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帳單

  曹乾綱萬萬沒想到，顧續安竟然是賒帳的。

  幸好。

  十三萬銀子並不是什麼拿不出手的巨額大款，庫銀還有九十萬兩，能拿得出來。

  虎大威對此表示懷疑。

  因為他一直都懷疑交接之事過於順利，如今剛剛交接，燕國的富商就開始要帳，這未免也太急了些吧。

  他走到王沭陽面前，雙目死死地盯著王沭陽問：「王主簿，你確定這些帳都是從燕國富商賒來的？」

  王沭陽淡然一笑，解釋道：「諸位將軍，你們也不想想，去年八月份，顧侯爺來的時候，就帶了三百萬兩銀子，光是招引人口，就花費了一百萬兩，再修建城牆，修建內城，這些錢早就花乾淨了。」

  「今年開春必須要耕種，無奈之下，侯爺只能找人借錢，咱們梁國的富商都不看好侯爺，沒人借，最後找到燕國富商，賒了種子和耕牛，這才種了糧食。」

  聽完王沭陽的話，虎大威也找不出毛病來。

  實際情況，大概就是這樣。

  曹乾綱擺擺手，大氣地說：「無論是不是顧續安欠的帳，目的都是為了我大梁國的百姓謀福，這個帳，我曹乾綱認了，楊將軍，派人給王主簿取銀子。」

  楊樹忠：「是，」然後對王沭陽道，「王主簿，請跟我……」

  「報！」

  楊樹忠的話還沒說完，剛才的門衛又跑了進來，神色慌張，「不好了大將軍，不好了。」

  曹乾綱微微蹙眉，「什麼事兒慌慌張張的，說！」

  門衛說：「門外，門外有好幾千人擁到門外，說是來討債的。」

  「討債？」

  曹乾綱震驚地站起來，最後用詢問的目光看向王沭陽，「什麼債？難道你們還借百姓的錢？」

  王沭陽苦笑：「百姓哪裡有錢可借。」

  曹乾綱：「那這是哪裡來的債？」

  王沭陽說：「大將軍，咱們靖寧郡沒有水源這您知道吧？」

  曹乾綱：「知道，這跟欠債有什麼關係？」

  王沭陽：「侯爺為了保證莊稼有足夠的水源灌溉，就在鹿山修建了一座水庫，這事兒您應該知道吧？」

  曹乾綱：「知道。」

  王沭陽：「修建水庫，為了在兩個月內修建完水庫，侯爺就許諾給工人們工錢，每人每日半兩銀子，發動了三萬民夫，耗時兩個月完成，這錢，還沒給工人呢，原是答應秋收後，用糧食來代替，估計是他們聽說寧安城換了主官，怕賴帳，就來討要了。」

  曹乾綱：「這得需要多少錢？」

  王沭陽心裡冷笑，嘴裡卻為難地說：「得十七萬兩銀子。」

  曹乾綱倒吸一口涼氣。

  剛剛出了十三萬兩，都還能忍，現在又要出十七萬兩，相當於他今日接手寧安城，啥也沒幹，就得出三十萬兩銀子。

  庫銀總共才九十萬兩。

  出三十萬兩，就剩下六十萬兩銀子了。

  曹乾綱警惕地盯著王沭陽問：「除了工人錢的工錢，顧續安再沒有其他的欠款了吧？」

  王沭陽搖頭：「不知道，可能有，也可能沒有。」

  曹乾綱眼眸縮了縮，臉上的橫肉抽動，胸膛的怒火在灼燒，原想著過來摘果子的，沒想到是個爛攤子。

  楊樹忠說：「顧續安給他們管吃管住，已經夠仁義的了，哪裡還能給工錢？我去轟散他們，看誰敢再來。」

  曹乾綱咬著牙沒有說話。

  他剛到寧安城，民心非常的重要，要是不給，必然會得罪寧安城的百姓，在寧安城他沒有根基基礎，這些百姓都是從外地遷來的，要是一怒之下全部離開，那他的罪過可就大了。

  思索片刻，曹乾綱咬咬牙道：「好，本將軍撥款！」

  王沭陽領到銀子離去。

  曹乾綱又命人在衙門府外給民夫發錢。

  一天時間。

  三十萬兩銀子出完了。

  府庫里只剩下了六十萬了銀子，他思來想去，決定留在府里和送丞相的錢各減一半兒，五萬，這樣就能省下十萬兩銀子。

  「唉！真沒想到，顧續安的寧安城竟然是個外強中乾的殼子！」曹乾綱很是憤怒。

  「報！」

  這時，又是門衛跑了進來。

  曹乾綱看到門衛都有些杵得慌，陰森森的眼眸泛著冷光盯著他：「何事？」

  門衛被他的眼神嚇得一驚，顫著聲說：「將軍放心，不是來要錢的，是丞相的信來了。」

  曹乾綱也鬆了口氣，但他感覺這個門衛的話讓他有些刺痛，惱羞成怒地喝道：「狗奴才你也敢欺我！丞相的信不早送來，耽誤國家大事兒，你好大的膽子，來人，拉下去重責三十！」

  門衛：「……啊？」

  曹乾綱更怒了：「拉下去，打五十！」

  門衛：「冤枉啊將軍，冤枉啊！」在悲催的叫聲中，門衛被拖了下去。

  曹乾綱撕開信，看完，臉青了。

  原來，顧續安在離任前將封府庫的事兒奏明朝廷，也把府庫中的庫銀情況奏明了朝廷，王丞相知道了此事。

  信中的內容旁敲側擊地要錢。

  不多。

  也就二十萬。

  可府庫就剩下了六十萬，還得拿出三十萬來當聘金，也就是他得給王丞相家五十萬兩銀子。

  府庫就剩十萬兩了。

  「這老狗真夠貪的！」曹乾綱氣得咬牙切齒。

  王鏡岩他還不敢得罪，這錢他無論如何也得給，只要給王鏡岩說明情況，二十萬給不上，十萬咬咬牙，還是能拿出來的。

  曹乾綱的心情糟糕透頂。

  剛上任的美好心情全部給殘忍的現實給打破。

  整整一夜。

  他輾轉反側地睡不著，徹夜未眠。

  早上剛剛有了睡意睡得猛烈，門外有聽到門衛的稟報聲，這是這聲音貌似離得很遠，讓他從模糊的睡意中醒過來。

  披著衣服出門。

  這才看到，做完挨了打的門衛離地遠遠地稟報。

  曹乾綱大怒：「滾過來稟報，老子還能吃了你不成？」

  門衛嚅囁地說：「難說。」

  曹乾綱頓覺睡意全無，不耐煩地問：「又是何事？」

  門衛說：「剛才管糧庫的人前來稟報，說糧庫只剩三千石糧草，估計等不到夏收，請大將軍做主！」

  「屁！」

  曹乾綱氣惱地衝出來，走到門衛門前怒喝：「放屁，老子昨天交接的時候都看到糧食足足有五萬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