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圈套

  錦衣衛衛所。

  蔣瓛居高臨下的打量著陸凌川，冷笑道：「想不到陸公子不但手腳功夫了得，這嘴皮子功夫也不甘人後！今日本座算是見識了！」

  「你說的沒錯，錦衣衛是陛下的，但既然你來到了這裡，就得聽我號令！否則就是以下犯上！」

  「即便陛下再器重你，也救不了你！」

  陸凌川撇了撇嘴，緩緩站起了身，衝著蔣瓛懶散的拱了拱手，道：「那是自然，指揮使大人有何吩咐，儘管示下，卑職自當竭盡全力！」

  蔣瓛眯了眯眼睛，沉聲道：「從今日起，你直屬秦五麾下，由他調遣！」

  「不過既然你問了，那正好有件案子比較棘手，其他人都辦不了，既然你那麼有能耐，就由你負責了！」

  蔣瓛說著，指了指一旁的一名中年人，眼神中閃過了一絲冷笑。

  中年人名叫秦五，是錦衣衛中十五名千戶之一，原本只有十四名千戶的，但是毛春被貶職之後，就成了十五人。

  陸凌川看了一眼秦五，點了點頭，道：「卑職尊令。」

  蔣瓛繼續道：「最近收到風聲，有人在九幽界的貧民窟見到過疑似北元天機堂的殺手出現，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如果抓不到人，本座拿你是問！」

  陸凌川拱手道：「是！」

  蔣瓛饒有深意的看了陸凌川一眼，不再逗留，一邊向外走，一邊看著一旁的秦五，道：「人交給你了！」

  隨著話音落下，人已經走出了門外。

  毛春也沒有繼續跟陸凌川較勁，狠狠地瞪了陸凌川一眼，快步離開。

  可是陸凌川看到了毛春臨出門前嘴角閃過的那絲幸災樂禍的冷笑，直覺告訴他，這個案子沒那麼簡單。

  秦五打量了一下陸凌川，沉聲道：「帶他們去領腰牌、兵器和服飾。」

  話音剛落，始終站在門口沒有離開的鄧川拱手一禮，恭敬地答應了一聲。

  秦五沒再多說什麼，轉身向外走去，從始至終都是面無表情，對蔣瓛亦是如此。

  「敢問千戶大人，既然我們要去查案，有沒有人手可以調派給我們？」

  看到秦五要走，陸凌川急忙拱著手問了一句。

  「你是百戶，自有調人之權，不必問我。」

  隨著話音落下，秦五已經徑直離開。

  緊接著，陸凌川和昌平便跟著鄧川來到了倉房，領取兵器和腰牌等物。

  鄧川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有一天居然會和陸凌川成為同僚，本來還想用一些辦法擺脫陸凌川，沒想到現在居然來到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九幽界的那個案子，沒那麼簡單吧？」

