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後知後覺的朱棣

  北平城。

  燕王府。

  「王爺，發生什麼事了？」

  朱能猶豫了許久，見朱棣的神色稍有緩和，這才壯著膽子遲疑著問了一句。

  「你自己看！」

  朱棣拿起了桌上的那封密信，直接丟向了朱能。

  朱能急忙伸手接住，低頭仔細看去，緊接著便臉色驟變，不敢相信的睜大了雙眼，驚呼道：「陸凌川成為了錦衣衛？！還是百戶？！」

  朱棣沉著臉，冷聲道：「現在看來，當初沒有除掉他是本王太過仁慈了！」

  朱能面色凝重，思索了一下，拱手道：「如果讓他再爬得高一些，將來恐怕更會與王爺作對，要不然屬下去一趟京都，將他...」

  說到最後，朱能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面露陰狠。

  可是朱棣卻搖了搖頭，沉思道：「他如今正受重用，此時殺他，很可能留下把柄！不能輕舉妄動，必須要找一個更合適的時機！」

  「何況，以他的身手，想要殺他，沒那麼容易！」

  現在他幾乎可以肯定，當初在天雲山遭遇的那場截殺，就是陸凌川所為！可他沒有證據，一切只能是猜測！

  朱能咬了咬牙，沉聲道：「如果他下一次還敢擋王爺的路，屬下就算是拼上性命，也絕不會放過他！」

  朱棣微皺著眉頭，沒有再說什麼，遲疑了一下，伸手從桌下的暗格中取出了一隻巴掌大小的木盒，從裡面拿出了一張摺疊整齊的字條，接著緩緩打開。

  那字條之上，只寫著一個似像似不像的「一」字，那是當初離開京都之時陸凌川送給他的臨別贈禮，可他直至如今都沒有看懂其中隱含的深意。

  回想著當初在京都遇見陸凌川時的情景，再聯想到最近這段時間發生的事，他突然眉頭皺得更緊，直覺告訴他，陸凌川很可能已經被父皇當成了那個剛當上太孫不久的侄兒的嫡系班底人選！

  如果真的是那樣，陸凌川就更不能留了！

  沉思許久之後，朱棣搖了搖頭，將腦海中的紛亂思緒全都清除，收起了字條和聖旨等物，起身走出了書房，準備先去與王妃用膳。

  離開時吩咐朱能，馬上通知京都密監司分部，密切留意陸凌川，有任何消息，火速傳回北平。

  可他不知道的是，此時的陸凌川，正在前往北境的路上，而且已經不再是百戶，而是升為了千戶，更領了五軍斷事官之職，衝著他的鎮北軍來了！

  而且，徐輝祖因為擔心牽連徐家，在密信中並未提及魏國公徐輝祖如今和陸凌川親近的關係！

  ...

  三日之後。

  冀州。

  靈山腳下，一處廢棄的山神廟中，陸凌川坐在正殿之中，面前燃著一堆篝火。

  雖然已經入夏，但是北方的山裡還是有些涼颼颼的，而且此時已經入夜，溫度驟降，陸凌川穿得又單薄，所以昌平便帶著幾個人在附近找了些乾柴，燃起篝火為陸凌川取暖。

  門外的破敗院子中搭著幾頂營帳，徐增壽和鐵鉉等人都分別住在裡面，由於陸凌川這次是奉旨辦差，雖然他的官職和徐增壽一般大，但還是得以他為尊，所以這間正殿自然留給他住。

  雖然破敗了一些，但也比營帳強了不少。

  出了京都之後，他們幾乎日夜兼程，只為早點趕到北境，查清叛徒，破壞北元的陰謀，為馬上要開始的戰事做準備。

  不過整個隊伍中，只有陸凌川和昌平知道他們此行的目的，連徐增壽和鐵鉉都不是很清楚。

  為了保密，朱元璋已經派人傳信，不到鎮北軍之前，絕不能透露任何消息。

  陸凌川望著門外月光照映下的院落，漸漸陷入了沉思，思考著抵達北平之後該怎麼開展自己的差事。

  昌平獨自守在門口，不允許任何人隨意進入，另有十餘名錦衣衛守在院落外，不間斷的巡視著附近。

  正在這時，門口傳來了腳步聲，兩名錦衣衛衛眾一手拎著一隻野味來到了門口，不停地向正殿中張望著。

  「有事？！」

  昌平伸手攔下了二人，沉聲問了一句。

  「昌平兄弟，我們哥幾個剛才巡邏的時候打了幾隻野味，想著陸大人一路奔波，一定辛苦了，所以就想獻給陸大人嘗嘗。」

  其中一人賠著笑臉晃了晃手中的野味，緩緩解釋著。

  昌平面無表情的打量了二人一眼，接著低頭看向了二人手中的野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連著三日的奔波，他們幾乎遇城不停，遇鎮繞行，一路上都沒吃一頓像樣的飯，基本都是靠乾糧充飢，的確已經好久沒有吃肉了。

