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平安歸來

  將軍府。

  前院正廳之中。

  看著藍玉一言未發的樣子，孟氏嘆了口氣，悄悄衝著坐在對面的兩個兒子示意了一下，讓二人先吃。

  可是兄弟二人看著藍玉一臉沉重的樣子，猶豫著誰都不敢先動筷子。

  其實在他們的心裡，雖然已經將陸凌川當成家人，但此時心裡難免會希望陸凌川不再回來，因為那樣陸凌川名下的所有產業，都將屬於他們兩個。

  大家本就都是義子，彼此之間又能有多少真情。

  「家主！少家主回來了！」

  正在這時，大廳外突然傳來了管家楓伯激動的呼喊。

  聽到話音，大廳中原本死氣沉沉的所有人幾乎同時渾身一震，紛紛起身看向了門外。

  緊接著，只見一身白衣的陸凌川在一眾下人的簇擁之下，緩緩步入了府門，徑直向正廳緩步而來。

  「小十三！」

  「十三弟，你終於回來了！」

  藍景煥和藍修文第一個離開了座位，快步衝到大廳門口，看著來到面前的陸凌川，兩個人的臉上全都洋溢著一絲略顯客套的欣喜。

  「回來了。」

  陸凌川笑著點了點頭，看了一眼二人。

  藍景煥拍了拍陸凌川的胳膊，緩緩道：「你不知道，聽說你在蒼雲山遇到了危險，府里上上下下有多擔心你，尤其是義父，幾乎茶不思飯不想，就怕你真的出事。」

  聽著藍景煥的話，陸凌川抬頭看向了大廳內穩穩坐在椅子上的藍玉，頓了一下，快步走了進去。

  藍玉坐在椅子上，打量著安然無恙回來的陸凌川，雖然表面上裝得很沉得住氣，可是眼神中的那絲複雜的情緒卻根本藏不住。

  陸凌川來到近前，恭敬地行了一禮，拱手道：「對不起義父，讓您擔心了，孩兒回來了。」

  藍玉點了點頭，緩緩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其中卻隱含了太多無法言喻的東西，其他人聽不懂，但陸凌川聽得懂。

  「趕緊坐下吧，累壞了吧？我看你這孩子都瘦了。」

  「我這就吩咐後廚，做一些你愛吃的，咱們一家人終於團聚了。」

  孟氏也起身招呼著陸凌川，滿臉高興的笑容，說著便帶著丫鬟立刻轉身趕往後廚。

  陸凌川默默地坐在了藍玉的旁邊，或許是真的把這裡當成了自己的家，當他落座的那一刻，好像才徹底卸下了一切，整個人都輕鬆了下來。

  藍玉欣慰的看了陸凌川一眼，親自開始為陸凌川倒酒，可是倒了一半又頓住，緩緩道：「對了，聽說你在雪龍關一戰中受了傷，怎麼樣了？能喝嗎？」

  陸凌川點頭道：「已經痊癒了，義父想喝多少，孩兒今日就陪您喝多少。」

  在清幽小築中浸泡在木桶中的那十幾個時辰，不但驅除了他體內的劇毒，而且加快了他肩頭和手臂上的傷勢恢復。

  現在的他，不但已經痊癒，而且身手比以前更強。

  聽到陸凌川的回答，藍玉默默地斟滿了酒杯，道：「能喝就好，但只能喝這一杯，如果老夫猜得沒錯，你還沒有進宮見駕呢吧？」

  「恐怕用不了多久宮裡的旨意就該到了，喝多了到時候容易說錯話。」

  陸凌川笑著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沒過多久，孟氏便帶著幾名下人端著好幾道菜走了進來，都是陸凌川平日裡最喜歡吃的。

  陸凌川沒有客氣，在周圍幾人不同的眼神注視之下，風捲殘雲的吃了起來。

  並不是因為菜有多好吃，而是他突然覺得，這頓飯吃得很舒服，很自在，就好像周圍的一切都對了。

  那種感覺，一時根本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相信很多人在很多不經意的時刻都會生出這種類似的感覺。

