上的鄧川故意卸掉了所有的力，任憑兩名衛眾將自己從地上抬了起來，偷偷地看了一眼衛所大門的方向，嘴角不經意間閃過了一絲冷笑。

  「鄧百戶真是好樣的啊，居然一個人殺出重圍趕回來報信!」

  「是啊，鄧百戶，您可千萬堅持住，一定不要有事啊！」

  在二人的稱讚聲中，鄧川終於鬆了一口氣，緩緩閉上了雙眼。

  ...

  北街。

  暗巷內。

  臉色鐵青的蔣瓛站在雷斬的屍體面前，雙拳緊握，努力壓抑著心中的憤怒。

  副指揮使毛春蹲在地上，認真的查驗著屍體，臉色也越來越凝重。

  片刻之後，毛春緩緩站起了身，皺眉道：「指揮使，檢查過了，雷斬的身上並無外傷，可是內臟都已破裂，是被人活活打死的，全身的筋骨都斷了！」

  聽到毛春的話，蔣瓛的臉色變得越加的陰沉，看著雷斬的屍體，牙齒咬得吱吱作響。

  可是就在這時，他卻突然發現雷斬的衣襟邊露出了一截信封，皺了皺眉頭之後，立刻彎腰從雷斬的懷中搜出了一封書信。

  蔣瓛遲疑著打開了信封，從裡面取出了一張紙，紙上只寫著簡單的一句話：如果給你第二次機會，真相和死亡之間你會怎麼選？

  看到這句簡單的話語，蔣瓛心頭一震，心底突然升起一股無形的恐懼，整個後背瞬間被冷汗濕透！

  【不是北元密探！】

  【真相？！死亡？！第二次機會？！】

  【是他！是陸凌川！】

  幾乎是一念之間，他就突然明白了一切，雷斬他們遇到的人，根本就不是什麼北元密探，而是假扮成北元密探的陸凌川！

  這是報復！是警告！

  與此同時，他已經確定，上次重傷自己的，就是陸凌川！否則信中不可能提到什麼第二次機會！

  「把雷斬的屍體帶回去！剩下的人跟我追！」

  毫不知情的毛春見蔣瓛看完書信就立刻收了起來，也沒有多問信中寫了什麼，遲疑了一下，立刻下達了命令，作勢就要帶著手下展開追擊。

  「站住！」

  可是蔣瓛卻突然開口制止了毛春。

  「指揮使？」

  毛春愣了一下，不解的看著蔣瓛。

  蔣瓛打開紙張又看了一眼，接著冷聲道：「既然對方已經逃離了現場，估計已經藏匿了起來，先回衛所再說。」

  雖然很丟人，但是不得不承認，他害怕了！

  這是他第一次對一個人如此的害怕！而且對方還只是一名初出茅廬的少年！

  可他看到那封信的時候，突然想起了那夜在追捕北元密探之時發生的那次交手！

  現在他才終於明白，那一次，陸凌川故意留了他一命！

  如果再來一次，他沒有把握能夠全身而退！

  所以他不敢讓手下再追下去，他擔心陸凌川此刻就守在暗中的某一個角落正在看著自己，如果自己依舊不依不饒，陸凌川一定會再次出手！

  他了解雷斬的身手，可是從現場來看，雷斬根本就沒有機會還手！

  能把全力出手的雷斬活活打死，連他自己都做不到！

  所以現在最穩妥的選擇，就是撤離，當作一切都沒有發生！而且從此以後凡是跟陸凌川有關的事，他都得三思而行！

  除非他有十足的把握除掉陸凌川，否則絕不會再主動找陸凌川的麻煩！

  即便真的查清殺掉天盛賭坊、永勝鏢局以及青雲會的人就是陸凌川，又有什麼意義？！那些都不是他的人，死了就死了！

  他不想因為一次重傷就跟陸凌川徹底成為死敵！至少現在他沒有勝算！

  想清楚這一切之後，蔣瓛立刻下令所有人撤離，可是就在他帶人走出巷道，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名手下卻遠遠地趕了過來。

  手下來到近前，一邊恭敬的行了一禮，一邊沉聲道：「指揮使，兵部剛剛傳出消息，燕王在回京途中遭遇截殺！衛隊損失慘重！」

  聽聞此言，蔣瓛渾身一震，驚呼道：「燕王怎麼樣？！」

  手下凝重道：「燕王無礙，已經帶著剩下的人繼續趕來京都，明日一早應該就能抵達。」

  蔣瓛沉著臉，冷聲道：「立即撤離，陛下應該很快就會命本座出城迎接燕王入京。」

  「另外，放鬆對將軍府和回生堂的監視！」

  聽到燕王也遇到截殺的消息時，他的心裡已經更加肯定，幕後主使就是陸凌川！只是他想不明白陸凌川為何對燕王和錦衣衛接連出手！

  毛春遲疑了一下，緩緩道：「指揮使，監視將軍府和回生堂，是陛下的旨意，為何...」

  「讓他放鬆警惕才能查到我們想要的！」

  沒等毛春的話說完，蔣瓛就冷冷的瞪了毛春一眼，沉聲說道。

  毛春心裡一緊，急忙拱手一禮，不敢再多言。

  很快，蔣瓛就帶著所有人迅速返回錦衣衛衛所。

  而就在錦衣衛離開巷道不久之後，一個人影緩緩地從不遠處的黑暗中走出，一邊收起了短刀，一邊平靜的看了一眼巷道之後，面無表情的消失在了街頭。

  昌平。

  ...

  與此同時。

  明和殿。

  龐旬慌慌張張的走入了大殿內，看了一眼正在獨自坐在床榻之上參詳著一局古棋殘局的朱元璋，快步來到了近前。

  「啟稟陛下，兵部剛剛傳來急報，燕王殿下回京途中，在天雲山遭遇突然襲擊！」

  龐旬一邊行禮，一邊大聲稟報。

  聽聞此言，正在鑽研棋局的朱元璋愣了愣神，臉色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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