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流民

  「等等，這地方叫啥名字，離縣城多遠了？」

  店家停下腳步恭敬答道：「回官人，此處叫十字溝，距縣城十五里地。」

  胖子感嘆道：「居然出城這麼遠了。」

  又問道：「本公子有些餓了，你這裡有什麼吃食？」

  店家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有面片湯、雜糧烙餅，炒黃豆······」

  畢竟對方如此富貴光輝，店家怕吃食太寒磣惹惱了這公子。

  「全部上上來，我嘗嘗。」

  店家急急忙忙端上來幾碗茶水，又取來烙餅黃豆等吃食。

  胖子拿起一個烙餅啃了一口，呸的一聲吐在地上，罵罵咧咧：「這特娘的是人吃的？我家大黃都不吃這玩意兒！」

  隨即自言自語道：「我就跟爹說不出來，非讓我出來。都出城這麼遠了，別說那死丫頭人，就連個鬼影兒都沒找著。

  到這地方真是找罪受，連只燒雞都沒有。等我回了城，定要去福臨客棧把他那招牌菜統統吃上一遍不可。」

  說著順手把烙餅扔在了桌上。

  旁邊一個武師打扮的人說道：「少爺您辛苦，這樣，您先回城，我帶著眾人再找找，爭取早日將大小姐找到。」

  胖子悠悠嘆道：「你說我姐會不會死球了？死了也活該，一個女人不好好呆在閨房，跟人學做哪門子生意。」

  武師道：「大小姐機敏過人，手下產業不小，掙了不少錢。」

  「麻煩。」話未說完，胖子突然喝道：「嘿，特乃乃的，幹什麼，造反吶！」

  原來他將烙餅扔在桌上，這一番動靜一下子吸引了草棚外坐著的十多個流民。

  他們畏懼胖子的氣勢，不敢討要，皆是半蹲著，準備等那胖子一走，立馬上前去搶。

  誰知有兩個小孩兒實在餓得受不住了，沒禁受住誘惑，趁胖子說話分神之際，直接上前去拿。

  那武師一把抓住小孩的胳膊，一下子將他扔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敢來這裡撒野！」

  流民見了武師凶神惡煞的樣子，皆是又怒又怕。

  那胖子卻擺擺手道：「誒，何必如此兇狠，這些都是可憐人。」

  隨即問道：「你們都是哪裡來的？」

  一個年紀大些的老者說道：「回公子，我們都是富陽人。前幾年昭戎攻下富陽，我們逃進泗海關來，乞討為生。今日聽聞蠻子又在襲擾邊境，我等準備往長興縣逃。」

  胖子故作傷感：「富陽的，家都給蠻子占了，可憐啊。不過好在你們碰到了我，少爺我可是好心人，你們是不是想吃餅子？」

  眾人聞言馬上嘈雜起來：「想吃，想吃。」

  「公子真是活菩薩啊！」

  「大好人啊，公子長命百歲，代代公卿！」

  胖子嘿嘿猥瑣一笑：「想吃沒問題，不過嘛，我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我只給你們買五張餅，多的沒有。」

  這些流民哪裡敢奢望太多，別說五張，半張都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多謝公子，我們夠分了，夠分了。」

  胖子面露不悅。

  「分？分什麼分？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

  「你們選出十個人來，兩兩一組對打，誰打贏了誰吃。」

  「要是敢不賣力打，或者把餅分給其他人，少爺我就把這些餅都拿來餵馬，叫你們一張都吃不上！」

  宋軒一聽，心頭火起。

  這些流民本就快活不下去了，這個胖子還這樣摧殘他們的自尊，簡直不把他們當人。

  但偏偏就有十人站了出來，願意來爭一爭這餅子。

  宋軒見義勇為的念頭當下消失。

  想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既然如此，倒不如再把這些人按照實力強弱細細的分，使實力相當的二人為一組，這樣搶餅時打起來更精彩。

