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突如其來的恩寵

  明和殿。

  原本藍玉因被謀逆案牽連之後，早已丟官棄爵，而且早沒有了世襲罔替的資格。

  但是朱元璋的這一道突如其來的賞賜，不但肯定了陸凌川為朝廷立下的汗馬功勞，其實也是在告訴世人，他已經徹底原諒了藍玉。

  可是陸凌川卻感覺有些心慌，他想過自己會升官，但沒想到朱元璋居然直接賞了自己一個爵位，而且還是藍玉最初獲得的侯爵！

  朱元璋的突然恩寵，讓他心裡有些沒底，因為這一切來得都太過容易！

  朱元璋看著滿臉感激的陸凌川，嘴角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眉宇之間全都是欣慰之色。

  二人又寒暄了一陣之後，陸凌川這才拜別了朱元璋，離開了明和殿。

  朱元璋背負著雙手，親自送了陸凌川一段距離，然而就在陸凌川的背影漸行漸遠之後，朱元璋始終掛在嘴角的那抹欣慰笑意卻突然凝固，轉眼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守在殿外的郭英連續下了幾道命令之後，殿外的陰暗角落中迅速出現了數百名手持兵器的羽林衛，悄無聲息的紛紛撤離。

  「龐旬？！」

  這時，朱元璋突然冷冷的喊了一聲。

  龐旬縮著脖子，急忙快步來到了近前，躬身一禮。

  「通知暗衛，查一查隱藏在蒼雲山的那伙白蓮教餘孽，與老四之間有沒有什麼關聯！」

  朱元璋眯了眯眼睛，冷冷的說了一句。

  「遵旨！」

  龐旬立刻答應了一聲，慌忙轉身離開。

  朱元璋背負著雙手，緩緩從偏門走出，仰頭望著一望無垠的夜空，深吸了一口氣，嘴角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

  宮門外。

  陸凌川默不作聲的上了馬車，直接鑽進了車廂內。

  趕車的鐵雄察覺到了陸凌川的異樣，到嘴邊的話也硬生生咽了回去，沒敢多問，自顧自的調轉了方向，離開了皇宮。

  陸凌川靜靜的坐在車廂內，回想著剛才在明和殿中的每一個細節，確保自己沒有任何過錯。

  雖然被封為了錦衣衛副指揮使，還擁有了跟蔣瓛平起平坐，直接聽命於朱元璋的地位，甚至還被封為了侯爵，這一切的一切，是很多人窮極一生都無法得到的。

  可是他的內心中卻並沒有自己預期的那樣高興，雖然距離權力中心越來越近，但他卻提不起一絲興奮。

  朱元璋對他態度的突然轉變，讓他有些措手不及，剛才朱元璋的那副嘴臉，更像是面對徐達、湯和那些真正的功勳之臣才會有的態度。

  而且，對於朱棣在雪龍關一戰的指揮失誤，朱元璋自始至終都一字未提！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已經翻遍，成了過去。

  其實他早就料到會是這樣，但當這一切真的如他所料時，他的心中只剩冷笑。

  關於張玉被他親手所殺的事，朱元璋也一句都沒有多問，甚至都沒有從他的口中求證張玉究竟是不是勾結了乃兒不花！

  或許在朱元璋的心裡，早就已經認定張玉是叛徒，無論真相是什麼！

  陸凌川殺了朱棣的左膀右臂，對朱元璋來說，高興還來不及，所以同樣選擇了不聞不問。

  「今夜不回府了，去魏國公府。」

  沉思良久之後，陸凌川突然淡淡的說了一句。

  鐵雄愣了一下，答應了一聲，急忙調轉方向。

  半炷香之後，馬車緩緩停在了魏國公府，但卻並沒有停在門口。

  「你回去吧，明日一早來接我。」

  陸凌川一邊走出車廂，一邊叮囑了一句，緊接著直接縱身掠起，翻牆進入了魏國公府。

  鐵雄扭頭看了一眼，臉上閃過了一抹忍俊不禁的笑容，悄悄駕著馬車離開。

  魏國公府後院。

  徐妙錦的閨房內，依舊亮著燈，隱約可以看到一道人影坐在窗前，一動不動的，光是一道影子讓人看了都覺得有些楚楚可憐。

  陸凌川停在一棵樹頂端詳了許久，接著腳尖輕點，幾個縱躍之後已經掠到了閨房門口，長吁了一口氣之後，緩緩敲響了房門。

  聽到敲門聲，坐在窗前的身影愣了一下，起身徑直來到了門邊，打開了房門。

  當二人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一股深深地愧疚不由得自陸凌川的心底生出，因為他從未見過徐妙錦如此傷心的模樣。

