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作死的人

  夜幕下。

  車廂內。

  沉思良久之後，陸凌川心生一計，撇嘴冷笑了一下，敲了敲車廂，道：「鄧川家住什麼位置你還記得吧？」

  聽聞此言，正在趕車的昌平愣了一下，急忙點了點頭，道：「記得，就在南街，距離此處不遠。」

  陸凌川道：「先不回將軍府了，去找鄧川。」

  昌平答應了一聲，立刻駕著馬車換了一個方向，很快便轉進了一條巷子。

  雖然現在一切都在陸凌川的掌控之中，但這畢竟是錦衣衛的案子，不能讓鐵雄牽扯太深，以免露出馬腳。

  這時候他就想到了鄧川，如果鄧川願意帶人協助，那就能讓鐵雄的人及時從此案中抽身。

  時近深夜。

  忙了一天的鄧川放衙之後跟幾個手下的兄弟喝了點小酒之後，晃晃悠悠的回了家。

  他今天心情不錯，因為自己最忌憚的人很快就要死了！

  可是他剛一進院子，就發現正房門前的石階上放著一把椅子，椅子上坐著一個黑乎乎的人影！

  「誰？！」

  鄧川瞬間打了個冷顫，直接拔出了腰間的繡春刀，厲聲喝問了一句，醉意瞬間消散！

  可是就在他拔刀的瞬間，一把刀已經悄無聲息的搭在了他的脖領上！

  一瞬間，他的整個後背都被冷汗濕透！

  「你們是什麼人？如果是為了求財，可以開個價！」

  鄧川握了握手裡的刀，直勾勾的看著坐在椅子上的那個黑影，試探著說了一句。

  他想極力看清坐在椅子上的那人是誰，可是天色太暗，只能看出一個大概的輪廓。

  「鄧大人口氣不小啊，看來這些年沒少收黑錢啊？」

  「我要是把這事兒捅出去，你有幾個腦袋夠被砍的？」

  這時，坐在椅子上的人影笑著說了一句，緩緩向前探了探身子。

  陸凌川！

  按照大明律例，貪墨六十兩銀子以上，就已經夠殺頭的了！

  聽到是陸凌川的聲音，鄧川先是鬆了口氣，可是緊接著卻神情凝重，遲疑道：「滿朝文武，能有幾個不是為了升官發財？只不過大家都心照不宣罷了！」

  「當然，陸大人家財萬貫，自然不屑此等以權謀私之事，不過陸大人深夜來此，應該不是為了來調查在下貪墨的吧？」

  陸凌川笑了笑，衝著躲在鄧川身後陰暗中的昌平擺手示意了一下，繼續道：「你潛伏在錦衣衛，不是為了向晉王效忠的麼？為何將自己說得那麼不堪？」

  感受到脖領上的壓力消失之後，鄧川長吁了一口氣，側頭瞟了一眼身後的昌平，緩緩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在下之所以冒著這麼大的風險，不過也是為了出人頭地罷了。」

  陸凌川笑了笑，淡然道：「出人頭地，是個不錯的理由，也足夠真實！」

  「我現在就有一個能讓你出人頭地的機會，就看你願不願意了？」

  鄧川皺了皺眉頭，悵然道：「請陸大人明示！」

  說話間，昌平已經從房中取出了兩根蠟燭，隨著燭光亮起，整個院子也漸漸清晰明亮了起來，至少不再是伸手不見五指。

  陸凌川頓了一下，道：「我查到一些重要的線索，但是人手不夠，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如果願意，結束之後自然少不了你的功勞。」

