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北上前夜
書房內。
聽完陸凌川的解釋，藍玉的面色略顯沉重，緊接著突然想到了什麼，沉聲道：「你方才說陛下派徐增壽隨你北上也是為了阻止這門親事？！」
「也就是說，陛下已經知道了徐增壽暗中在為燕王效力？！故意讓徐增壽跟在你身邊？！」
陸凌川肯定的點了點頭，道：「如果陛下想知道，燕王插手兵部調令的事，絕對瞞不過他的耳目！他這麼做，恐怕不只是順水推舟，讓徐增壽破壞我和徐家的關係，還因為他並不信任我，所以讓徐增壽明目張胆的負責監察，一旦我有什麼過錯，徐增壽一定會如實稟報！」
「到那時，徐增壽跟我的關係就徹底鬧僵了，如此一來，藍家和徐家的關係也就鬧僵了，還有另一種可能，如果我和徐增壽因一些事產生衝突，甚至動手殺了徐增壽，那藍家就會成為徐家的死敵！」
聽到最後，藍玉瞬間眉頭緊鎖，神情無比凝重，沉聲道：「這的確像他能使出的手段！」
「我們的這位陛下，雖已年邁，但這翻雲覆雨的手段，還是不減當年啊！」
「既然你都已經猜到了，此次北上，必然危機重重，一定要多加小心，凡事不要衝動，切莫中了圈套！」
陸凌川無所謂的笑了笑，淡然道：「義父放心吧，孩兒心中有數，此去北境，只為辦案。」
藍玉點了點頭，收起了筆，將寫好的一封書信塞進了信封，抬手遞給了陸凌川。
陸凌川上前伸手接過，遲疑道：「這是？」
藍玉緩緩起身，一邊踱著步子，一邊輕聲道：「當年為父北上伐元之時鎮北軍中有人得到過為父的恩惠，當時他還只是個把總，算算時日，如今應該至少在千總官銜以上了。」
「這是老夫的親筆書信，此去北境，你可以試著暗中聯絡他，如能得此人效力，對你日後謀劃，或許有利。」
「只不過那都是多年以前的事了，加上時過境遷，為父如今又淪落至此，不知他還是否念及當年的恩情，到時候你可將此書信和為父交給你的信物給他看，探探他的意願。」
聽完藍玉的解釋，陸凌川不由得眼前一亮，沒想到藍玉居然藏著這麼一手，感激道：「多謝義父，不知此人叫什麼？」
如果真的能夠在鎮北軍中安插一枚棋子，將來一旦和燕王開戰，勢必將是插在燕王心中的一把利刃！
藍玉回想了一下，緩緩道：「他叫袁興，血性十足，當年雖為把總，但卻驍勇善戰，悍不畏死！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陸凌川拱手一禮，道：「孩兒記下了！義父此信，猶如天降甘霖，無論成敗，孩兒都感激不盡！」
藍玉擺了擺手，道：「別跟我來這一套！現在拍馬屁對我這個賦閒在家的老頭子已經沒什麼作用了！」
「你還是多花些心思在此人身上吧，時候不早了，早點回去歇息，明日還要遠行。」
陸凌川笑了笑，輕聲道：「義父自始至終都未曾問過孩兒此次北上究竟是辦什麼差事，難道就一點都不好奇？」
他知道，自己連著兩日都去了刑部的消息，朝中一定已經有很多人知道了，藍玉也一定收到了風聲，但藍玉卻一句都沒有打聽。
藍玉搖了搖頭，道：「既然直到現在所有人都只知道你去了刑部，不知道你去做了什麼，更不知道此去北境究竟所謂何事，那就說明這件事很大，陛下特意封鎖了消息。」
「既然如此，為父又何必多問？萬一消息走漏，出了岔子，只會給你招來麻煩。」
陸凌川笑了笑，緩緩道：「義父猜得沒錯，這件事的確很大，其實這兩日我跟魏國公去刑部是去提審乃兒不花的，他已經招供，北元將於本月二十八進犯大明邊境，襲擊北平！」
「而且他們早已在半年前就開始在鎮北軍中收買人心，收攏了不少鎮北軍中的叛徒，孩兒此去，就是為了揪出那些叛徒，清理門戶。」
「另外，孩兒可能還會參與這次大明與北元一戰。」