  「對不...」

  陸凌川剛想開口說點什麼，可是緊接著徐妙錦便突然直接撲進了他的懷裡，像是壓抑了許久一樣，眼眶中的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

  陸凌川皺了皺眉頭，輕撫著徐妙錦的頭，猶豫了片刻，輕聲道：「是我沒有保護好他。」

  原本他可以不讓徐增壽當著自己的面死掉，當時他就可以出手。

  哭泣的徐妙錦用力的搖著頭，哽咽道：「你沒錯，錯的是殺人兇手，我怎麼能怪你？又憑什麼怪你？」

  「你也差點沒辦法活著回來，不是麼？」

  陸凌川沒有再說什麼，就那麼靜靜地將徐妙錦摟在自己的懷裡，輕撫著她的頭，讓她盡情的哭著。

  她需要發泄出來，要不然會憋壞的。

  徐妙錦一邊流著眼淚，一邊繼續哽咽著，道：「我只是有些無法接受四哥以這樣的方式離開我，從小到大，他和大哥是最疼我的，早知道這樣，在他離開京都之前我就不跟他生氣了...」

  因為徐增壽阻止徐妙錦和陸凌川在一起的事，從徐增壽回到京都之後二人的關係就一直有些僵，為此徐妙錦不止發過一次脾氣。

  或許這對她來說，才是最自責，最傷心的原因。

  陸凌川什麼都沒有說，默默地聽著徐妙錦的哭訴，事情已經發生，他能做的，只有默默陪在她身邊，度過這最艱難的時刻。

  良久之後，徐妙錦終於哭累了，抽泣聲漸漸停息，積壓在心底的情緒也終於得到釋放。

  陸凌川牽起了徐妙錦的手，緩緩走入了閨房，將徐妙錦送到了床榻上，依偎著坐在了一起。

  他積壓在心底的東西，遠比徐妙錦要多，但他不能哭，只能一個人扛下所有。

  之所以深夜偷偷摸摸來到這裡，無非就是想在徐妙錦的身邊尋求一份安心，讓自己的心靜下來，理清所有的思路。

  徐妙錦僵硬的坐在床頭，感受著身旁的呼吸，緊張的連頭都不敢扭過去。

  這不是他們二人之間第一次距離這麼近，但卻是她最緊張慌亂的一次。

  「你有心事？」

  良久之後，徐妙錦還是忍不住怯生生的問了一句。

  陸凌川搖了搖頭，直接脫了鞋子上了床榻，枕著徐妙錦的雙腿躺了下來，輕聲道：「沒有。」

  看到陸凌川的舉動，徐妙錦更加慌亂，忍不住縮回了雙手，驚訝道：「你做什麼？！」

  陸凌川笑了笑，緩緩道：「累了，想在你這兒待會兒。」

  徐妙錦緊張的咽了咽口水，遲疑道：「累了就回府休息去啊，這麼晚了，怎麼想起來我這裡了？」

  其實久別重逢的她，早就對陸凌川充滿了相思之情，原本攢了好多話要對陸凌川說，可是哥哥的死卻打亂了所有的一切。

  陸凌川緩緩閉上了雙眼，搖了搖頭，道：「不回去了，今晚就留在這裡陪你。」

  隨著話音落下，陸凌川便直接閉上了嘴，陷入了沉默。

  他知道徐妙錦在緊張什麼，但他不是人渣，人家剛剛死了哥哥，他怎麼會有那種齷齪的想法？！

  真的沒有！

  徐妙錦緊張的咽了咽口水，同樣沒有再說什麼，看著躺在自己腿上，眉頭漸漸皺起的陸凌川，猶豫著伸出了一根手指，溫柔的將那兩道皺起的眉頭推開。

  就這樣，兩個人雖然誰都沒有開口說話，但卻各自安撫著彼此的心境，一絲由內而外的溫暖，漸漸將二人包裹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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