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出娘家，進婆家

  陸思曼眼疾手快，一把搶回雞蛋：

  「這是我哥給我大嫂的，想吃讓你媽給你煮去。」

  說完把蛋塞到洛千予手上，剩下的全摟在懷裡，護得緊緊的。

  「大嫂，你趕緊吃，現在你是我們陸家的人，不用再讓著他。」

  「嗯。」洛千予一下就喜歡上了這姑娘性格，剝了雞蛋往嘴裡放。

  洛寶根卻不樂意了，大聲鬧開。

  「媽說洛家的東西都歸我，我才不管誰煮的雞蛋，進了我家就是我的。」

  「三姐你趕緊給我，不然我就告訴媽。」

  他嘴裡叫嚷著就要上手搶。

  驚動了剛起來的王翠芳，兩個老傢伙折騰到差不多天亮還是不舒服，眼圈發黑，一肚子無名火。

  「鬧什麼？洛千予，讓讓你弟弟怎麼了？」

  「天殺的，煮這麼多，差不多一毛錢一個，你配吃嗎？」

  洛大山跟在她後面，臉色比她好不了多少。

  這時，大隊長從門外走進來。

  「大好的日子又鬧什麼？還不趕緊準備起來，誰家嫁女兒像你們家這樣吵吵嚷嚷？」

  嚇得洛寶根溜回房裡躲起來。

  洛大山和王翠芳心裡更加不爽了，在他們眼裡嫁女和做買賣沒區別。

  洛大山瞪了洛千予一眼：

  「有什麼可準備的？陸九川直接把人領走就行。」

  他嫁前面兩個女兒都這麼辦，洛千予他更懶得管。

  轉身進了廚房洗漱，王翠芳吊梢眼一翻，也跟著走了。

  把大隊長這個媒人氣了個倒仰，他就知道兩口子不是好鳥。

  今天他胸前的偉人胸章下戴了紅花，就得把這婚事給主持好，可不能讓全大隊看他笑話。

  「沒見過你們這樣的父母，女孩投胎到你們家真是倒了八輩子霉。」

  「是我讓陸家趕在上工前把新娘迎回去的，你們少給我作妖。」

  「不好好配合，給千予丫頭找個房間準備，耽誤我去指揮上工，我就扣你們工分。」

  聽到扣工分，洛大山兩口子老實了，疾步走到洛慶滿房間。

  把洛慶滿拎出來，讓洛千予臨時徵用。

  陸思曼揚起下巴，那傲嬌的模樣看得洛千予想笑。

  洛慶滿倚在門邊，眼神冷冷地看著她們，也被陸思曼關上門隔絕了。

  這時代的婚禮簡單，新娘穿上新衣、新褲、新鞋，頭上再戴朵紅花，就算齊活。

  洛千予扯了扯身上的紅襯衫，從鏡子裡看著頭上的大紅花有點彆扭。

  陸思曼卻一個勁地誇她好看。

  她兩世為人都沒談過戀愛，剛穿過來兩天就出嫁，說不緊張是假的。

  難得露出的嬌羞，讓臉上抹了紅霞。

  「接親嘍！」

  院門外一聲唱喝，接著是孩子們跟著歡呼。

  陸思曼攙著洛千予站起來，走出房門。

  大隊長站在屋檐下，洛大山這回也沒敢掉鏈子，站在他身邊。

  洛千予看向院子裡的陸九川，正好他也看過來。

  他穿了嶄新的綠軍裝，胸前跟她一樣掛著大紅花，身姿挺拔如松。

  她穿了大紅襯衫，巴掌大的臉上印著紅霞，杏眼如小鹿般乾淨。

  「大哥，我大嫂今天漂亮吧？你都看呆了，哈哈。」

  陸思曼打趣了一句。

  惹得看熱鬧的人跟著起鬨。

  兩人別過頭，避開對方的目光。

  大隊長笑眯眯地舉起手，往前揮：

  「出發。」

  一行人出了門。

  洛千予發現，她的奶奶、大伯、三叔這些所謂的近親長輩，沒有一個出現。

  兩家的小屁孩子倒跑出來討喜糖，見了人也不叫，只知道伸手討。

  王翠芳突然跑出來，朝她身後潑了一盆淘米水：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也不盼這種人孝順，以後遇到什麼事別回來哭就行。」

  這十里八鄉都沒有嫁女兒潑水的習俗，王翠芳的做法引起圍觀鄰居的不滿，對她指指點點。

  大隊長沉著臉斥責：

  「王翠芳，你瘋了嗎？好好的日子偏不讓人好過？」

  陸九川剛準備下車，他的兩個弟弟和陸思曼也氣得全瞪著王翠芳。

  洛千予卻跳上自行車后座，兩手抓著陸九川的衣服。

  「走吧，這個家我也不想回了，別讓垃圾人破壞我們的好心情。」

  陸九川這才點頭，慢慢蹬起自行車。

  他兩個弟弟扯了一下陸思曼，快步跟在自行車後面，不時給看熱鬧的人發喜糖。

  「大家沾沾喜氣，中午到我家喝喜酒啊。」

  正是準備上工的時間，也難得有人接親這麼大方發糖的，家家戶戶都開門看熱鬧。

  小孩子的歡呼和大人們的祝福交織，整個望山大隊都沸騰了。

  陸九川就這麼帶著洛千予，迎向前面的朝陽，也走進新婚生活。

  繞著大隊轉了一大圈，才進了陸家大門。

  大隊長揚聲發話：

  「颱風剛過，婚禮一切從簡，除了陸九川家幾個，所有人都跟我去上工，中午再一起回來喝喜酒。」

  這年頭酒席的量管夠，送的禮金又少，大家都聽說陸九川昨天買了不少肉。

  大家中午都不需要回家做飯，還能吃上肉，自然對他家不上工沒半點意見，都歡歡喜喜地走了。

  結婚的熱鬧看過，不免又傳播起昨晚洛老二家的熱門新聞。

  當時站前排的吃瓜群眾講得繪聲繪色，關鍵時刻又故意停下，引人遐想。

  也有人提起王翠芳在洛千予出門時的奇葩作為，對她進行聲討。

  聲音漸行漸遠。

  洛千予也掃視了一圈陸家院子，比洛大山家寬敞，房間多也幾間。

  院裡收拾得井井有條，昨晚颱風剛過，現在卻不見一張樹葉，可見提前打掃過。

  她很滿意自己所見。

  院子裡追著看熱鬧的小孩子不少，其中有個小男孩牽著個女娃娃她沒什麼印象，想來應該是陸九川撿來的兩個孩子。

  此時正在屋檐下，充滿好奇地打量她，對上她的目光，又躲回屋裡去。

  「拿著，給弟妹和孩子。」

  陸九川突然往她手裡塞了東西。

  她攤開手，發現是幾個用紅紙包好的紅包。

  對於這個男人的細心，她早就體會過，但陸九川在婚禮上的事事周到，對比起她所謂的生身父母，她很難不感動。

  她的情緒剛起來，想向陸九川道聲謝，背後卻突然有個蒼老而刻薄的聲音在說：

  「阿川，你媽呢？新媳婦進門，你們都不去請我，這口孫媳婦茶是不想讓我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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