  陸凌川一邊打量著領到手的百戶腰牌和繡春刀，一邊看似無意的問了一句。

  鄧川皺了皺眉頭，遲疑道：「你中了他的圈套！我們的人在九幽界找了半個多月，查也查了，人也抓了，可是不但抓錯了人，還什麼都沒有查到！」

  「他剛才說了，如果你抓不到人，就拿你是問！那明顯就是在給你下套，你不該答應的！」

  陸凌川皺了皺眉頭，苦笑道：「我有得選麼？」

  鄧川愣了一下，搖了搖頭。

  他們的確沒得選，誰叫自己官階低呢？

  陸凌川沉默片刻之後，繼續道：「如果我沒有抓到人，會有什麼後果？」

  鄧川看了一眼陸凌川，沉聲道：「不知道，總之皮肉之苦一定少不了，衛所中一旦有人犯錯，都會受到刑罰。」

  陸凌川一邊開始換衣服，一邊又道：「那他提到的那個所謂的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

  錦衣衛的服飾，有三種，像蔣瓛和毛春，都是立過大功的，所以朱元璋給他們賜了最能證明身份象徵的蟒袍，與龍袍相似。

  還有一種是飛魚服，這種服飾只有千戶才可以穿，剩下的人，就都是鬥牛服了，雖然也很特別，但是跟蟒袍和飛魚服比起來，就顯得有些掉價了。

  鄧川頓了一下，道：「消息是真的，但是這麼久了還是查不到蛛絲馬跡，很可能對方早就發現自己暴露，已經離開京都了。」

  陸凌川沒有再說什麼，迅速換好了衣服，拿著腰牌和兵器離開了衛所，前往九幽界。

  既然已經答應了蔣瓛，總得有個交代，否則萬一蔣瓛真借著這個機會整自己，那就麻煩了。

  出發之前，陸凌川本想多帶些人手，可是卻發現每個人都聲稱自己另有差事，沒一個願意搭理他。

  看起來自己搖身一變從商賈成為了六品錦衣衛百戶，可卻是個被人架空的光杆司令！

  ...

  離開錦衣衛衛所之後，陸凌川就坐著馬車直接前往九幽界。

  可是坐在車廂中的陸凌川卻越想越不爽，沒想到第一天當差就被蔣瓛穿了小鞋。

  如果他真的辦不好這個案子，即便蔣瓛不會拿他怎麼樣，恐怕也真的免不了一些皮肉之苦。

  錦衣衛詔獄的殘酷，人盡皆知，而他們對自己人也從不手軟，雖然他沒經歷過，但也聽說過一些他們懲罰屬下的手段。

  想到這些，陸凌川的心底對蔣瓛就越來越厭惡，但是他留著蔣瓛還有用，不能現在就除掉。

  正在這時，陸凌川突然挑了挑眉毛，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於是立刻將窗簾拉開看向了外面。

  緊接著，陸凌川就發現馬車正好經過了薛五的麵攤。

  「停車！」

  陸凌川敲了敲車門，讓昌平停下了車，接著直接下了馬車，來到了薛五的麵攤。

  然而當薛五看到身穿錦衣衛服飾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陸凌川和昌平時，卻不由得愣在了原地，露出了滿臉緊張。

  「別緊張，我們是來吃麵的，老樣子。」

  陸凌川察覺到了薛五的異樣，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裝束，笑著說了一句。

  「好...好...」

  薛五答應了一聲，急忙開始忙碌了起來。

  雖然陸凌川已經盡力讓自己表現得和氣，但還是能夠看到薛五滿臉的緊張，下面的手都在顫抖。

  緊接著他又發現周圍有不少異樣的目光都在躲躲閃閃的看著他們，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有點後悔穿著這身皮出來了。

  可想而知，錦衣衛在百姓的心裡究竟是什麼樣的形象了。

  雖然錦衣衛從不過問百姓的案子，但是這些年來，死在錦衣衛手裡的百姓卻並不少。

  【特務，終究是特務！】

  沒過多久，薛五就端著兩碗面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桌子上，接著便縮著腦袋躲得遠遠的，以前還會跟陸凌川閒扯幾句，可是此時卻巴不得陸凌川趕緊吃完離開。

  剛吃了一筷子，陸凌川和昌平就同時皺了皺眉頭，不由得抬頭對視了一眼。

  昌平苦著臉，不解道：「味道咋變了？怎麼這麼...」

  沒等昌平把話說完，陸凌川就默默的搖頭打斷了他後面沒說完的話，接著什麼都沒說，低頭硬著頭皮將碗裡齁鹹的一碗麵潦草的吃完。

  身份變了，連他最喜歡吃的面都變味了。

  很快，兩碗面就被他們快速吃完，陸凌川掏了幾兩碎銀放在了桌子上，頭也不回的上了馬車。

  或許，以後他不會再來了，有些東西一旦變了，就再也回不到當初。

  緊接著，馬車重新出發，向著九幽界繼續趕去。

  陸凌川坐在車廂里，三下五除二脫掉了身上的鬥牛服，換上了自己原來的衣服。

  那身衣服實在太扎眼，既然要去查案，自然是越隱秘越好。

  同時他也叮囑了昌平一句，一會兒進入九幽界之前先把衣服換回來。

  而就在陸凌川所乘的馬車漸行漸遠之後，薛五一邊收著碗筷，一邊望著馬車離開的方向，喃喃道：「吃得那麼咸，希望你們之後不會再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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