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五軍斷事官
沉思片刻之後，朱元璋眯著眼睛看向了陸凌川，道：「你是如何審出來的？關於乃兒不花的口供，你覺得有幾分可信？！」
言語之間，似乎是想要試探什麼。
陸凌川拱手一禮，道：「用了些手段，依微臣之見，他的話不可全信，但也不能不信，最好的辦法，就是派人到北境走一趟，如果真能找到那名千總，撬開他的嘴，或許就能有十成的把握。」
「事不宜遲，陛下該想想派誰去一趟北平了。」
朱元璋踱了幾步，重新落座，接著饒有深意的看著陸凌川，沉聲道：「聽說你不但對阿魯帖木兒施以了剝皮的酷刑，還將他一根脛骨鋸掉，刻成了北元皇帝老兒的靈牌？」
「乃兒不花就是這樣被你嚇破了膽的吧？」
聽聞此言，陸凌川不由得頭皮發麻，心中一緊！
離開刑部之後他就和徐輝祖直接趕往皇宮，並未停留，沒想到消息傳的比他還快！
剝皮的事發生在昨日，朱元璋知道也並不奇怪，可是靈牌是他昨夜剛剛連夜刻出來，今日在天牢中是他第一次拿出來！而朱元璋卻已經知道了！
陸凌川遲疑著點了點頭，道：「嚇破膽不敢說，但為了能讓他說出實話，微臣的確費了些心思。」
「聽說你還研製了一種藥，名為吐真劑，只要注入人的體內，問什麼就會答什麼？」
朱元璋盯著陸凌川，繼續開口問道。
陸凌川眼皮不自覺的跳了一下，拱手道：「確實如此，雕蟲小技，讓陛下見笑了。」
朱元璋笑了一聲，緩緩道：「真的有此奇效？能讓任何人說出實話，這其中也包括你嗎？」
陸凌川面不改色，笑道：「當然，如果陛下不信，微臣現在就可以讓人將此藥送來，當著陛下的面演示一次。」
朱元璋眯著眼睛打量了陸凌川一眼，笑著擺了擺手，道：「不必了，你的才華朕從未懷疑過，但如若真有此藥，可否給刑部、大理寺，以及錦衣衛這三處衙門各自分撥一點？」
「這樣他們以後審訊人犯之時，也就不用那麼麻煩了。」
可是陸凌川卻搖了搖頭，認真道：「此藥邪性，不但不對外售賣，更不批量生產，只供微臣自己使用，省得被有心之人拿去害人，還望陛下見諒。」
「不過他日若是陛下需要，微臣自然會親自送來，只需微臣在場控制局面即可。」
其實所謂的吐真劑，只不過是他研製的一款迷幻劑，利用麻痹人的神經來摧垮人的意志，達到問什麼答什麼的目的。
朱元璋笑著點了點頭，道：「朕只是說說而已，有你們這幫盡心盡力的朝臣在，朕還有什麼可操心的呢？」
「好了，說回正事！陸凌川聽旨！」
聽到最後兩個字，陸凌川和候在旁邊的徐輝祖同時愣了一下，接著急忙恭敬地行了一禮。
可是已經跪在地上的徐輝祖卻發現陸凌川居然只是站立躬身候旨，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想要提醒，卻無從開口。
朱元璋看了一眼依舊沒有下跪的陸凌川，沉聲道：「陸凌川偵破乃兒不花謀反一案有功，朕心甚慰，但此案涉及北境安危，不得掉以輕心。」
「所以，朕決定，特封你為五軍斷事官，即日前往北境，務必全力查清此事，助鎮北軍渡過此次危機！」
「等你從北境歸來之後，一併封賞，希望你不要令朕失望！」
陸凌川聞言，急忙拱手應道：「微臣接旨！定不負陛下所託！」
他本就希望自己是朱元璋派去北境的那個人選，但沒想到朱元璋還為此給他封了個五軍斷事官之職！
雖然跟他的千戶一職同為五品官銜，但卻可以審理五軍都督府管轄之下所有軍中作奸犯科之事！權力極大！
「好了，回去準備一下，明日便啟程吧。」
朱元璋擺了擺手，緩緩說了一句。
陸凌川答應了一聲，跟徐輝祖一同行了一禮，緩緩退下。
「昨夜你是否去過九幽界貧民窟？！」
可是就在陸凌川即將邁出殿門之時，坐在龍榻上的朱元璋卻突然再次開口，冷不丁的問了一句。
聽到這話，徐輝祖臉色微變，下意識的停下了腳步，瞟了一眼身旁的陸凌川，他知道陛下問的是陸凌川。
而陸凌川此時卻面沉如水，不慌不忙的轉過了身，衝著朱元璋拱手一禮，輕聲道：「確有此事。」
朱元璋眯著雙眼，沉聲道：「去做什麼？！」
