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煽風點火的刁奴

  車輪咯吱咯吱轉動的聲音，在急雨後初晴的街道上，格外的清晰。

  進了院子，沈夢窈笑意盈盈的囑咐翠微。

  「翠微，去弄些茶和點心來。」

  翠微喜滋滋的應了一聲，剛出了院子準備去廚房拿點點心。

  卻只見王嬤嬤扶著朱氏走過來了，朱氏的病還沒有好全，嘴唇蒼白，眼眶烏青，不過能下地走路，想來已經不要緊了。

  「你家夫人呢？」

  王嬤嬤厲聲詰問。

  翠微還沒來得及回上一句話，就被他們帶來的丫鬟婆子給推開了，沈夢窈聽到動靜從裡屋出來。

  「您病了怎麼不好好躺著？這剛下完雨小心又寒氣入體。」

  「你詛咒我是不是？」朱氏一張嘴，便是惡言惡語：「你希望我死了就沒人能壓著你，由著你胡作非為什麼？」

  「婆母何出此言。」沈夢窈蹙眉道。

  朱氏氣呼呼的罵道：「你還有沒有把你自己當成我們李家之人？俊峰不過是讓你幫忙做些事，你就推三阻四的？孟月歡父親的事我還沒同你計較呢。」

  沈夢窈無畏的迎上她的目光：「您把話說清楚一點。」

  朱氏氣上頭，咬牙怒罵：「俊峰不過是想挪用點銀子打通關係，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是不是見不得自家丈夫好？你是不是在外頭有野男人了？守著點破嫁妝銀子，你打算留給哪個野男人？」

  沈夢窈玉身挺立，不卑不亢：「婆母這話可就嚴重了，既然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想必俊峰自己能做到，反正我不能支持他，我是為了他好。」

  「呸，說的好聽！」

  朱氏見她油鹽不進，竟像是鄉野之人一樣撒潑打滾起來：「我看你是想氣死我，氣死我也好，讓全京城的人都看一看，你仗著身份在我家中為非作歹，這事你不幫忙，我讓你在李家呆不下去。」

  一陣兒撒潑打滾之後，她拍地直哭訴。

  「當初又不是我們要攀高枝，是你非要嫁進來的，如今卻欺負的我們李家人抬不起頭，當真造孽啊！」

  屋子裡的林幼薇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氣沖沖的沖了出來。

  「你個刁老太婆，這般顛倒黑白。」

  朱氏聽到這一道聲音，嚇得渾身一抖，忽然想起上一次林幼薇來給沈夢窈出頭的場景。

  她真是被罵的體無完膚，現在想想都害怕，雖然後面穩住了沈夢窈，可心裡怎麼都咽不下這口氣。

  她揚了揚頭，眯著眼睛：「這是我們的家事，和林小姐沒什麼關係吧？」

  林幼薇冷笑一聲，仰頭說道：「您的家事是和我沒有關係，但我聽你剛才話里話外說要拿銀子在朝中打點，這我沒聽錯吧？」

  朱氏臉色一白。

  林大人可是御史中丞，品級雖然不高，可權力很大，他所在的御史府有監察百官之責。

  若是讓他知道了，這事兒，恐怕會直接捅到皇上那裡去，到時候這前程是一點都別想要了。

  林幼薇看她語結，婉兒一笑道：「既然李少爺有這樣的心思，那我不得不稟告父親，讓加家父多多注意了！」

  「你……」朱氏氣得夠嗆。

  本來想顛倒黑白，讓那些丫鬟們看熱鬧，可萬萬沒想到，半路殺出個林幼薇來。

  林幼薇昂了昂頭：「我父親是御史中丞，此乃家父職責所在。」

  見時機差不多了，沈夢窈這才上前去扶起了朱氏：「婆母若是想說這事兒，怎麼不換個時間來？咱們好好商議，父母之愛子，必為之計深遠，您的心，我能理解。」

  「裝什麼好人？」朱氏推開她。

  「俊峰才學不淺，一定能通過正式的選拔，知子莫若母，想必您也一定相信俊峰的能力。」

  沈夢窈看著她青一陣紅一陣的臉色，被嗆的說不出話來的樣子，只覺得好笑。

  「至於俊峰說的朝中只有通過打點才能晉升，真是聞所未聞，想必你們也聽了不少消息，不如一併告訴林小姐，她回稟了她父親，我敢保證，此事一定能上達天聽，整肅朝綱，屆時朝堂一片清明，俊峰自然也能保住清名，不與他們同流合污。」

  朱氏眼珠子亂轉起來，這事兒她哪敢說，就算有郡主府的庇護，但要是敢爆出朝堂遮手半邊天的大官，他們母子明天就會死在荒郊野嶺。

  沈夢窈笑了一聲，步步緊逼：「沒有？難不成是俊峰自己懶惰？想憑藉捷徑掙個前程？」

  「哪有你這樣說你丈夫的？」朱氏被說的急赤白臉，又找不到話來反駁。

  沈夢窈裝傻充愣，漫不經心地笑笑。

  「既然不是，那等俊峰迴來，我問問他從哪聽的消息，有誰這樣做，哪怕一點線索，也一定能夠查下去，林大人我自幼就認識，是個為民請命的好官！」

  朱氏眼珠子轉了轉。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就別再揪著不放了。」

  說完，她擺了擺衣袖，慌亂的離開。

  沈夢窈的眼神落在了王嬤嬤的身上：「王嬤嬤不是去做粗活了嗎？怎麼又跟著婆母？你這小人，做事不用心，還敢在這妖言惑眾？婆母今天如此，是不是你攛掇的？」

  王嬤嬤嚇了一跳，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老奴沒有。」

  沈夢窈眯著眼睛看了她一眼，良久後才道：「做事不細心，被罰去別的院子後還怨恨主子，試圖妖言惑眾，翠微！去帳上給她劃五兩銀子的遣散費，讓她即刻離開，這府中若不好好整治，真是烏煙瘴氣。」

  「你還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朱氏驚得目瞪口呆，氣的胸口直疼。

  沈夢窈一臉為她好的樣子：「婆母，這刁奴做的事，可別讓您背了鍋，為了行賄在我這院子大鬧一通，說出去多難聽，丫鬟們可都聽著呢。」

  府里的丫頭沒幾個是賣了死契的，改天出去了，把主家的所見所聞說出去也是沒準的。

  朱氏最了解這事，一時之間無法反駁，也知道沈夢窈是給她找台階下。

  她痛心疾首的看了一眼王嬤嬤：「你這刁奴煽風點火，看來的確是留不得了。」

  王嬤嬤快哭成淚人了：「夫人啊，我走了就沒去處了，你救救我。」

  朱氏咬了咬牙快步離開。

  為了自己的利益，她何曾管過別人的死活？有今日一點都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