  晚膳過後，陸凌川便跟著藍玉去了書房，對於陸凌川在北境所做的一切，藍玉幾乎是讚不絕口，臉上始終掛著一絲抑制不住的驕傲。

  而當藍玉聽說截殺陸凌川的人是白蓮教，而白蓮教是受燕王朱棣背後指使之時，卻又立刻為陸凌川打抱不平，同時更加確定了自己的心意，主動表態願意無論如何都會利用自己所有的能力，幫助陸凌川對付燕王，廢黜朱允炆，扶正朱允熥。

  寒暄許久之後，陸凌川這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了久違的青桐苑，直接脫了衣服坐進了老槐樹下的那池溫泉之中。

  陸凌川坐在池子裡，仰著頭緩緩靠在了木枕上，閉上了雙眼，將腦海中的所有雜念全都暫時清除了出去，整個人進入了完全放鬆的狀態。

  昌平和方毅幾人也用過了晚膳，在陸凌川的命令之下，到昌平所住的廂房歇息去了。

  或許是他們還沒從危機當中抽離出來，原本說什麼都要守在陸凌川身邊，因為他們知道陸凌川一會兒就要進宮了。

  不過在陸凌川的嚴厲命令下，幾人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回去歇息去了。

  陸凌川知道，既然自己已經平安回到了京都，燕王想要殺他就沒那麼容易，而且消息也不可能那麼快傳回北境。

  他之所以從蒼雲山離開之後就選擇隱藏行蹤，就是為了瞞著所有人，只要他見過朱元璋，京都的天，就要變了！

  正在這時，腳步聲響起，有人打開後門走了進來，正是鐵雄和鐵鉉，還有跟著鐵鉉提前回京的那幾名錦衣衛。

  與此同時，楓伯也從前院緩步而來，和鐵雄等人一起，默默來到了青桐苑，站在了老槐樹下。

  見陸凌川閉著雙目躺在溫泉池裡，眾人誰都沒有說話，雖然他們現在的心裡很激動，尤其是鐵鉉和那幾名錦衣衛。

  在陸凌川用過晚膳，準備跟著藍玉前往藍玉書房的時候，陸凌川就已經命令昌平，秘密將這幾個人全都找來。

  良久之後，一動不動躺在溫泉池中的陸凌川終於緩緩睜開了雙眼，緊接著便看到了掛在九天之上的那輪皎潔的明月，莞爾一笑之後，他的心情突然變得出奇的好。

  夜空寂寂，浩瀚無雲，似乎是在預示著什麼。

  「見過大人！」

  「...公子！」

  「...少家主！」

  見陸凌川睜眼，在場的眾人紛紛行禮，各自恭敬地說了一聲。

  「都來了。」

  陸凌川轉頭掃了一眼眾人，笑著打了一聲招呼。

  「陸大人！下官知錯！請大人責罰！！」

  緊接著，鐵鉉突然直接當眾跪在了地上，露出了滿臉的自責。

  與此同時，跟著鐵鉉護送左軍都督府官員回京的幾名錦衣衛也不約而同地跪在了地上，一個個神色凝重。

  「你錯在哪兒了？」

  陸凌川皺了皺眉頭，打量著跪在地上的鐵鉉，沉聲問了一句。

  鐵鉉拱著手，自責道：「下官不該拋下大人選擇獨自逃生！只因當時情況危急，根本來不及想那麼多。」

  「但是事後下官就明白了過來，當時那種情況，下官更該留下和大人一同進退才對！」

  「屬下知錯！」

  「屬下也知錯了！」

  隨著鐵鉉的話音落下，跪在地上的幾名錦衣衛也紛紛拱手自責。

  陸凌川面無表情的看著幾人，沉聲道：「你們是錯了！但錯的不是當時沒有選擇留下跟我一同禦敵，而是錯在此刻不該跪地認錯！錯在你們沒有明白我讓你們率先撤離的真正用意！」

  聽到陸凌川的斥責，鐵鉉幾人愣了一下，紛紛抬頭看向了陸凌川，露出了一臉的茫然。

  陸凌川頓了一下，繼續道：「我讓你們提前護送左軍都督府的人回京，是因為他們必須有人活著回到京都，將北平城的事一五一十的說給陛下聽，不光是通敵案的原委，還有他們在北境的所見所聞！」

  「你是左軍斷事官，此次隨我北上，應該能明白老頭子的用意！你說的話，可能比我說的話更可信！」

  聽到陸凌川的話，鐵鉉稍作遲疑之後，終於恍然大悟，驚訝的睜大了雙眼，一下子全都明白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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