  「進來吧。」

  坐在正殿中的陸凌川早就聽到了門外的動靜，抬頭看了一眼，輕聲說了一句。

  「誒！」

  門外的二人一聽，立刻眉開眼笑，衝著昌平笑了笑，拎著野味快步走入了正殿。

  「陸大人，這是我們兄弟幾個剛打來的，送來給您嘗嘗鮮。」

  「之前您剛入錦衣衛的時候，我們這些兄弟都不識抬舉，如果有得罪您的地方，還請大人見諒。」

  「當時我們也是迫不得已，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們吧。」

  二人快步來到了陸凌川的面前，將野味放在了地上，賠著笑臉，各自開口賠著不是。

  陸凌川抬頭打量了二人一眼，笑道：「辛苦了。」

  其實他並未將之前的事放在心上，即便心中不滿，也是沖蔣瓛。

  「不辛苦！不辛苦！」

  「只要大人不記恨我們就好了。」

  聽到陸凌川的話，二人連連擺手，局促不安。

  陸凌川笑了笑，繼續道：「那你們如今怎麼對我這麼示好？不怕被人傳到有些人的耳朵里？」

  其中一人尷尬的撓了撓頭，道：「怕，其實我們知道蔣指揮使跟大人之間似乎不和，但我們既然決定從今往後跟隨大人，就想不了那麼多了。」

  「更何況，如今大人您深受陛下器重，短短几日之內直接從百戶升為千戶，弟兄們私下裡都十分欽佩，其實早就想跟著大人了。」

  「您是不知道，當大家聽說要跟著您北上辦差，好多人都爭著搶著要跟您去，我們也是好不容易才搶到的機會。」

  「其實聽說了您之前在北境一戰成名的事，兄弟們早就對您佩服的五體投地了，能跟著您，是我們的榮幸，只要大人不計前嫌就行。」

  聽著這番毫不吝嗇的馬屁，陸凌川抿嘴笑出了聲，認真道：「想要跟著我，可沒那麼容易，我的手底下可不養無能之輩，一旦跟了我，就得死心塌地，如果被我發現有人心懷二心，下場跟毛春沒什麼兩樣。」

  聽到陸凌川的話，二人神色驟變，急忙拱手一禮，恭敬道：「請大人放心，我等既然跟了大人，今後自當赴湯蹈火，唯命是從！」

  陸凌川滿意的點了點頭，指了指地上的野味，淡然道：「好了，把這些野味拿去收拾一下，給我留兩隻就夠了，剩下的跟其他弟兄們分了。」

  「好！多謝大人！」

  二人聞言，立刻眉開眼笑，拿起地上的野味，一臉高興的跑了出去。

  陸凌川看著二人雀躍的身影，嘴角閃過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良禽擇木而棲，他知道這一刻早晚會來，這就是現實。

  當你一無所有時，所有人都恨不得繞著你走，但當你有一天飛黃騰達之時，必然會受人追捧，認識的，不認識的，都想跟你沾邊。

  很快，那兩名衛眾便將收拾清理好的四隻野味拿到了正殿中，架在了篝火上開始烤制。

  與此同時，其他衛眾似乎聽到了風聲，一個個陸續來到了正殿中，紛紛表著忠心，還送來了各自的贈禮，有人還將自己私藏的美酒獻給了陸凌川。

  一群人圍在篝火旁，有酒有肉，好不熱鬧。

  雖然陸凌川不喜歡被這麼多人圍著喋喋不休，但是有句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人家還帶著禮物來表忠心，自然不好通通趕走。

  而且，他進入錦衣衛本來就有收攏衛所中高手的想法，如今風向轉變，正合他意。

  只是此時院落中的一處營帳中，一雙賊溜溜的眼睛正透過縫隙不停地向著正殿的方向張望著，眼神中閃爍著一絲陰險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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