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她天生就是一隻貓

  「真的是你啊？原來你也住這？」

  沒想到對方竟是徑直朝她走來。

  那是個看起來跟她差不多年紀的女孩，五官精緻，濃眉大眼，臉頰圓潤飽滿，衣著講究，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心肝寶貝兒。

  她好像是跟自己同校的女生？記不清了。

  陸小喵一直沉迷學習，對身邊的同學都沒怎麼在意過。

  跑是跑不掉了，陸小喵可憐巴巴地抬起頭，兩手前伸把東西還給她：

  「對不起啊……」

  「你是怎麼做到的？！」對方打斷她的道歉，抓過她的手腕來回翻看：「是不是用了什麼輔助定位設備？干擾器？」

  陸小喵只戴了一雙普通的線織手套，坦誠地搖頭：「我就隨手一打……真不是故意的。」

  她挑了挑眉梢，揪住那個字眼：「『隨手一打』？」

  「我錯了，下次不敢了。」

  陸小喵生怕哪句話說錯又惹到她，趕緊繼續道歉；而她沒說話，兩手抱在胸前，眯起眼睛上下打量陸小喵：

  「這可是最新型號的小黃蜂，還沒上市呢！你居然徒手就把它打壞了？」

  「很貴……是嗎？」

  陸小喵一臉哀怨，又小聲試探道：「我賠你，好吧？」

  ——賠，大概是賠不起的。

  陸小喵已經盤算好了：如果她真的開價，那我就哭！滿地打滾地嚎啕大哭！面子才值幾個錢，豁出去了！反正未成年人世界的糾紛，拼演技就行了。

  「哈！開什麼玩笑？」

  就見她晃了晃手裡的控制器：「小黃蜂誒！你徒手就把它打下來了？！說出去誰會信啊……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還在醞釀情緒準備大哭特哭的陸小喵當場愣住。

  即使是知識儲備貧乏的陸小喵也知道：昆蟲類仿生機甲的反應速度是人類的十倍以上，並且飛行路線都是由AI實時計算出來的，還能對環境變化進行實時預判，自動避障。

  也就是說，你可能是個徒手能抓蒼蠅的高手，但絕對不可能抓到AI導航的機甲蒼蠅，而且還是用兩隻手——這需要超高的感知力、反應速度和身體協調性，普通人類是很難達到的。

  陸小喵的身體除了大腦以外全是機械結構……會被發現嗎？我的人生要結束了嗎？

  陸小喵頓時緊張到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盯著她的臉。

  「我叫葉小悠，是你同校的學姐啦！」

  那女孩憨憨一笑，態度突然友好起來：「沒想到，你還挺厲害的。」

  葉小悠把壞掉的小黃蜂收起來：「你是第一個能徒手抓到我微型機甲的人。」

  陸小喵極不自然地笑笑：她關注的重點似乎只是我打掉小黃蜂這件事？

  那就好辦了！只要不讓賠錢，什麼都好商量！

  陸小喵剛鬆了口氣正準備開溜，卻聽她又問：「你參加過機甲聯賽嗎？」

  「那又是……啥？」

  由於機甲的普及，在民用領域經常會有各種娛樂性質的賽事，最受歡迎的就是機甲聯賽。

  葉小悠非常熱心地介紹半天，直說得口乾舌燥，最後乾脆挽起她的胳膊：「走，去我家！咱們開一局？」

  「啊？」

  一臉懵懂的陸小喵就這樣被她帶回家。

  跟陳奉供職的公司不同，葉家公司的領域是微型機甲，也就是微縮版，俗稱掌上機甲。這個應用領域只有葉家的『九靈』，且一家獨大，產品就是各種高精度模型，偏向娛樂和高端玩具市場。

  葉氏是個大家族，雖然都住在同一小區，但人家的別墅可是比陸小喵家的氣派多了。

  大廳里掛著古老的巨幅油畫，擺著精緻的雕塑；角落裡還有被修剪成各種造型的綠色植物，散發出草木特有的香氣——不是公共綠地里的仿真植物，不是塑料，而是活生生的。

  最新奇的是，她家裡居然有一隻真的貓！雪白的長毛，漂亮的石青色眼睛——那是陸小喵只在影像資料里見過的寵物，聽說現在數量極為稀少，價格昂貴。

  「它叫蒲公英。」

  葉小悠抱起它摸了摸，拿起它的爪子跟她打了個招呼：「你好啊喵~」

  原來真貓是長這樣的。

  陸小喵伸手剛想摸它，它卻一臉嫌棄，靈巧地避開她的手，跳到地上跑了。

  葉小悠有些尷尬地笑笑：「這傢伙脾氣很怪的。」

  二人繼續上樓。

  她們家，真是大到會迷路的程度……

  陸小喵跟在葉小悠身後，就覺得眼睛都快不夠用了，嘴角不覺流出羨慕的淚水。

  葉小悠先帶她來到自己的房間：「你先在這等我。」

  她簡單交待一句，便拿著小黃蜂出去了。

  她的房間正中一張巨大的桌子，上面擺著各種機甲模型；牆上整齊陳列著各種工具，就像個小型實驗室一樣。

  跟她印象中的普通機甲最大的不同，就是這裡的機甲尺寸都非常小，最小的就像小黃蜂，大的也不過十幾公分高。雖然是玩具，但無論是模型精度還是還原度，都跟真實機甲沒什麼兩樣。

  這些都是陸小喵從未見過的。

  她不禁手扶膝蓋，伸長脖子仔細觀察那些小東西。在機甲領域，雖然江凌並沒教過她什麼，但耳濡目染之下，她也不算個外行——

  這些機甲結構精巧，一看就知道可以正常操作，且造價昂貴。

  葉小悠很快就回來了，手裡拿著個頭戴式連接設備，見她一臉好奇，便指著桌上的機甲慷慨道：

  「挑一個吧！」

  陸小喵一臉迷茫。

  葉小悠見她完全不懂，便主動先拿起一隻半人半鹿的機甲，說道：「我選小鹿出戰，你隨意！」

  陸小喵半信半疑地眨眨眼，憑直覺挑了一個小貓樣式的。

  葉小悠有些驚訝：「很有眼光嘛！這可是最新型號，跟小黃蜂一樣剛通過最後一輪測試。」

  說到這，她又一臉神秘地小聲道：「這可是江凌大師的圖紙，集團花了大價錢才買到的授權呢！」

  難怪瞧著眼熟。

  但陸小喵還從未操縱過機甲：「要怎麼做？」

  葉小悠把手裡那個八爪魚一樣的頭盔遞給她：「戴上這個。」

  兩人各自找了把椅子坐下，陸小喵學著她的樣子把微型機甲放到一張實木的小圓桌上，這才戴好頭盔，閉上眼睛。

  感覺，有點奇妙。

  就像是一覺醒來，自己變成了一隻貓。或者說，像是附身到一隻機械結構的貓身上。

  陌生又新奇。

  站，坐，行走，跳躍，一切活動自如，毫無陌生感，好像她天生就是一隻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