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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善後

2024-09-13 15:31:37 作者: 謝安年
  「什麼?!」

  慕容佩的聲線驟然拔高,帶著難以置信的顫音,仿佛晴空突現驚雷,震得四周空氣都為之一凝。她猛地站起,身形因震驚而略顯踉蹌:「你再說一遍!」

  沈硯立於原地,神色淡然,仿佛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國舅爺的隨從打死了周家三爺,周檀平。」

  慕容佩震驚不已的同時,步履略顯急促的走了出來。

  香梅也聽傻了,怔怔跟了上去,用力攙扶住慌亂不安的娘娘。

  慕容佩質問沈硯道:「瀟兒怎麼會和永安侯府的人扯上關係?他怎麼會打死人?」

  沈硯見她額頭的青筋都急得凸起來了,忙道:「娘娘別急,事情雖然發生了,但一切都在奴才的掌握之中……」

  慕容佩怒了也急了:「是在你的掌握之中,還是在你的算計之中。如今,你連本宮的弟弟也不放過了,是吧?沈硯,你欺人太甚了吧。」

  沈硯見她遷怒於自己,並不急著辯解,只道:「國舅爺確已安然送回國公府,此事國公與夫人尚不知情,奴才本欲息事寧人,故而直接稟告娘娘。若娘娘心存疑慮,認為奴才此舉不妥,大可不必介懷,奴才可即刻將此事移交刑部或大理寺,任其依法處置。只是,如此一來,事態恐將難以預料,還望娘娘三思。」

  慕容佩聞言,秀眉緊蹙,眸中怒火如焰,聲音因憤慨而微微顫抖:「怎麼可能!本宮怎麼可能把自己的弟弟交給他們!沈硯,你今兒不是來問本宮,你是來和本宮談條件的,是也不是?」

  她太清楚他的心思了。

  從她認識他的那一刻起,沈硯對她說的每一個字,幫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他算計威脅的籌碼。

  沈硯仍是一臉風輕雲淡的神情:「娘娘身懷龍裔,心緒難免繁複,多思亦是常理。奴才對娘娘之心,唯有一片赤誠,何來附加條件之說?至於國舅爺與周三爺之事,說來只是一樁巧合和意外罷了。還請娘娘息怒,容奴才細細稟來。」

  慕容佩根本不想聽,只覺他嘴裡說出來的話都是扯謊罷了。

  「娘娘若是不信,可以隨時宣召國舅爺進宮細細盤問,到時候娘娘就會知道,奴才對娘娘有多忠心了。」

  沈硯從不會給她輕視自己的機會,隨即行禮告辭。

  慕容佩輕斥一聲:「說!把事情給本宮說清楚。」

  沈硯緩緩轉身,慢慢道來。

  「國舅爺和周三爺本無恩怨,只是那日在醉月樓,三爺莽撞行事,言辭不敬,這才讓國舅爺動了氣。國舅爺的身邊不乏諂媚之徒,他們見風使舵,藉機煽風點火,趁機慫恿生事,這才釀成大錯!」

  沈硯避重就輕道:「實事求是地說,周三爺並不是死於國舅爺之手,而是他手下的人不規矩罷了。他們擅自做主,想要為國舅爺爭一點顏面,殊不知,下手太重,失了分寸。」

  慕容佩何嘗不知道弟弟身邊那些的狐朋狗友,她此刻只覺怒火中燒,頭疼欲裂,更兼胃中翻騰不息,一陣乾嘔湧上心頭,倍感不適。

  「既不是他指示的,可有人證?」

  沈硯淡淡回應:「當晚在醉月樓,的確有不少客人,到底有多少人看見了國舅爺和周三爺起了爭執,這還得奴才派人逐一探查。」

  「侯府那邊,可有風吹草動?」

  「目前還沒有。不過,侯府已經四處派人去找了,很快就會察覺到背後的隱患。」

  慕容佩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那笑容中既有不甘也有決絕:「本宮不信這是巧合!自本宮腹中懷有龍裔,本欲藉此良機,一舉超越寧嬪,穩固地位。豈料,又出了這樣的事……」

  「娘娘別擔心,周三爺已經被奴才妥善處理了,死不見屍,無影無蹤。」

  慕容佩聞言又是一陣心悸。

  他說這話的語氣,仿佛在說今日的天氣那般輕鬆,她下意識地撫了一下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深吸一口氣道:「既然什麼都找不到了,那便讓它成為過往雲煙,權當從未發生……」

  沈硯聞言,低垂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讚許,遂輕輕頷首:「奴才也是這麼想的。不過永安侯掌管刑部,周檀紋與周檀紹兄弟二人,更是審訊高手,善於抽絲剝繭,此事若想徹底隱匿,還需從長計議,以防萬一。」

  「那你說怎麼辦?」

  「奴才覺得,此事暫且擱置,靜觀其變,然國舅爺之性情,恐非久藏不露之輩。為免京城風波再起,或可讓其暫返徽州,借山水之清幽,修身養性。」

  慕容佩微微沉吟,秀眉微蹙:「在京城,他尚能稍加收斂鋒芒,若是到了徽州,他必定變本加厲,放縱無度。」

  「娘娘的擔心並不是沒有道理,既如此,那還是把國舅爺留在京城為好,等到娘娘平安誕下皇嗣再說。」

  慕容佩這會已經冷靜下來了,她扶著香梅的手,穩穩坐了下來:「接下來該怎麼善後,你能處理掉周三爺,自然也有辦法瞞天過海吧。」

  「回娘娘,依著奴才所想,再過三五日,侯府必定要驚動官府去尋找周檀平的下落,到時候必定會鬧得漫長風雨。消息越多越難辨真假,奴才只要派人攪渾了這池水,讓侯府上下,疲於奔命,無暇他顧。」

  慕容佩聞言暗暗鬆了一口氣:「既如此,此事便全權交由你去妥善處置。本宮近日方與母親相見,若再頻頻宣召,恐引人非議。」

  沈硯斗膽截斷了她的話語,語氣中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堅定:「娘娘,依奴才來看,國舅爺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國公爺與夫人正沉浸於娘娘有喜的喜悅之中,娘娘何須以此瑣事相告,徒增他們心頭憂慮。」

  「小事?本宮也希望,這只是一樁小事……」

  沈硯緩緩一笑:「奴才自會為娘娘分憂的。」

  慕容佩凝視他道:「瀟兒的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沈硯並不避諱,直截了當道:「有關娘娘的事,有關國公府的事,奴才從來都是最上心的。」

  慕容佩聞言,眸光微動,帶著幾分懷疑道:「你在監視他們?」

  沈硯輕輕頷首,不卑不亢:「不是監視,而是保護。請娘娘放心,奴才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娘娘。」

  然而,慕容佩的心中卻難以平息那份不安的漣漪。她只覺得自己和自己的家人仿佛置身於一張精心編織的網中,那網絲細膩而堅韌,無聲無息間已將她們緊緊束縛,被越纏越緊,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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