陸凌川道：「回稟陛下，微臣是去考察，既然那裡已經成為了一片廢墟，總不能一直荒廢著，微臣打算重建那裡，讓那裡成為京都最繁華的地方，畢竟這裡是京都，總荒廢著也不好看不是。」
「另外，九幽界一直是個三不管的地方，官府也很少去，這樣下去只會越來越亂，難免還會有北元眼線趁機潛伏在內，故而微臣請諫，希望等重建之後，能在那裡設立一處千戶所，有錦衣衛坐鎮，相信不但北元眼線不敢再隨意作亂，更能保證京都長久太平。」
「本來這件事微臣還打算從北境回來之後再向陛下稟明，但既然陛下問了，現在說也一樣，還望陛下應允。」
聽到陸凌川聲稱要重建荒廢了的貧民窟，朱元璋的眼神中不由得閃過了一抹異色，緊接著抿嘴一笑，道：「你有這份心，朕很高興，既如此，那就等你從北境回來之後再說，朕會考慮的。」
雖然他不確定陸凌川說的是不是實話，但是陸凌川想要改造貧民窟的想法，卻正合了他的心意，因為這樣一來，貧民窟的事就會永遠成為一個秘密。
「多謝陛下！」
陸凌川躬身一禮，接著緩緩退了幾步，轉身跟著徐輝祖離開了大殿。
朱元璋坐在龍榻之上，目送著結伴離開的陸凌川和徐輝祖二人，嘴角的笑意很快消散，接著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沉聲道：「你有沒有覺得，魏國公和陸凌川之間，關係似乎越來越近了。」
聽聞此言，一直恭候在一旁的龐旬愣了一下，猶豫著開了口：「回稟陛下，關係是否不一般奴婢倒並未看出，不過魏國公對陸大人的態度，似乎的確比對朝中其他朝臣友善。」
朱元璋輕哼了一聲，思索了一下，沉聲道：「通知左軍都督府，這次北境之行，讓徐家老四同行！」
「另外，通知刑部，立即處死乃兒不花！」
龐旬遲疑了一下，急忙答應了一聲，立刻派人前去兩個衙門傳旨。
...
明和殿外。
宮廷走廊內，陸凌川和徐輝祖並肩而行，一路向宮門的方向行走著。
徐輝祖面色凝重的瞟了一眼周圍，見四下無人，低語道：「在陛下面前，你怎能如此沒有規矩？這不是落人口實麼？！」
「陛下雖然嘴上不說什麼，但心裡未必高興。」
陸凌川無所謂的笑了笑，隨口道：「從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我就沒有跪過，他也說過，既然我不願意跪，那就免了，不想強迫我。」
「我知道，他只是不在乎，因為我在他的眼裡，就如同一隻螞蟻，隨時都可以輕易踩死。」
徐輝祖臉色驟變，急忙道：「慎言！」
陸凌川笑道：「無妨，徐兄不必多慮，我知道分寸，明日我就要離京了，在我不在京都的這段時間裡，還望徐兄照拂一下藍家。」
徐輝祖無奈的嘆了口氣，緩緩道：「放心吧，我會的，此去北境，困難重重，鎮北軍雖然是朝廷的軍隊，但這麼多年一直受燕王節制，他在軍中一言九鼎，未必會全力配合你。」
「務必小心應對，別再跟他起什么正面衝突，完成聖命才是首要任務。」
「還有，到時若是北元大軍真的進犯邊境，你切不可魯莽，別讓自己身陷危局，畢竟你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陸凌川苦笑了一下，道：「知道了，徐兄怎麼比我家老爺子還要囉嗦？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徐輝祖搖了搖頭，擔憂的看了陸凌川一眼，輕聲道：「明日就要啟程了，總得去跟錦兒告個別吧？省得她擔心。」
陸凌川點了點頭，道；「晚些時候我會去的。」
徐輝祖也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沒過多久二人便出了宮門，上了各自的馬車，分道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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