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貼臉嫁禍

  北平按察使司。

  正堂內。

  看著情緒有些激動的朱棣，陸凌川面無表情，冷哼了一聲，道：「沒錯，那是因為當時我正在提審他，我知道他是軍中功臣，所以並未對他有太多懷疑，於是便命人解開了他的鐐銬。」

  「可是就在我問到關於北元大軍將於本月二十八襲擊北平之事時，他卻趁我不備奪了我的刀，直接對我出手！」

  「如果今日審他的換作別人，那個人可能已經死了！當時左軍斷事官鐵鉉就在現場，是他親眼所見！如果王爺不信，現在就可以叫他進來問話！」

  「王爺那麼好奇我為什麼殺了他，那現在我想請問王爺，為什麼當我問到案情的時候他會突然出手殺我？！」

  「除了他是北元內線的同謀，還能是什麼？！」

  聽到陸凌川的話，朱棣瞬間臉色凝重，神情掙扎，沉思之後，極其肯定的搖了搖頭，道：「說別人背叛鎮北軍，背叛朝廷，本王或許會信，但他絕不會！」

  陸凌川面無表情的看著朱棣，沉聲道：「好，如果他不是叛徒，那他為何殺我？！不會是有人想要阻止我查清此案吧？！」

  「在下此番北上，是奉了陛下的旨意，是代陛下查案！阻撓陛下查案，而且是如此關乎北平安危的大案！他究竟是何居心？！」

  「如果他不是叛徒，我想不到第三個促使他殺我的理由！又或者，他是受人指使！」

  「我看過花名冊，知道他是鎮北軍副總兵丘福一手提拔，那這個背後指使他的人，是不是丘福？！又或者另有其人？！」

  「王爺想知道答案，在下何嘗不想？麻煩王爺找到答案之後告訴我一聲！」

  說到最後，陸凌川拱手衝著朱棣行了一禮，神情激動。

  聽完陸凌川的話，朱棣神色凝重，一時陷入了沉默。

  看著一言不發的朱棣，陸凌川再次開口：「北元襲擊北平在即，在下也不想多生事端，究竟是誰想殺我我不在乎，當務之急，是該渡過眼下的危機！」

  「距離六月二十八已經只剩下五日，清除叛徒，抗擊敵寇才是最主要的！」

  朱棣握了握雙拳，極力平復著自己的情緒，終於再次開口：「你審出了什麼？！」

  他的心裡也十分清楚，當務之急，的確是抗擊北元最為重要，他和陸凌川之間，只是私怨。

  陸凌川認真道：「勾結乃兒不花之人，名叫董傑，乃鎮北軍中一名千總，此人已經招供，他在軍中收買拉攏了八百四十三人！」

  「雖然在數十萬大軍面前八百多人算不得什麼，可是一旦兩軍對陣，後方生亂，屆時必定會影響戰局！」

  「原本這些人是聽乃兒不花的號令行事，但由於乃兒不花已經被抓，沒人知道這些叛徒的底細，所以天機堂便派了高手潛入京都，想要獲取這些人的底細！」

  「幸虧錦衣衛發現及時，才沒有讓天機堂得逞！於是我便奉旨晝夜不停趕到了北平，好在一切都還來得及！」

  「董傑已經供出叛徒名錄的藏匿地點，狄指揮使已經帶人去鎮北軍大營查找名錄並抓人，希望一切順利。」

  聽到這裡，朱棣已經將張玉的死暫且擱置，皺了皺眉頭，沉聲道：「來人！」

  隨著話音落下，朱能立刻提著刀快步沖了進來，一臉憤怒的瞪著陸凌川，已經準備出手。

  「你立刻趕往鎮北軍大營，告訴丘福，全力配合狄明！不得有誤！」

  可是朱棣緊接著卻頭也沒回的沉聲說了一句。

  「啊？」

  原本已經就要出手的朱能愣了一下，一臉疑惑的看向了朱棣。

  「聾了嗎？！」

  朱棣沉著臉，轉頭冷冷的喝問了一句。

  「是！」

  朱能立刻躬身一禮，轉身迅速離開。

  朱棣重新看向了陸凌川，沒有再提及張玉的死，邊境安危大於一切，現在不是解決私怨的時候。

  但他心裡十分清楚，即便陸凌川此番來到北平真的是為了解決邊境之危，可張玉的死，很明顯就是沖他來的！

  而且已經形成了一個死局！張玉已死，死無對證，有人還親眼看到張玉對陸凌川出手！

