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老朋友，滿員

  宋軒見到旗官鍾平，上前見禮道。

  「鍾旗官，在下被任命為安寧墩甲長，只是現在這——」

  他攤了攤手。

  鍾平道：「可是手下無人？」

  「正是。」

  鍾平笑道：「宋兄弟，你在選拔測試上的表現著實有些驚艷，照理說，你當個先鋒官是沒問題的。」

  「再不濟，當個總旗也是不成問題的。」

  鍾平參軍數年，也花了不少銀子，而今才只是一個小旗，代行新兵營總旗之職。

  在軍營中，總旗也相當於是七品官了，和縣太爺一個品級。

  雖然權力沒那麼大，但至少級別上相當。

  因此，眾人對宋軒的前途都非常羨慕。

  宋軒笑道：「鍾旗官見笑了，在下如今只是一個陣卒罷了。」

  鍾平將宋軒拉到一旁，低聲道：「宋兄弟，實不相瞞，你是我這些年負責招收新兵中最出色的一人。為了你的前程，有些話我不得不對你講。」

  自從老鐘頭帶他報名後，鍾平明里暗裡對他還是很關照的。

  「鍾大哥，多謝你了。」

  鍾平擺擺手道：「這次選拔，從新兵中選先鋒將軍和旗官，你知道為什麼嗎？」

  宋軒搖了搖頭。

  「戚大帥是北境的金字招牌，可如今朝廷的情況，有時候戚大帥也是無能為力。」

  「北境有三十二戍衛府，對外號稱二十萬大軍。可老百姓都知道，軍戶實際上能有個是二三萬就不錯了。」

  「而這其中，真正有戰鬥力能和蠻子打一打的，還是看戚大帥手下九大營的官兵。」

  「只不過，雖然大帥帶兵有方，但真正交戰時，蠻子多是騎兵，來往迅猛，氣勢洶洶，我們的軍士，多的也是拿命在和蠻子拼。」

  「自上次大戰減員後，九大營已經多年不滿員了。」

  「而今蠻子在富陽駐紮大軍，或早晚與大夏有一戰。因此戚大帥才不得不放寬要求，希望九大營儘快滿員。」

  鍾平環顧四周，確認無人後，湊到宋軒耳邊道：「這次恰逢蠻子刺客和小股敵人入關，大帥藉機考察人才，希望選入後能讓新兵也能更快具有戰鬥力。」

  「所以，此時你雖是陣卒，可只要表現得好，很容易晉升的。」

  「但是——」

  「宋兄弟，你最好不要表現太好。」

  宋軒有些蒙了。

  「這是為何？」

  「第五營乃是前衛營，你們這些新兵被選上後，自然是在最前方與敵人交戰的。而且在入冬前，或許將有一場大戰，你懂嗎？」

  宋軒愣了愣。

  鍾平囑咐道：「兄弟，以你的本事，日後升官發財的機會多著，你下去好好想想吧。這件事我也是無意間聽百戶大人醉酒後說的，你可千萬不要外傳。否則，擾亂軍心，那可是殺頭的罪。」

  宋軒拱手稱謝，又掏了一塊銀子請鍾平買酒吃，一番推辭後，對方還是收下。

  他心中有些猶豫，如果真如鍾平所說，就算被選上了先鋒官，可能也是炮灰的角色，那這個官職還要不要爭呢？

  不管怎麼說，現在做了安寧墩的甲長，還是得想辦法把手底下的人集齊。

  來到營內，翻閱花名冊，上面記錄著現今因選拔不合格還未被選中的人員。

  有了鍾平的吩咐，很快有人把這些人召集到一起。

  一個聲音突然激動地喊道：「宋兄弟，是你來選兵？」

  宋軒回頭一看，是裴蠻子。

  「裴兄，我記得你第三場表現也是十分出色，怎麼在這裡？」

  裴蠻子哼了一聲，不屑說道：「他釀的，本來被分配了個小旗，讓我去楊家屯四堡當個甲長。可那堡長他乃乃的，我剛到，便讓我找七個人給他家免費耕田秋播，還不給錢。

  我和那廝吵了一架，被取消了資格，退了回來。」

  宋軒說道：「既然如此，裴兄弟不如跟著我怎麼樣？只不過委屈裴兄了，只能當個普通墩軍。」

  裴蠻子道：「那自然好，宋兄弟的本領，在下是服氣的。墩軍就墩軍唄，總比落得個干苦役強。」

  原來這些不合格的士兵，如果下不了營，就要去做苦力。

  不過和其它苦力相比，頭上還是掛了軍戶的銜，有些力錢可拿。

  這也算最後的好處了。

  裴蠻子道：「宋兄弟，你儘量挑些身強體壯的，雖說暫時咱們可能用不著上戰場和蠻子打仗。不過眼下就要秋播，每個墩都有軍田要種，到時候要交秋糧的，活兒總得有人干。」

  這件事陸大有也和他說過。

  墩軍雖然兵種特殊，但和大多數大夏軍戶一樣，也是戰時為兵，閒時為農。

  生產勞動力，自然也是重要考核指標。

  「裴兄弟，再幫我物色兩人。」

  正這時，又聽得人喊道：「宋兄弟，宋兄弟！是我，快搭救我二人吶。」

  宋軒回頭一看，得，臥龍鳳雛。

  龐文元喜道：「我還以為註定要和那些罪犯一起去修長城了，萬幸遇到了宋兄弟。宋兄弟，不，宋大哥，把我選上吧，咱們可是老相識了。」

  裴蠻子道：「宋兄弟，這倆人是窮酸書生，手無縛雞之力。光吃飯不幹活，到時候墩里的軍田都該我等來耕。」

  朱得亮一聽，心裡大叫糟糕。

  要是宋軒不選他們，真去修城牆還不要了他的命。

  於是忙道：「宋大哥，且聽小弟一言。我和龐兄雖然下力比不過他人，可我倆可是讀書識字的。你在軍營里找找，認字的可不多。」

  「宋大哥，我二人對長興的土地政策、關外的敵情形勢十分了解，他日必能幫宋大哥加官進爵啊。」

  看來，這是把二人逼到了絕路。

  否則，要讓這兩個讀過書的瘦削硬骨頭求人，還真是難。

  宋軒手裡有錢，勞力倒不是問題。

  這個朱得亮說得對，了解局勢和形勢，做出正確決策，才是最重要的。

  畢竟，他心底還有個不能言說的目標。

  「好了，二位，都是故交，何忍見死不救，跟我走吧。」

  二人聞言大喜。

  就這樣，剩下的三人也挑好了。

  於是登記在冊，報與上官。

  「燕北戍衛府長興縣楊家屯二堡安寧墩，守軍七人，計：夜不收二人：周渾，妻李氏。楊勇，妻王氏。

  墩軍五名：甲長宋軒，裴蠻子，龐文元，朱得亮。何路，妻趙氏。

  另有牛馬狼糞若干，擂石若干，軍旗一面，燈籠兩盞，梆鈴一副······」

  宋軒在後勤處按照單子領了些亂七八糟的破爛玩意兒，這便是他這個甲長所有的財產了。

  準確來說，不是他的，是他能支配的。

  芝麻大小也是官兒啊，宋軒終於在他的正途上，邁出了第一步。

  只不過他還不知道，他的辦公場地『安寧墩』，將會有多麼『高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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