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抗旨的話你去回

  沈夢窈咽下眼淚，前世，太后一定對她失望透頂，不願意再認她了吧。

  看見她恢復往日光彩，一襲淺繡藍衫，溫柔沉靜，落落大方，太后的見她清瘦不少，蒼老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心疼。

  「平身！」

  座下有人喝的微醺，爽朗一笑，大聲誇讚：「當初就聽說沈小姐一曲琴音難求，如今太后壽宴，我等也是有耳福了。」

  太后心情愉悅起來：「許愛卿說得極是啊，夢窈的琴音，如同天籟。」

  她望向沈夢窈的眼眸中也充滿了欣賞和欣慰。

  許大人說完酒醒了幾分，見太后沒怪罪，忽然之間詩性大發，朗聲道：「雲衫女，頻傾壽酒，加意動笙簧，人人心在玉爐香。慶佳會、祝延長。」

  最後一個尾音，落在大殿之上，擲地有聲！

  「好詩。」皇上一臉讚賞：「許愛卿很久沒有做出這樣的佳作了。」

  許大人大笑著回稟道：「今日得聞天外佳音，頓生靈感，是郡主的琴彈的妙。」

  「賞！都賞！」

  大殿之上的氣氛一片其樂融融，觥籌交錯，互相敬酒。

  只有李俊峰看著在眾人吹捧下盈盈落座的沈夢窈，一雙眼中充滿了不忿，她越是光鮮亮麗，就越顯得自己是攀了高枝，令人不恥。

  旁邊幾人向他誇讚一番：「令夫人可真是驚為天人，你真是好福氣啊。」

  聽到這句話，他一點都開心不起來，只能敷衍的笑了笑，推杯換盞間，眼眸中滲出一絲寒意：「是，您說的是。」

  等宴會差不多結束後，沈夢窈本來想抱琴離開，太后身邊的福青姑姑來找她，盈盈行了一禮道：「郡主，太后說，許久沒有聽到繞樑的琴聲了，請您留在宮中，小住兩日。」

  沈夢窈笑意盈盈道：「既然是太后邀請，那臣女謹遵懿旨。」

  正要隨著福青姑姑離開，剛好出來的李俊峰一把拉住了，他警惕的看了一眼福青後才心平氣和的說道：「你已嫁人，要留在宮中，這成何體統？不符規矩。」

  福青一雙銳利的老眸，冷冰冰的掃了他一眼。

  沈夢窈聲音清冷的回道：「我自小便在太后娘娘身邊長大，自出嫁之後，未曾在太后身邊盡孝一日，我心中甚為不安，如今太后相請？我怎能拒絕？」

  李俊峰阻撓道：「不管怎樣，這不合規矩。」

  他生怕她再回到之前的天尊玉貴的郡主身份，以後對自己毫無助力，如果她背後後台夠硬，還真是輕易動不得她了。

  沈夢窈抬了抬下巴，冷笑了一聲說道：「我知道你的心思，只是這違抗懿旨的話，我可不敢去回，不如你替我去回了吧？」

  李俊峰一時語結，張了張嘴，可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沈夢窈嘲弄的看了他一眼：「夫君且放心回去吧，我陪太后娘娘多住幾日，說不定能替夫君求個恩典，找個差事。」

  她剛說完這番話，祁隨安就從燕大殿之中走了出來，他是權傾朝野的攝政王，身邊自然少不了奉承之人，不少人借著酒勁向他拍馬屁。

  這句話，自然而然的也隨風飄進了他的耳朵，他神色複雜的朝著這邊望了一眼，漆黑的眼眸中是說不出的冰冷。

  沈夢窈渾然不覺，打發走了李俊峰之後，才跟著福青姑姑，來到了太后所居的興慶宮，這裡也是她自小長大的地方。

  這裡的一花一木，一磚一瓦都不如曾變過，就算是黑夜中，琉璃瓦也在燭火的映照下，散出淡淡的光彩，她已經很多年沒有回來過了，久的像是一輩子一樣長。

  從前她不明白，李俊峰為什麼千方百計的阻撓她去見太后，現在她才懂，為了男人那一點可憐的自尊心，為了不被外人說他是攀了高枝，他就想方設法的把自己拉入泥塵，踩在腳下。

  到了宮中，她向太后請了安，太后看著她，語氣慈祥和緩：「你這丫頭……有多久沒有入宮看哀家了？這真是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了。」

  原本會以為聽到責怪的話，沒想到聽到的卻是這般體貼入微之言，沈夢窈眼中酸澀，淚水忍不住流成兩行。

  太后心疼的招了招手，讓她到自己跟前來，擦拭乾她的兩行眼淚，心疼的垂詢：「好端端的怎麼哭了？」

  沈夢窈抽噎了一下鼻子：「讓太后見笑了，夢窈還以為太后不會原諒我了。」

  太后瞧著她的樣子，感覺到她受了委屈，不好追問徒惹傷心，只是笑了笑道：「或許當初也是哀家之過，你是我看著長大的，縱然這樁婚姻門不當戶不對，你願意，哀家就算再氣，也不能不認你。」

  「夢窈知錯了，以後一定會聽太后的話。」沈夢窈一抹眼淚，伏在她的膝蓋上。

  小時候的溫暖，仿佛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

  太后伸出手指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哀嘆一聲：「你這丫頭，京中沒有娘家人，受了委屈也不知入宮，你是不打算要哀家了嗎？」

  沈夢窈動情的哽咽道：「只要太后不嫌棄，夢窈願意侍奉在太后左右一輩子！」

  「雖是哄人的話，可哀家聽著也開心。」太后欣慰的笑笑。

  翌日，沈夢窈陪著太后用了早膳後，在御花園中散步，天氣初晴，葉片上沾滿了露珠，花朵嬌艷欲滴。

  太后望著明媚的天氣，笑著感慨道：「這樣好的天氣倒讓哀家想起你曾經一首山居吟彈的不錯。」

  「太后想聽又有何難？」沈夢窈囑咐身旁的宮女：「你去把我的繞樑取來。」

  她坐於亭中，素手彈撥出輕鬆活潑的琴曲，清風徐來，在琴曲中，靜享著這悠閒的時光。

  一曲彈完，沈夢窈起身盈盈行了一禮。

  「不錯不錯。」太后誇讚完，輕輕抬起手，打了個哈欠：「這回子又睏乏了，福青啊，陪哀家回宮小憩一回，夢窈，你且自己閒逛吧。」

  「恭送太后。」沈夢窈看著太后遠去，心中五味雜陳。

  等走遠了些，太后才嘆口氣道：「你說這丫頭什麼時候才會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