  人群中那老者道：「可千萬別打，要是出了什麼意外可如何是好？」

  一個刀疤臉的漢子卻道：「怎麼不打，憑本事吃餅，沒本事就活該挨打受餓！」

  原來，那刀疤臉一旁站著的幾人都是身體力強的。

  看來，這伙流民也是有派系的。

  胖子拿起一塊餅，喊道：「餅來了哦！」

  接著扔了出去。

  當下就有兩人沖了出來，扭打在一起。

  一個孩子模樣的流民身材瘦小，被打得頭破血流，實在打不過，只好眼睜睜地看著對方吃餅。

  一場過後，胖子又扔一張，則又是兩人扭打起來。

  過不多時，胖子將所有餅一起扔出，所有流民蜂擁而上，十多人之間互相扭打在了一起，成了大混戰。

  胖子只在一邊拍手叫好，顯是看得十分起興。

  戰況漸漸明了，這些人本就長時間沒吃過東西，沒什麼力氣。

  剛才不過是如迴光返照一般，奮力一搏。

  現在大戰一場後，再也沒力氣了。

  宋軒見時機成熟，冷哼一聲，一個縱身跳了出來。

  「聚眾鬥毆，擾亂治安，該當何罪！」

  眾人聞言皆是將目光看了過了。

  胖子卻無懼色，罵道：「你是何人，敢來管我？」

  胖子身邊的武師也斥道：「這位可是董家的董公子，縣尉大人乃是我家近親，你小子敢多管閒事？」

  大夏朝一縣有三個主要領導，分別是縣令、縣丞、縣尉。

  這縣尉主管治安和維穩，類似於那個世界的公*局長。

  只不過，大夏如今算是亂世，治安一塊十分棘手。

  這一項工作如今便由縣尉、典史、巡檢等人共同處理。

  宋軒厲聲道：「我乃是管本地治安的，你教唆流民鬥毆，致人傷殘，如今還大言不慚，當我長興縣沒有王法嗎？」

  「王法？」

  胖子幾人相視一望，隨即哈哈大笑。

  「在長興，我就是王法！」

  「你叫什麼名字，是誰的部下，我回去定讓縣尉大人好好治一治你！」

  他們猜測，宋軒頂多是個衙役。瞧他的樣子，連身官服都沒有，或許連衙役都不是，只是個暗訪的快手、門子之流，心下更加肆無忌憚。

  宋軒知道長興縣的縣衙已經成了地主大家族的後院，衙役自然嚇不住這些人。

  他靈機一動，掏出石虎給他的腰牌，露出『戚』字一面。

  「我乃是戚大帥帳下警巡衛！我瞧你肥頭大耳，不像好人。故意教唆流民亂鬥，擾亂治安，定是蠻子派來的奸細，跟我走一趟吧！」

  胖子身旁的武師連忙圍攏過來，想要攔住宋軒。

  宋軒一腳勾起流民扔在一旁的打狗棍，以棍為槍，將破陣游龍槍法使將出來。

  這槍法今是第一次實戰對敵，果然威力無窮。

  那幾個武師如何是對手，一合不到，便被打倒在地。

  幾人見狀，心中皆是大驚：「如此厲害，真是戚大帥手下的警巡衛！」

  北境屬於軍事重地，不同於其它地方。

  在這裡，理論上是軍隊負責軍事，縣衙負責政事。

  實際上，由於戍衛府兵制的實行，軍隊也兼著擔當治理的功能。

  且從實力出發來看，軍隊長官的治理權往往還要高於地方主官。

  這胖子和縣衙背後有往來，可手卻沒伸到軍營里。

  他以為宋軒真是軍隊的警巡衛，一時有些雙腿酸軟，腦袋發懵。

  宋軒為了控制局面，不由分說，將腰牌收起。

  一把抓住胖子的大紅衣裳，右手左右往返就是幾個巴掌，打得那胖子暈頭轉向。

  口中還念念有詞地罵道：「死胖子，你仗勢欺人，挑唆毆鬥，按大夏律令當斬。」

  「你這死肥豬，活該被凌遲處死三天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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