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夜雨之戰

  曹乾綱的預料並非空穴來風。

  王耀祖的背後是虎大威，虎大威的任務就是截斷他的退路，與之交戰，對他的防備自然是最嚴密的。

  在同等兵力下，王耀祖和虎大威對拼，得不到好處。

  更何況後面還有曹乾綱的大軍可以隨時支援，要是戰鬥出現膠著的話，他必然陷入被包圍的局面。

  而曹乾綱的直接目標是白崇賢，間接目標才是王耀祖。

  所以。

  王耀祖會認為，曹乾綱會把王耀祖的防備位列第二。

  剛開始確實如此。

  可隨著王耀祖被包圍斷糧而白崇賢按兵不動時，他就將目標轉換成了王耀祖，因為王耀祖的糧草被斷後，不得不尋求突破，最好的選擇也是最出其不意的選擇就是自己。

  同時，他也得到了顧續安攻破八達關的消息。

  破了八達關，意味著渤海郡垂手可得。

  這對曹乾綱的誘惑簡直是太大了，畢竟是開疆拓土的戰功，光耀門楣族譜上頭香的誘惑簡直不要太香。

  殲滅王耀祖，便可揮師東進。

  顧續安要是敢反抗，那便是謀逆之罪，要是不敢反抗，渤海郡就是他的了。

  「顧續安啊顧續安，你可別太令我失望了！」

  曹乾綱遙望渤海郡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笑容，他倒是希望顧續安能夠奮勇反抗，只有這樣，他才有足夠的理由將其殲滅，順手將顧氏釘在梁國的恥辱柱上。

  一日後，子時。

  夜空很低，陰沉沉的黑雲壓下來，空氣濕潤，凌厲的風帶著夜空的寒氣吹來，凍得人身體發抖。

  初春的北方依舊很冷。

  尤其是在春雨時節。

  王耀祖的心情很沉重，或許是太冷了，他緊繃著的臉有些發青，嘴唇緊緊的閉在一起，兩眼謹慎地盯著前方。

  往前再走五十里，就是曹軍營地了。

  身後的三萬將士們都靜不出聲，摸著黑，緩步朝著前方靠近，馬蹄上都綁著布袋，防止發出任何的聲響。

  此戰關乎他和三萬將士的生死，他不得不謹慎對待，這三萬兵馬可是他的立身之本。

  「王總兵！」

  前方的黑暗中出現一個身影，王耀祖從聲音判斷出此人是李自忠，放下警惕。

  李自忠從黑暗中走來，「前面便是曹乾綱的大營，防守果不嚴密，只有日常防夜的巡邏隊，主力兵馬在前頭。」

  聽到這個好消息，王耀祖緊繃的臉緩和了不少，問道：「曹乾綱的中軍大帳在哪裡？」

  李自忠：「遠遠的能夠看到大纛旗，但咱們的探子沒辦法靠得太近，沒有見過曹乾綱。」

  王耀祖點點頭。

  曹乾綱畢竟是軍中主將，不是誰都能見到的。

  「按照計劃行事！」

  「是！」

  兩人交談中，天空中開始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寒氣更重了，風也更凌厲了。

  王耀祖感覺手裡的鐵製兵刃讓他手掌發寒，渾身的盔甲和棉襖都被雨水淋濕。

  大軍依舊安靜。

  大雨也剛好幫助他們更好的隱藏。

  近了、近了、更近了。

  王耀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裡，緊張的盯著前方敵軍營地，由於大於磅礴，營地里一片黑暗不見火光。

  「呼！」

  哈出一口熱氣，雙方距離不過三里地，這是騎兵衝鋒的最佳距離。

  大雨傾盆。

  王耀祖莫名的有種不安的感覺，這種不安是從剛開始靠近梁軍大營產生的，隨著距離的靠近這種不安愈加強烈。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王耀祖壓住心中的不安，翻身上馬，高高舉起手中的馬槊。

  後面的將士紛紛上馬，做好了大戰的準備。

  只要擊穿梁軍大營殺出去，他們就能夠殺出重圍，返回八達關，進了八達關，他們就安全了。

  「殺！」

  王耀祖沉住一口氣，在大雨磅礴的黑夜中厲吼一聲，旋即策馬奔騰而出。

  「殺——！」

  震天的殺喊聲瞬間響徹夜空，震得空氣中的雨滴都碎裂了。

  轟隆隆的馬蹄聲打破了夜雨的寂靜。

  王耀祖冒著大雨，一馬當先。

  三里地的距離。

  轉瞬即到。

  梁軍的大營就在眼前，可當他殺到大營門口的瞬間，一股莫大的恐懼將他包圍，臉色在瞬間煞白如紙。

  眼神充滿了絕望。

  因為眼前的大營是座空營。

  「轟！」

  此時，一道雷光從天而降，光亮的雷光照亮了天地，在雷光照亮天地的一瞬間，王耀祖呼吸一緊，遍體發寒。

  因為他看到前方不遠處。

  雷光照射出無數的敵軍的噌亮的盔甲和閃著寒光的兵刃。

  他中計了。

  沒想到曹乾綱預判了他的預判。

  只能拼死一搏了。

  「殺！」

  王耀祖將馬朔一舉，怒吼一聲，策馬以最快的速度朝著前方的未知殺去，他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殺！」

  後面的將士們跟著主將開始衝鋒。

  對面的曹乾綱臉色緊繃。

  聽著震天的吶喊聲從前方傳來，由於夜雨的隔斷，聲音仿佛是從幽遠天邊傳來。

  「殺！」

  曹乾綱聲音平淡如水。

  左右的將士們立即策馬殺出去，同樣的殺喊聲震天響。

  轟鳴的馬蹄聲震耳欲聾。

  雙方在大雨磅礴的夜空下開始了慘烈的廝殺。

  大雨越大了。

  幾乎讓人睜不開眼睛。

  但是在戰場上的將士們卻是個個瞪圓眼睛，不敢有絲毫的大意，也完全忘記了身體的寒冷。

  夜雨混戰。

  這對所有人來說都要承受極大的心理壓力。

  夜雨中敵我難辨。

  除了自己，前方沖開的全都是敵人。

  慘叫聲和衝撞聲連綿不絕。

  曹乾綱面冷如鐵，身體如同雕塑一般一動不動，盯著前方的大戰。

  首發他投入了一萬五精兵。

  從左、右、前三個方向進行夾擊。

  混戰加夜雨讓他無法判斷前方的戰鬥情況，只能等待戰鬥的結束才能看清戰況。

  將近五萬人的戰鬥。

  黑壓壓的全是人頭和戰馬，敵軍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衝破騎兵衝鋒的陣營。

  這就說明。

  他的計謀得逞了。

  敵軍也在夜雨中無法分辨方向和敵我，極有可能陷入了自我亂戰的混亂之中。

  「轟隆隆！」

  天空中的雷鳴電閃，照亮了下方的屍山血海，地面已經變成了紅色。

  大戰依舊。

  只要人還沒有死完。

  「鳴金！」

  曹乾綱計算著時間，差不多打了一個時辰左右，不能逼著眼睛消耗下去，否則自己的一萬五千大軍得全部折在裡面。

  「鐺鐺鐺！」

  清脆有力的金鳴聲在夜雨中響起，曹乾綱的兵馬開始撤退。

  半柱香的時間。

  戰場上只留下王耀祖的兵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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