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他很在乎孩子

  砰！

  樓梯間的鐵門再次關上，沉重的巨響，如砸擊到心口，讓人心神俱顫。

  煙越涵眼中儘是自嘲的笑容，緩緩蹲下，抱著自己的身體，低聲抽泣。

  厲南洲滿心滿眼都只有煙沐晴一人，她們母女倆也只是用作討好她的工具罷了，她竟然還敢妄圖讓這個男人有作為父親的責任感？

  她這是有多麼愚蠢可笑啊！

  她心中積攢了太多委屈，從最初的抽泣，變為嚎啕大哭。

  即使隔著一道沉重的鐵門，哭聲也能隱隱傳到另一邊。

  厲南洲背對鐵門，抬頭望向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良久，直到背後傳來下樓梯的腳步聲，他才緩緩有了動作，來到走廊盡頭，掏出手機，給吳欽撥去電話。

  「她現在從樓梯間下去，你帶她去看一眼孩子，什麼都不要說，自然點兒。」

  「是。」

  隔壁心理諮詢樓的吳欽，看著熄滅的手機屏幕，無奈輕嘆。

  有時候，他真搞不清自家老闆到底想做什麼。

  惹哭夫人的是他，可轉身又心軟關心的，也是他！

  早知這樣，他何苦互相折磨，坦白直接地表達感情，不好嗎？

  這樣折騰來折騰去，消耗的不僅是你們兩人的感情，還有他身為助理的壽命啊！

  吳欽欲哭無淚，踹起手機，便用最快的速度向隔壁大樓跑去。

  他使出上學時百米衝刺的速度，爭取用最快的速度截住夫人。

  只是厲南洲交代的自然點，卻讓他犯了難。

  因為他跑得太快，等跑到隔壁樓一層的樓梯間口時，已是氣喘吁吁，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夫......夫人。」

  「嗯，吳助理。」煙越涵眼圈紅腫，像只小兔子一般，可憐巴巴地向吳欽身後看去，「可以告訴我初初在哪裡嗎？有人照顧她嗎？」

  「有。」

  吳欽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平復好呼吸節奏。

  「夫人，小小姐就在隔壁心理諮詢樓里，如果您不放心，我可以帶您過去看看。」

  「真的嗎！那謝謝你了！」

  聽到孩子平安，煙越涵懸著的心，終於塵埃落定，可還是難掩委屈，鼻尖不由再次泛起酸意。

  眼看淚水又要掉落下來，她連忙轉身用手擦去，強裝出堅強的模樣。

  吳欽心中五味雜陳，一邊帶路，一邊說道：「夫人，厲總看起來嚴厲苛刻，實則心裡是關心小小姐的。」

  「呵呵，是嗎？」

  煙越涵輕笑一聲，她已經對厲南洲失望透頂，自是不會相信這套說辭。

  作為外人，又被厲總警告過，吳欽也不好太過直白地解釋。

  他唯一能做的，就在帶煙越涵在治療室外，指著玻璃窗里和初初玩鬧的慈祥老人，介紹道：「這位是國內最好的兒童心理治療師，李紅明醫生，經她手的自閉症兒童，治癒率達到百分之九十。原本她老人家原本已經在國外養老了，是厲總專門派直升飛機，各種軟磨硬泡，才請動她老人家回國，給小小姐做心理治療的。」

  「夫人，最近就請您忍耐一下吧。李醫生說前期最好讓孩子遠離父母，戒斷依賴，才能逐步從自閉的世界中走出來。」

  煙越涵沉默不語，看著女兒展露笑顏，和老人也能自如玩耍說笑，她心裡是前所未有的輕鬆高興。

  也許未來某一天，初初真的能和正常孩子一樣生活！

  當了母親後，她的一切都與孩子惺惺相惜，只要初初健康平安，她也就滿足了。

  「夫人，我還有事，要先走一步。如果您想小小姐了，可以隨時過來看她，但請不要讓她看到您。等李醫生那邊進行第二階段的治療後，您就可以和以前一樣照顧小小姐了。」

  「好。」

  煙越涵禮貌微笑，又怎麼聽不出吳欽話里的意思。

  他想解釋為什麼厲南洲不讓她和孩子見面的原因。

  可就算出發點是好的，為什麼一定要用這樣強取豪奪的方法呢？

  無論他們之間有多大仇怨，但終歸是夫妻，難道連心平氣和坐下來商量的機會都沒有嗎？

  煙越涵實在無法理解厲南洲的「好意」，心裡也早已對他失望透頂，不管真相如何，都不會引起一絲波動和改變。

  她只想要帶著孩子，遠離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徹底將過去遺忘！

  一個小時後。

  兒童診室關閉探訪窗口，煙越涵一瘸一拐地離開。

  不知今天是什麼運氣，竟會讓她接二連三地遇見老朋友。

  「越涵姐。」

  熟悉的聲音讓煙越涵呆愣在原地，她看著快步走來的男人，忽然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越涵姐，你受傷了？對不起，我之前太懦弱，沒能幫到你和孩子。」

  謝清昭面帶愧疚之色，一直對之前沒能帶走母女倆的事耿耿於懷。

  「不，這和你沒關係，你不必放在心上。」

  看他向自己走來，煙越涵下意識向後退開一步，生怕厲南洲會突然出現，再像之前對謝清野那樣，命人暴打謝清昭一頓。

  他們兄弟倆都是好人，自己決不能再連累他們了！

  她努力保持疏離的態度，對謝清昭感謝道：「清昭，之前的事，謝謝你能出手幫忙。但為了你和謝家好，以後要是在路上看到我，就請裝作不認識吧。」

  謝清昭高大的身形，在這一刻透著說不出的落寞感。

  他就像是被世界拋棄的孩子一般，紅著眼眶，揮手道別，倔強地說著好，心中的不舍和苦痛只有自己知道。

  明明，他們已經長大成人，可似乎又和孩子一樣，無法隨心所欲地為自己做主。

  兩人中間隔著一扇窗的距離，卻恍若隔著千山萬水。

  「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

  煙越涵像個逃兵，率先敗下陣來，不敢和這個從小跟在自己後面的小弟弟對視。

  如果對方是憤怒不滿，她反而會輕鬆一些。

  可偏偏對方眼中是令人心如刀絞的理解，這讓她更加覺得自己是個自私的壞女人。

  也許她唯有此生遠離謝家兄弟，才能保他們一世平安吧。

  煙越涵垂首，扶著牆，一瘸一拐地離開。

  而在這時，匆匆趕來的護士，突然喊出那個令她心痛的名字來。

  「你是謝清野的家屬吧？快點過來，他又發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