  如果他為了張玉而找陸凌川的麻煩，那背後指使張玉刺殺陸凌川，阻撓陸凌川辦案，以及包庇叛徒的這些罪名，一定會被陸凌川全都栽到他的頭上！

  此事一旦鬧到父皇面前，勢必會讓父皇疑心！而且一旦他繼續糾纏，他自己和丘福也會受到牽連！

  通敵的大罪，即便沒有真憑實據，只要身上有疑點，父皇就一定會追究到底！到時候恐怕即便能證明丘福的清白，恐怕日後也無法在鎮北軍中立足！

  那絕不是他想要的結果！他知道，陸凌川也一定是看準了這一點，所以才敢如此理直氣壯！

  剛才的字裡行間，陸凌川明顯已經開始用丘福來威脅他，如果他不肯罷休，丘福也一定會被牽扯進通敵案中來。

  「王爺請喝茶。」

  正在這時，陸凌川提著茶壺來到近前，親自為朱棣倒了一杯。

  聽到話音，朱棣漸漸收回了思緒，心中的憤怒也漸漸平息。

  正堂外，一直在焦急等待的一眾官員不停的望著緊閉的房門，誰都不知道裡面會是什麼結果。

  尤其是沈英，緊皺的眉頭始終沒有鬆開，一個是京都來的陛下眼前的紅人，一個是北境之王，沒一個他能得罪得起的。

  正在沈英愁眉不展之時，腳步聲響起，昌平快步從大門口走入，徑直向正堂走去。

  他一進大門就發現院子裡多了數十名燕王府府兵，不由得心中一緊，加快了腳步。

  可是昌平剛走到正堂門口，就被幾名燕王府府兵直接伸手攔下。

  看到有人擋在自己面前，昌平不由得立刻沉下了臉色，冷聲道：「讓開！」

  其中一名府兵冷冷的看著昌平，大聲道：「燕王殿下正在裡面談事，任何人不得打攪！」

  朱能臨走之前，已經叮囑過外面的府兵，不許放任何人進去，而且一旦聽到裡面有任何異動，就讓外面的人立刻衝進去，全力掩護燕王撤離。

  「回來了？」

  昌平皺了皺眉頭，剛想動手，只聽正堂中突然傳來了陸凌川的聲音。

  聽到話音，昌平終於鬆了口氣，拱手道：「公子，您讓屬下查的事，已經確認無誤！」

  得到董傑的口供之後，陸凌川就示意讓昌平趕去了松風閣，確認迎春酒坊是不是北元天機堂在北平城的秘密據點之一。

  「知道了，在外面候著，狄明一到，立刻讓他進來。」

  隨著昌平的話音落下，裡面再次響起了陸凌川的聲音。

  「是！」

  昌平立刻恭敬地答應了一聲，接著沖一旁的方毅招手示意了一下，走到不遠處沒人的地方，詢問著剛才發生了什麼。

  不知道過了多久，大門外終於響起了一陣馬蹄聲，緊接著便看到兩道人影翻身下馬，快步走了進來，正是狄明和朱能。

  「我家大人說了，請狄指揮使直接入內說話。」

  昌平看了一眼狄明，指了指正堂。

  狄明一言未發，面色凝重地直奔正堂走去。

  就在狄明與昌平擦肩而過之時，昌平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因為他發現狄明的身上帶著血腥味，看樣子抓捕並不順利，應該是交了手。

  很快，狄明和朱能便一前一後推門走入了正堂。

  看到朱棣也在，狄明急忙恭敬地行了一禮，不過朱棣並未理會，而是自顧自的喝著茶，好像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怎麼樣？」

  陸凌川看了一眼狄明，沉聲問了一句。

  狄明轉身衝著陸凌川拱了拱手，道：「回陸大人的話，您說的沒錯，叛徒名錄的確藏在軍中馬廄之內，名錄所列共有八百四十三人，除了三十餘人被殺，其餘人等都已被緝拿歸案！」

  聽到狄明的回答，正在喝茶的朱棣不由得眉頭微皺，緊接著側頭瞟了一眼站在狄明身邊的朱能。

  朱能察覺到朱棣看向自己，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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