  聽了陸凌川的話，鄧川明顯露出了一絲驚訝，遲疑道：「莫非你已經查到了天機堂眼線的下落？！」

  陸凌川笑了笑，道：「不會整個錦衣衛上下都以為我那麼沒用吧？真以為我被蔣瓛玩弄於股掌之間？！」

  鄧川皺了皺眉頭，猶豫了一下，道：「既然陸大人已經知道蔣瓛在故意刁難你，那自然應該也能猜到，蔣瓛是絕不會同意我協助你的。」

  陸凌川冷笑了一聲，道：「他說了不算！陛下已經命我全權負責此案，誰敢阻礙，那便是抗旨！他蔣瓛有幾個腦袋？！」

  鄧川聞言，臉上閃過了一抹驚訝，陷入了猶豫。

  陸凌川緩緩起身，似乎已經不準備繼續浪費時間，緩緩道：「機會我已經給你了，至於你是繼續看戲，還是想要出人頭地，就看你自己的選擇了。」

  「你放心，不管你答不答應，關於你的身份，我不會輕易告訴任何人。」

  話音落下，陸凌川已經徑直向門口走去，不再理會面色掙扎的鄧川。

  「等等！」

  就在陸凌川與自己擦肩而過的瞬間，鄧川終於再次開口，轉身看向了停下腳步的陸凌川，咬牙道：「我答應！」

  他不想成為陸凌川的敵人，因為以陸凌川今時今日的身份地位，遠比最初的時候還要難以對付，如果他此時拒絕，無疑是選擇站在了陸凌川的對立面上。

  況且，陸凌川最後那句「不會輕易告訴任何人」，其實已經是在警告他！

  陸凌川笑了笑，緩緩轉身打量了一眼神色依舊凝重的鄧川，淡然道：「很好，今晚沒什麼事了，你可以睡個好覺，明日到了衛所之後我會向秦五要人。」

  說完之後，陸凌川繼續轉身離開。

  「有件事我得提醒你一下！」

  可是就在他再次準備離開的時候，鄧川卻又開了口。

  陸凌川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了鄧川，眉宇之間露出一絲疑惑。

  鄧川思索了一下，道：「蔣瓛不只想將你趕出錦衣衛，還想殺你！」

  聽聞此言，陸凌川和昌平的臉色同時一變。

  緊接著，鄧川就將那日自己在衛所中無意間聽到的關於蔣瓛和毛春之間的對話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陸凌川。

  聽完鄧川的講述，陸凌川不由得露出了一絲冷笑，饒有深意的看了鄧川一眼，什麼都沒有說，帶著昌平徑直離開。

  原本他只是想借著此案讓朱棣和朱樉的人斗一斗，如果能趁機滅掉幾個人就再好不過了，可是沒想到蔣瓛也想要趟這趟渾水！

  既然如此，那就連錦衣衛一起裝進去！

  徐妙錦北境遇險一事後，毛春早就已經上了他的死亡名單！

  是時候新帳舊帳一起算了！

  鄧川站在院子中，目送著陸凌川漸漸消失在門外的黑暗之中後，漸漸眉頭緊鎖，過去他只覺得陸凌川的身手深不可測，是個勁敵！

  可是他沒想到陸凌川連心機城府都這麼可怕！

  被陸凌川抓住把柄的感覺，隨著陸凌川的地位越來越高，逐漸令他窒息！

  ...

  次日一早。

  陸凌川還是像前兩日那樣，早早的帶著昌平來到了錦衣衛點卯。

  可他剛進入衛所，就看到不遠處一群人正聚在一起，為首一人，正是毛春。

  看到陸凌川出現，毛春立刻不屑的撇了撇嘴，露出了一臉幸災樂禍的笑容，好像在他的眼裡，此刻的陸凌川已經是個死人。

  陸凌川沒有理會毛春，四下掃視了一眼，發現秦五不在附近之後，徑直向衛所深處走去。

  鄧川帶著幾名手下，站在不遠處，默默地看著陸凌川。

  「別怪我沒提醒你，指揮使只給了你兩天的時間，如今已然過半，你可只剩下一天時間了！」

  當陸凌川從旁邊經過的時候，毛春陰陽怪氣的說了一句。

  「急什麼，明日太陽升起之前，才算到時。」

  陸凌川轉頭看了毛春一眼，冷笑著答了一句。

  昨日他立下軍令狀時，正是早上點卯的時候，算起來，到明日點卯之前，才算兩天結束。

  毛春咬了咬牙，不屑的冷哼了一聲，不再理會陸凌川。

  可是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陸凌川此時卻突然停了下來，接著轉身打量了毛春一眼，緩緩道：「千戶大人還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我看你印堂發黑，恐怕三日之內便會有血光之災啊！」

  聽聞此言，毛春立刻臉色鐵青，一手指著陸凌川，厲聲道：「你說什麼？！」

  隨著話音落下，圍在毛春周圍的十幾個人直接拉開了架勢，似乎只要毛春一聲令下，立刻就會對陸凌川出手。

  昌平橫跨一步，擋在了陸凌川的面前，右手已經緊握住了刀柄，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準備！

  在他心裡，只要有人敢傷害他的十三哥，他就殺誰！管你是百戶還是千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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