聽聞此言，藍玉瞬間驚訝的睜大了雙眼，不可思議的看向了陸凌川。
他知道事情很大，可是沒想到居然是如此驚天的內幕！
「怪不得陛下會如此嚴密的封鎖消息，原來是這樣！沒想到北元皇庭真的賊心不死！居然還敢捲土重來！」
「可是既然你是去清理鎮北軍的叛徒的，那辦完差就立刻回來！最好不要參與這一戰！兩軍對壘，必然是屍橫遍野，絕不是上次你在土羅城外對戰百餘名精騎那麼簡單！」
「太危險了！」
藍玉沉思片刻之後，抬頭認真的看著陸凌川，露出了一臉擔憂。
陸凌川笑了笑，淡然道：「義父放心，孩兒不是去衝鋒陷陣，只不過既然遇到了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孩兒怎麼能輕易放過？」
「如果能趁機拼一點功勞回來，必能再次揚名立萬，到時候沒人再敢小瞧孩兒，小瞧藍家！」
藍玉眉頭緊鎖的看著陸凌川，遲疑了一下，認真道：「你說的不無道理，但無論如何，保命是你的第一要務！千萬要小心！要知道，君子從不立於危牆之下！」
陸凌川肯定的點了點頭，堅定道：「義父放心，孩兒不傻，不會為此拼上性命的。」
藍玉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讚許的拍了拍陸凌川的肩膀，心中十分欣慰。
其實他也曾是鎮守北境的大功之臣，怎能忍得了北元的挑釁進犯，如果不是如今已經丟官棄爵，早已披掛上陣，趕赴北境。
父子二人又寒暄了一會兒之後，陸凌川這才將那封密信收好，告別了藍玉，回了青桐苑。
當天夜裡，陸凌川就已經密令鐵雄，派遣大批人手快馬加鞭，先行趕往北境打探消息，為即將發生的這場戰事提前做準備。
...
次日一早。
陸凌川一覺睡到大天亮，這才伸著懶腰終於睜開了雙眼，昨夜安排完一切之後，他洗了個溫泉澡，早早就鑽進了被窩，因為此去北境，恐怕會跟上次一樣，沒辦法好好休息了。
臥房門外，昌平正在焦急的等待著，時辰已經不早了，可又不敢敲門叫醒陸凌川，只能急得團團轉，此時聽到房中的動靜，急忙敲了敲門。
「十三哥，該起了，秦五爺已經帶人在府外等了許久了！」
聽到昌平的話音，躺在床榻上正在做著有氧運動的陸凌川不由得挑了挑眉毛，臉上閃過了一抹疑惑。
他知道這次北上錦衣衛一定會派人隨行，可是沒想到秦五親自來了。
【難道秦五也要去北境？！】
想到此處，陸凌川急忙起身，快速來到了門邊，揉著眼睛看了看門口一臉焦急的昌平，隨口道：「什麼時辰了？」
昌平看了一眼天色，急忙道：「辰時已過！」
「臥槽！」
陸凌川一聽，不由得愣了一下，沒想到這一覺差點直接睡到中午，立刻道：「打水！洗臉！快快快！」
「早就準備好了！」
昌平答應了一聲，急忙轉身從旁邊端起了銅洗等物，快步跟進了臥房。
半炷香之後，梳洗打扮完的陸凌川終於帶著身背槍匣的昌平出了門。
剛到府門外，陸凌川就看到門前排著一隊人在等候，足有五十多人，為首一人，正是陸凌川曾經的頂頭上司，千戶秦五。
不過這位上司，也不過才當了三天，然後陸凌川就與其平起平坐了。
除了錦衣衛之外，藍玉也帶著藍家上下等在門前相送，上一次陸凌川去北境時，可沒有這樣的待遇。
「秦五爺，不好意思，久等了，昨夜睡得太晚，睡過了頭。」
藍玉暗中衝著陸凌川示意了一下之後，陸凌川一邊抱著拳下了石階，一邊不好意思的跟秦五打了個招呼。
其實哪裡是他睡得晚，是睡得實在太香了，做了一個春秋夢，夢裡有溫柔鄉，還有徐妙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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